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沈思柔沒有想到公玉言傾會突然的邀請,問道,“你也去北疆嗎?”
公玉言傾望著身邊的小丫頭,“我去百裏山莊,把這小家夥送回去,剛好順路送你一程吧。”
月兒聽公玉言傾要把她送回去,頓時就鬧騰道,“我不想回去,我要和言傾叔叔流落天涯。”
公玉言傾噗嗤一笑她想說的是浪跡天涯吧。
“月兒知道什麽是流落天涯嗎?”
“當然知道,就是到處去玩,月兒也要到處去玩。”
公玉言傾神色沉重,“月兒,公玉叔叔要去辦事,可不能帶上月兒。”
“月兒會乖乖的,不會給公玉叔叔添麻煩的。”
公玉言傾輕柔的摸摸她的頭,沒有再說話。
“多謝!”
沈思柔小聲的說道,眼睛看向一邊,耳朵泛有些許紅色,公玉言傾見她的樣子,想到,她是在害羞嗎。
沒想到這個女人還有這樣的模樣,還以為她永遠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沈思柔很少說感謝人的話,她一直封閉自己的內心,不敢接受別人的幫助,她很清楚若這次不是他的話,後果一定不堪設想,而她現在還不能保護自己,隻能依靠他。
公玉言傾在馬車外駕車,裏麵隻有月兒和沈思柔兩人,月兒趴在她的膝蓋上睡著了,沈思柔輕輕撥弄著月兒耳邊的垂發,風兒輕輕吹過,吹起了簾子,青藍色的簾子在風中飛舞。
沈思柔透過簾子望去,公玉言傾輕輕靠在馬車上,手裏拿著一個酒囊,眸子眺望著遠方,似乎在為什麽傷神,他的背影有些孤獨,但也透露出一股瀟灑俊逸,微風吹起他的衣襟,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形,僅僅是一個背影也美得像一幅畫,讓人不敢驚擾。
沈思柔望著他的背影,有些發愣,她突然間想起了一個人,鄭瀾滄的身影忽然浮現在她的腦海間, 他微微皺起的峰眉訴說著道不盡的憂愁,孤單荒涼的背影讓人心疼。
那樣的背影像極了他。
沈思柔有些慌亂,她為什麽會想起他,為什麽她的心會疼。
算了還是不要想了,沈思柔把鄭瀾滄從腦海中抹去,眼睛一片清明,往前一看,公玉言傾正含笑的 望著自己,沈思柔不知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多久,這下被突然抓包,表情有些不自然,隻得低頭看著睡得像小豬一樣的月兒來轉移視線。
走了許久,終於到了一個小鎮,公玉言傾一路上都被人注目,有癡迷的又驚歎的,月兒站在馬車上 張著雙手要公玉言傾報下來,公玉言傾一臉溫柔,刮了刮月兒的鼻子,便把她從馬車抱了下來,這樣溫馨的一幕讓圍觀的少女們眼冒桃花。
沈思柔攬起簾子,圍觀少女們見車上還有一個絕色女子,一顆癡迷的心立馬粉碎。
公玉言傾伸出手去,一雙清澈的鳳眸直視沈思柔的眼睛,沈思柔沒有接受他的攙扶,裝作沒看見的 樣子徑直下了馬,公玉言傾麵神色沒有變化,依舊是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沒有因沈思柔的無視而產生半點不悅。
“今天晚上我們在這裏住一夜,明早在趕路。”
掌櫃的見來了貴客,熱情的迎接,“幾位客官要住店嗎?”
“兩間上房!”
兩間?掌櫃疑惑問道,“兩位不是夫妻嗎?”
