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她的話語有些淡淡的責備，可卻不見她不生氣。
柔軟的手，還有發絲淡淡的清香讓鄭瀾滄心中一動。
忽然間唇間的柔軟讓他的腦間停止了思考，隻剩下一陣心間的悸動。
她的吻很笨拙，像個什麽都不懂的孩童，他的嘴唇已被她咬的紅腫，可卻讓他眷戀，舍不得移開。
他睜開了眼，四目相對，時間就這樣凝固，她愣神半刻，隨後即時起身，離開了被她折磨的薄唇，她的臉漲的通紅。
眼眸不好意思的望著別處，不敢直視鄭瀾滄的眼睛，那別扭可愛的模樣，他何曾見過。
她聰明睿智，她薄情冷漠，在愛情麵前卻單純又無知。
若能被她愛一次，足矣！
周敏嵐偷偷的打量他的臉色，不見他驚訝，也不見他生氣，波瀾不驚，平靜自若，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她的幻覺。
心中很難受，對與他來說，果然什麽都不是。
他越平靜，她就越難受，在他眼裏，自己果然就是一個跳梁小醜。
“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周敏嵐靜靜問道。
鄭瀾滄不曾看她一眼也不曾說一句話，周敏嵐站在一旁就像空氣一般。
不想見到他的臉，周敏嵐帶著滿滿的難過離開了。
而鄭瀾滄依舊淡然，可誰知道他心底的風起雲湧。
周敏嵐回到莫爾琉的寢殿，臉上還有著對鄭瀾滄的埋怨。
若蘭已經備好了吃的，北疆的飯食她家娘娘是吃不慣的，這些菜都是她新做的，所有都是娘娘的愛吃的。
周敏嵐忘掉鄭瀾滄帶給她的不快，她雖難過倒不至於茶飯不思。
而若蘭在一旁看著她吃飯，那熟悉的動作和習慣，讓她想落淚。
她撚了一塊肉，上麵沾了一片香菜，下意識的把香菜撥下來，用筷子擦了擦碗沿。
她奔波了一天，本就疲憊的她終於睡下了，睡得很沉，一臉恬靜。
若蘭輕輕的推開門，輕柔的替她捋了捋被子，又小心翼翼的合上門，生怕把她吵醒了。
清晨的太陽，溫暖而又明媚。
周敏嵐慵懶的伸了個懶腰，一夜無夢，睡的很好。
像到昨日，他好像沒有生氣，其實她不必要生氣，或許……這是種好現象呢。
她吃著若蘭為她準備的早飯，她貼心的模樣讓周敏嵐摸不著頭腦。
帶著滿心的疑惑問道，“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她自從和若蘭見麵以來，可以說就沒見到一個好臉色，這突然的殷勤讓她適應不了。
然而若蘭麵色平靜，沒有回她，臉上微微帶著笑意靜靜的服侍著她，細心且溫柔。
仿佛一切都沒有變！
她吃完後，聽見兩個侍女在一旁討論到，莫爾琉公主與可汗吵起來了，可汗都氣得把頭摔破了，現在莫爾琉公主恐怕在受鞭刑。
周敏嵐自然很擔心，她可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她很珍惜她，見她要受罰，她做不到坐視不管。
在老可汗的行宮中，聚滿了許多人，有幸災樂禍的有看好戲的。
老可汗臉色蒼白，但怒氣衝天的樣子更讓人擔心他的身體，他比以前更要衰老了，就算是馬上死去也不會讓人感到意外。
他顫抖的指向莫爾琉，用嘶啞的聲音道，“你這個不孝子，你是要氣死我嗎？”
莫爾琉一臉倔強，決絕道，“求父汗收回成命！”
老可汗都要被她氣瘋了，“你還是頑固不化，你若是答應我，我就免你的鞭刑之罪！”
莫爾琉的眼神愈加堅定，那單薄的背影有著一股不服輸的氣勢，讓人心生憐惜。
“對不起！父汗，阿琉做不到！”
老可汗無力的垂下手，苟延殘喘的他像一個即將枯萎耗盡的油燈。
他老了，孩子們也不聽他的話了，既然如此，他也無奈。
“行刑！”
這短短兩個字像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她是他最疼愛的孩子，他怎麽會舍得用刑，隻是她太固執了。
老可汗似乎不想看到莫爾琉行刑的一麵，被人攙扶著離開了這裏，那瘦弱佝僂的背影孱弱不堪。
“下去吧！”
仆人們因老可汗的命令而紛紛退下，隻剩他一人坐在池塘邊靜靜的看著麵前的池水。
周敏嵐慢慢的靠近老可汗，或許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
一聲蒼老的聲音響起，“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周敏嵐行了一個禮，謙卑恭敬，他是一個長者，值得她尊敬。
“周敏嵐拜見可汗！”
老可汗終於轉過頭來，打量了她一眼，“你是？”
“我是莫爾琉的朋友。”
老可汗了然，“既然如此，請問姑娘有什麽事嗎？”
周敏嵐開門見山，她知道麵前的北疆皇帝不喜歡繞圈子，“我希望可汗能夠饒了莫爾琉！”
