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抬眼,掃了一眼周邊的人,那些人一觸及他的目光,立即斂下了眸子,躲藏他探究的目光。
軍師立馬感覺到不對勁,悄悄的把手放在了腰間。
一聲微弱呼喊出現在他的後方,軍師仔細一聽,似乎是麻二的聲音,可是聲音太遠,隱隱約約之中,隻會讓人感覺是聽錯了。
直到聲音越來越大,軍事才頓悟,麻二?他來這裏做什麽?
飛奔著的身影越來越近,直到看清楚麻二整個人,軍師都被驚到了,他控住不住情緒的怒喊,“麻二!”
一聲叫喊響徹了整個林子,飛鳥收到驚嚇撲騰著翅膀成群結隊的飛出樹林。
軍師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很好的控製情緒,他很少這樣失態的怒號,不,是從未!可是今天,他為了一個傻子,怒紅了眼。
麻二看到他,臉上露出了和以往一模一樣的笑容,憨傻,難看,血已經染紅了他的下身,所有人的都被他嚇到了。
難道他就不覺得疼嗎?
軍師從馬上跳了下來,麻二的臉上是一抹解脫的笑,釋然的笑,這時候,他再也堅持不住了,他倒在地上,嘴角揚起。
“軍師……”艱難的說出兩個字,幾乎已經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不過,他不後悔,他已經沒有遺憾了。
手裏緊緊攥著信,慢慢的抬起手,伸到了軍師的麵前,“看……你……看……”
軍師已經哽咽著聲音,雙眼腥紅,泣不成聲,他接過手裏的信,展開,淚水滴落到信紙上擴散,“你這個傻子……”
麻二的笑終於隱了下去,手一落,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軍師埋頭,哭了起來,他再也看不到他憨憨的笑了,那個傻裏傻氣的大個子不會在有了。
他的手在顫抖,眼中隻有一個字,那就是殺,殺光所有人,為麻二報仇。
那些虎視眈眈的人終於要行動了,互相看了一眼,便紛紛拔出了腰間上的大刀,逐漸的向軍師靠近。他們圍成了一個圈,並且在不斷的縮小。
軍師沒有回過頭看他們一眼,他的目光扔停留在麻二的身上,低聲喃道,“你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大傻子,你放心,閻王殿上不會讓你孤單!”
軍師已經殺紅了眼,揮舞著手裏的長刀,不知疲憊,什麽一輩子的兄弟,其實還不如一個傻子,還不如一個傻子有情有義。
那一百人全都向軍師攻來,他已經管不了有多少人了,他隻知道,殺一個,便多一個,多一個給麻二陪葬的。
已經不知道殺了多少,也顧不上身上已經有多少傷口,就要傻子不要命的奔跑,他不要命的殺人。
直到廢光了他的力氣,地上全是血跡,有他的,也有傻子的,也有那些人的,混在一起,誰也分不清誰的。
他單膝跪在地上,他累的不行的,粗喘了兩口氣,剛站起來就被一腳踢飛了,掙紮一下,便又重新踢倒在地上。
已經不清還剩多少人,因為他的雙眼已經被飛濺的血水給模糊了視線,隻知道揮刀拚命的廝殺。
氣喘籲籲的躺在地上,孤軍奮戰,無論在怎麽拚命,換來的也不過早死還是晚死。
軍師閉上了眼睛,勾起唇角,罷了,死就死吧。
預料中的刀沒有劈下來,也沒有預期的疼痛,他是死了,還是沒有死,他已經分不清了,直到冷冰冰的聲音傳來,他才知道他還尚在人間。
“你到底是要在地上躺多久?”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軍師緩緩睜開眼睛,隻見王權站在他麵前看著他。
“你怎麽在這裏?”
“自然是來救你的,你還沒有那麽容易死”
軍師苦澀笑了笑,可是不該死的人卻死了。
“為什麽不早點來?”
