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可是他的心是猜不透的，沈思柔做了他五年的皇後也從未看透過。
“我對你這麽好，事事都遷就你，你到底有什麽不滿意的？”
鄭瀾滄對莫爾歆的責怒不以為然，“堂堂的北疆公主似乎很喜歡強人所難。”
莫爾歆挑眉，“你是在責怪我強迫你？你要知道除了我還有誰能幫得了你？”
鄭瀾滄輕輕拂下發末端的梨花瓣，目色如廣袤無垠的夜空寂靜，“北疆大國難道不懂什麽叫知恩圖報。”
他之所以敢來北疆也是因為北疆國主欠他的一份人情而來的，沒想到借兵的前提是娶了莫爾歆，真是荒唐！
“鄭瀾滄！我告訴你，本公主就是看上你了，是我要求父汗的，不管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本公主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
鄭瀾滄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不耐煩和厭惡，如此死皮賴臉的女人他還真是難以應付，正是多事之秋卻遭逼婚，他是該哭還是笑。
“是你？你來這裏做什麽？”莫爾琉對沈思柔問道。
“我隻是偶然經過而已。”
沈思柔本是想轉身離開的，可卻隱隱約約聽到爭執聲，便不由自主的在一旁觀望著，沒想到被莫爾琉抓個正著，她一定被誤認為是偷聽者吧。
莫爾琉自然不相信她的話，“經過？你以為你的鬼話本公主會相信嗎，你到底有什麽不可告人目的，我可以稟奏父汗說你的潛入北疆的奸細。”
“公主誤會了，我可是莫爾琉公主的朋友，若是驚動了可汗，讓兩位公主難辦，我可就罪過了。”
沈思柔淺淺一笑，莫爾歆的威脅似乎並沒有嚇到她。
在整個漠都城內她不能惹的人便隻有莫爾琉和莫爾桑吉，縱然她再跋扈心中也清楚他們是絕不能得罪的，她是嫡出，就算她的母妃是可汗最寵愛的妃子也不能和嫡出相比。
莫爾桑吉是北疆眾望所歸的皇子，還有許多擁護他的大臣，她又何必去雞蛋碰石頭，忍一忍便過去了，更何況他也威風不了多久了。
“你倒是找了一個不錯的靠山，本公主有沒有說過，沒事別出來晃悠，本公主脾氣不好，你是把本公主的話當耳旁風？”
沈思柔沒想到這莫爾歆竟然對她有這麽大的成見，她記得她沒有做過什麽惹怒她的事吧。
“公主似乎不太願意見到我？”
莫爾歆倒是沒想到她這麽直接的就問出來了，她的確很討厭。
“本公主的確不想見到你！”
沈思柔輕笑一聲，“那真是很遺憾，看來我以後見到公主隻能繞道走了，盡量讓公主不看到我。”
“那現在你可以滾了！”
麵對莫爾歆的咄咄逼人，沈思柔的耐心在一瞬間消失殆盡，這樣的女人真的讓人反感，難怪鄭瀾滄不願意娶她。
“公主！好歹我也是莫爾琉公主的客人，這便是你一國公主的待客之道？”
“你是在教訓本公主嗎？”
莫爾歆從未被人如此忤逆過，一時心高氣傲的她揚起手來便要向她臉上揮去。
沈思柔一把抓住她即將落在臉上的手，冷言道，“我不敢教訓公主，隻是希望公主能看在莫爾琉公主的麵子上收斂些，她的脾氣也一向不好。”
她的一番話讓莫爾歆冷靜了，心裏在生氣卻隻能忍著，她陰冷看了沈思柔一眼便走了。
鄭瀾滄在一邊抿唇看著這場鬧劇，現在戲也這樣結束了，隻覺得意興闌珊。
“可覺得精彩？”沈思柔諷刺一問。
“且就一般，沒想到你竟比莫爾歆還要厲害。”
“我的厲害之處你又不是沒見識過，不過……我還真是要恭喜你了，駙！馬！爺！”
“嗬嗬！多謝了！”
沈思柔冷道，“你還臉皮還真是厚，好歹我還是你的妻子吧，你真敢當著我的麵娶別的女人？”
“我已是亡了國的人了，擔著一個虛名你不覺得妻子這個稱呼已經不複存在了嗎？”
“亡了國又如何，我是你名正言順娶回來的，我便依舊是你的妻子，如今你就要娶了他人，你就不覺得對不起我。”
鄭瀾滄的眼神猶如沉澱萬年的海水，醞釀著風暴隻待一觸即發。
“對不起你？我從未對不起誰過，我和你不過存在虛假的夫妻名份，你有什麽資格來責問我。”
沈思柔冷笑，“你是在怪我多管閑事了？”
“對！”
鄭瀾滄的短短一個字真像一把刀插在她的心上，“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要救我？”
“你跟了我也有多年了，幫了我不少，你要的我給不了你，那日就當做是我給你的補償吧。”