對於她的直率，他很欣賞，可是已經下了的命令豈有收回的道理。
“不是我不饒了她，我已經給了她一次機會了，她太過頑固了。”
“可汗，莫爾琉不是一個莽撞的人，她這麽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老可汗不以為然，“她這麽做不過是為了那個男人罷了，那人不是她的良配，死了也好，堂堂的一國公主自然有更好的人來配她。”
“可汗！雖我隻是個外人不宜對您說這些，我是個局外人，看得也更透徹，現在的確不適宜這麽做。”
“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
周敏嵐微微淺笑，“敏嵐不敢，隻是作為一個朋友的角度，我覺得這樣會對她更好。”
老可汗有了些許興趣，“是嗎？那你覺得怎樣做才算是對她好？”
“讓靳邇將軍入城！”
老可汗眯著眼，一抹寒意直射周敏嵐，雖然他已經老了，可是氣勢還在。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周敏嵐並不畏懼，依舊神色平靜，“我自然是知道我在說什麽。”
這幾日百姓之中的流言越來越難聽，老可汗也正為此焦頭爛額。
靳邇進城所有的事情便會迎刃而解，他老了，禁不起權威收到威脅。
……
而莫爾琉跪在地上，神色不畏不懼，苦笑著閉上眼睛。
身後的一個壯碩黝黑的男人，舉起一直胳膊粗的鞭子，眼色一沉，向莫爾琉揮去。
一聲悶響，響徹整個寬闊的刑場，所有人沒有說話，隻因著慎人的鞭響，也似乎抽打在他們的心上。
莫爾琉痛苦的緊皺眉頭，不過這第一鞭，卻讓她的額頭冒出密密的細汗，但也倔強的沒有叫出聲。
她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會認輸，就算被抽死在這裏，她也絕不會叫痛。
背上已染上的一道血痕，在第二鞭落下時，她的麵色發白，嘴唇也變得毫無血色。
別說二十鞭，她或許連五鞭都熬不過。
圍觀的人已不忍去看，隻有莫爾歆愉悅的看著她，嘲諷戲謔。在鄭瀾滄身上遭受的不快，瞬時一掃而光。
在第三鞭即將落下時，老可汗身邊的侍從急匆匆跑到行刑者麵前，不知說了什麽，那壯漢恭敬的鞠了個躬，便收起那染血的鞭退下了。
莫爾琉頓時承受不住向地上栽去，一雙手立馬扶住她，莫爾琉抬頭， 微弱的叫了一聲。
“阿柔！”
便再也支撐不住向她身上靠去。
周敏嵐用幹淨濕帕子輕輕的擦去她身上的血跡，上了一些藥。
滿屋子的藥味，不過兩鞭而已，沒想到會造成這麽深的傷口。
莫爾琉微微睜開眼睛，死寂沉沉，不見以往的張揚瀟灑灑脫。
周敏嵐眼中閃過一瞬的心疼心疼，但語氣卻一如既往的淡漠，“見你還能在承受幾鞭子，早知我就在晚點來了。”
麵對周敏嵐的嘲弄，莫爾琉眼中的死寂淡去不少，終於有了生氣，她抱怨嘟囔道，“你要是在遲來些，就這能看見我的屍首了。”
“那也是你活該，你的皮那麽厚，再加十鞭，我看也是綽綽有餘。”
莫爾琉抗議的想起身，無奈撕扯到了背上的傷口，痛得她直咧嘴。
周敏嵐連忙把她按在床上，莫爾琉叫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我都受了這麽重的傷，你還笑我！”
見她受了傷還這麽有精神勁，周敏嵐暗自慶幸，還好沒有傷到筋骨。
一直以為他們的情路會一直很順暢的走下去，沒想到在最後卻來了一個大反轉。
“你這人就是嘴硬，嘴上說了不在乎，可卻又甘願為他做到如此。”
莫爾琉把頭埋到枕頭裏，看不清她在想些什麽。
愛情這東西真是折磨人！
周敏嵐輕柔的為她蓋上一層薄紗，關門離開。
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人獨處的時間，而周敏嵐要重新去給她弄一些新藥。
周敏嵐向醫館走去，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不知為什麽她總有用不好預感，好像身後有人在跟著她。
一種沉重感壓上她的心頭，直到她的影子被另一個影子覆蓋，她轉過身想要瞧瞧到底是誰，卻在轉身的一瞬間差點撞上一個男人的胸膛裏。
那男人一雙狹長的眸子，戲謔的注視周敏嵐。
“你是？”
那人挑了挑眉眼，帶著灼灼的侵略感，“你不認識我？”
周敏嵐快速的打量一下他，衣著華貴，隱約之中透露著貴氣，應該是身份尊貴之人，說不定還是什麽皇親國戚。
“我是新來的，並不認識公子。”周敏嵐淡淡說道。
輕輕一句話拉開了距離，那貴公子饒有趣味的看著周敏嵐問道，“你是哪家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