若是你早一點,麻二或許就不用死了。
他的這句話,像是在責問王權,卻更是在責怪自己。
王權掃了一眼身體已經冷冰冰的麻二,神色閃過一抹的不忍,“找了好地方葬了吧,在給他的家人送一些銀兩。”
“他沒有家人!”軍師淡淡道。
王權語遏,竟知不知說些什麽,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我不會讓他白死的。”
軍師不顧周圍的人,把涼了的麻二背了起來,邊走邊道,“麻二,你是我帶上山的,如今就由我親自送你下山吧。”
王權身邊的隨從剛要製止,王權便攔著,望著他的背影,聲道,“讓他去吧。”
軍師獨自背著麻二,時而輕笑時而歎息,麵色雖然平靜,仿佛麻二並沒有死,他隻是睡著了,“唉,傻子,當初我就應該不帶你上山的,我以為我帶你上山才是給你一口飯吃,沒想到卻要了你的命啊,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每一步都走的愈發沉重,他從未覺得,這條路竟然有這麽長,“傻子,今天,我這是第一次叫你傻子,以前我並不覺得你傻,如今我才發現,你的確是個傻子,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你說你最喜歡匪山下麵的杜鵑花,可惜,杜鵑花沒有開,我把你葬在那裏,每年你都可以看到杜鵑花開了。”
下輩子,學聰明一點,不要再當土匪了……
軍師的背影越來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見,王權回過頭,騎上了馬。
“大當家的,軍師還沒有回來,山上沒了他不行!”
王權淡道,“他會回來的!”
會要回來報仇的!
劉鬼坐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神色之中忐忑不安,鄭夜已經給他下了死命令了,軍師不能留。而派出去的人,一個也沒有回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碗茶水,手卻止不住的顫抖,頓時桌子上灑了一片的茶水,心情越想越煩悶,拿起茶碗往地上使勁一摔,眸色陰冷。
軍師啊,你可不能怪我,我走到這一步不容易!
吱的一聲長響,門被緩緩打開,明亮的光線透過木門,映射在劉鬼陰狠的臉上,突然的強光讓他眯起了眸子。
“誰?”
沒有人應他,直到適應了強光,一眼看過去,麵前的那人讓劉鬼不禁癱軟在地上,驚恐的望著眼前人,“你……你你……不是死了嗎?”
王權直直盯著地上的人,眸光移向他空蕩蕩的左袖,“我的這隻左臂是你造成的,劉鬼,你真是讓我意想不到啊。”
“大哥……我我我……”
“劉鬼這些年來,我自認為對你不薄,你告訴我,你究竟是為了什麽,到底是什麽讓你如此喪心病狂?”
劉鬼沒有解釋,麵色如灰,“原來你沒有死啊!”慘然一笑,頓時就像發了瘋一般,從地上站起來,扯住王權的衣領,“你為什麽沒有死,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你知道嗎?”
王權眸色平靜,看著幾乎癲狂的劉鬼,諷刺的勾起唇角,任由他扯著他的衣領大喊咆哮,靜靜的看著他,看著他的醜陋畢顯無疑。
人性下的貪婪,真是肮髒!
“劉鬼,如今我們的兄弟之情,就此斷了吧,就當我沒認識你這個人,但是,你不該用弟兄們的命去換取你的榮華富貴,在這江湖裏,你做了什麽事,都是要還的。
我的手,還有麻二的命,你都是要還的!”
說完,王權拔出刀,一刀落下,沒有半分的猶豫和留情,隻聽劉鬼尖叫一聲,他的左臂硬生生的被砍斷。
啊!劉鬼撕心裂肺的尖叫,“我的手,我的手!王權……你!我要殺了你!”
劉鬼已經腥紅了雙眼,沒有了左臂也要從地上站起來,撲向王權,“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王權麵色平靜,眼裏盡是譏笑與嘲諷,在劉鬼撲過來的時候,一腳踢開了劉鬼,劉鬼一個踉蹌向後栽去,重重的重新摔倒在地上。
王權看著他的狼狽模樣,眸子像冰一樣冷,他緩緩的走近,劉鬼就慢慢向後移,從癲狂變向驚恐,他在害怕。
“別過來,別過來!”
王權走到他的麵前,一腳踩在了他的臉上。
“你放過我吧!”劉鬼求饒道。
王權輕笑了兩聲,“當初你也沒放過我!鏟草不除根,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還要明白吧?當初,你對我都可以下得去手,我真是養了一個忘恩負義的狼。”
終究還是不忍心,王權直指劉鬼的胸膛,準確不差一絲一毫的刺入,臨了了還是給了他一個痛快!
王權轉過身,隻見軍師已經來了,他冷冷的掃了劉鬼一眼,眼中沒有一絲的悲憫,他又抬頭看了看王權,便轉身走了出去。
劉鬼已經死了,如今王權又回來了,劉鬼幾乎是身敗名裂,不得好死了。
南魏的兵已經攻進了山,劉鬼已經投靠的鄭王,作為條件,他得到了匪山大當家的位置,是鄭王幫助他殺了王權。
可是他怎樣也沒想到王權沒有死,鄭王也不知道,璃月白在最後關頭出賣了他,為什麽,他百思不得其解。
匪山破淪陷了。
“放下武器,降者不殺!”
南魏的旗幟高高掛起,李將軍放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