沈思柔苦笑，補償？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一句補償就把我打發了？”
“那麽你想如何，你別以為我救了你一次，便倒貼著要報答救命之恩吧，不過是不足掛齒的小事，我從未放在心上。”
沈思柔如同被灌了一頭冷水，涼的徹底，或許他從未在意過他救過誰，而她的自作多情隻會讓他厭煩吧。
她也想自由瀟灑來去自由，她以為她隻是旁觀者，觀看他人的新盛衰敗，別人的生死不過是她無聊的人生中的一抹盛放又消逝的煙花。
沒想到，她才是被主導的一場戲，輸得徹底。
她想恨他，可怎樣也恨不起來，他說的沒錯，她的確是沒有資格，她不配恨！
“我的確是為了報那日的救命之恩，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我是不會這樣放棄的。”
“你的心意我領了，我不需要你的報答，你走吧。”鄭瀾滄冷聲道。
“你說了我們隻有夫妻的虛名，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後悔了，我不要什麽自由了，我隻要你！”
麵對沈思柔直述情深，鄭瀾滄有些恍惚，一時間愣神不及反應。
“今天的話，我就當你沒說過，你走吧，以後也別來找我了。”
“鄭瀾滄，我不管你對我有沒有情，但我這次真的是喜歡上你了，若你那天真是有了心上人，我便不再對你死纏爛打，這段時間我做什麽事與你無關，一切都是我願意的。”
沈思柔這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她不會放過放過背棄她的人，可她也不會傷害救過她的人。
她知道他沒有喜歡的人，她想去努力想去嚐試，就算他以後也不會愛上她，可她也情願被他傷的體無完膚，隻有這樣她才願意放手，她欠他太多了，就當是贖罪吧。
沈思柔轉身走了，留給鄭瀾滄清冷的背影，他的目光卻久久停留。
……
莫爾琉騎著一隻紅色的寶馬，她一身勁裝，英姿煞爽，明媚動人，是個如驕陽般絢爛的美人。
她眨巴著清澈明動的眼睛戲謔道，“怎麽？他不領你的情？”
見沈思柔不語，便也猜到了結果。
“你怎麽不告訴他其實就是沈思柔？”
沈思柔苦笑，“一言難盡！”
“我真是搞不懂你，你為什麽不能直接說出來。”
見她這麽執著堅持，她都看不下去了，明明是那麽淡漠的一個人，為了一個男人居然會這麽固執。
到底是什麽才會讓她做到如此地步。
“行了！你說不出口，便由我來說，這麽磨磨嘰嘰我都替你著急！”
“莫爾琉！”沈思柔連忙叫住她。
“謝謝你為我做的，但是作為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參與這件事，就算我告訴他，也不會改變什麽的。”
“那以前的時候不見你說喜歡他，怎麽現在為了他要死要活的，都不像你自己了，你不是說你從來不曾喜歡他，以後也絕對不會，難道這些話你都忘了嗎？”
她是說過，那是她什麽都不知道，否則她也不會如此，真是孽緣！
“若我說，我反悔了，我想愛上他了，又怎樣！”
“如果你愛上他了，就和他說清楚，你是沈思柔而不是周敏嵐，雖然你換了一副身體，可你也別忘了你是誰，難道你想要他愛上的隻是別人嗎？”
“我不能說。”
她不能說，她也不敢說，她勾結外臣霍亂朝綱，是害得他破國的罪人，他是瘋了才會接受她。
“以前我還是沈思柔的時候都不見他有過一絲情意，如果讓他知道我不是沈思柔或許會更好。”
莫爾琉輕歎一口聲，“唉，真是情字誤一生啊，行了，我不管你，隨你吧！”
“莫爾琉！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我是沈思柔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
“好！我答應你。”
沒想到，與她沒見的這些日子，她竟變了這麽多。
想當初與她偶然相識，那天她一身男裝，一副儒生模樣。
而她那日正撞見了她的未婚夫與別的女人的場麵，一怒而下，扇了他一耳光，揚長而去，他的未婚夫窮追不舍，正巧碰見了她。
當時正氣頭上的她不由分說的撲到了她的懷裏，當時沒有多想，隻見她十分秀氣長得好看，覺得自己也不算吃虧，便用了作擋箭牌氣了氣那負心漢。
當時她楞了半晌，隨後又反應過來，幫她演了一出完美的戲。
此後才知道她是個女子，兩人便成了知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