公玉言傾笑道,“我和我娘子吵架了,要分房睡。”
沈思柔一聽公玉言傾的胡言亂語,惡狠狠瞪著他,一雙微怒的眼睛就像天上明星般明亮閃爍,“老 板,我和他根本不是夫妻。”
掌櫃的以為是年輕夫妻在鬧別扭,便勸解道,“夫妻之間就應該互相包容,我和我老婆年輕的時候也愛吵架,現在年紀大了想想往事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吵架上了,回憶起來還真是不值得,老頭我給你個 忠告,能理解的就不要計較了。”
“老板,我和他真不是……”
還未說完,掌櫃的又道,“你看,孩子都這麽大了,做父母更的要做好榜樣。”
沈思柔放棄了解釋,看著公玉言傾在一旁微微抖動著肩膀,她的眼睛就像針一樣,要在他身上戳出洞來,公玉言傾隻覺得身後莫名的有一股寒意。
年紀尚小的百裏月兒不知所雲,隻見公玉哥哥像做了壞事一般偷笑,姐姐又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沈思柔帶著月兒獨自上樓,沒想到他表麵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居然還有如此幼稚的行為來捉弄她。
客棧門外,一群普通百姓打扮的人,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天上群星漸顯,夜幕降臨,黑夜吞噬了整個白天,整個客棧出其的安靜,這種詭秘的靜反而讓人心中不安。
沈思柔睡眠本就淺,久久不能睡著,月兒窩在她的懷裏睡得正香,門外的縫隙處鑽進白色的迷煙, 沈思柔聞著有一股怪味,心中暗道不好,想要叫醒身邊的月兒,無奈全身沒有力氣動彈不得,想來是迷煙的緣故。
一個黑影走到她的麵前,沈思柔就像待宰的羔羊,隻見黑影迅速的向她一揮,沈思柔無力的閉上眼 睛。
一道暗沉悠揚的聲音傳來,“這世上還沒有誰能從我的眼皮底下擄走我的人,你膽子倒是不小。”
沈思柔聽見公玉言傾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隻覺得心中的沉重感頓時就沒有了。
那人驚出一身冷汗,這人出現在他的身後竟讓他一點都沒有察覺,“你是誰?”
公玉言傾眼眸一沉,“我還沒問你是誰,你倒先問起我來了。”
那人冷言道,“不管你是誰,你可知道與鄭王作對會有什麽下場,奉勸你別多管閑事,我可以饒你 不死。”
公玉言傾勾起唇角,在月光下流露出一種魅惑的感覺,可也讓人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隻見他輕輕 道,“大言不慚!”
他說的很輕柔隨意,可那人隻覺一陣心顫。
一群黑衣人緊緊把公玉言傾團團圍住,刀光劍影之間公玉言傾遊刃有餘,一臉輕鬆隨意的似乎是把 那群人當做老鼠來逗弄,而那人頭上冒出汗珠,一種無形的壓迫讓他感到很吃力。
黑衣人雖然人數多,可在公玉言傾手上竟沒有討到半點好處,怎麽看也是公玉言傾占了上風,不知 誰放的火,整個客棧殘喘在火海之中,熊熊大火肆意的燃燒,到處都是煙火彌漫,陣陣迷煙讓沈思柔喘不過氣,難受的咳了起來。
昏迷的百裏月兒臉色也變得難看,公玉言傾清楚月兒和沈思柔沒有時間耗下去了,隻能速戰速決。
拔起腰間的劍,刀身泛起一種冷冽的光芒,黑衣人向公玉言傾揮去,在刀身相撞時,碰撞出一種刺耳的聲音,黑衣人的刀斷成了兩截,手氣拿著隻有一半刀身的殘劍,驚愕到不敢相信。
胸前流血不止,公玉言傾從後背刺穿他的胸膛,黑衣人痛苦的倒在地上,他根本就沒有掙紮的機 會,公玉言傾拔出劍,一陣肉被撕裂的聲音讓所有人屏住呼吸,鮮血流過刀身,似乎經過的血的洗禮, 劍變得更為雄渾鋒利,它似乎在低鳴渴望著更多的鮮血。
公玉言傾這才認真了起來,優雅的揮舞手中利劍,鮮血飛濺,可公玉言傾身上卻沒有被鮮血給沾 染,很美很妖冶,猶如一個攝人心魂的妖精,致命的,誘惑的,在燃起的烈火之中,更襯托他姿容似血。
美得讓人戰栗,似乎殺人才是他最美的瞬間,他的一生都應該為殺戮而活,沈思柔有些發愣,這和 他平時很不同,他以前是高潔儒雅如水蓮,不為俗世所侵擾,而他現在就想地獄中的曼陀羅,鮮紅如 血,詭秘誘人,就算知道靠近會萬劫不複也會甘願沉迷其中。
被燒毀的房梁從頭頂掉落下來,滿屋子的屍體,地板和牆柱已經火焰包裹,像纏繞著的毒蛇一樣吐 著含有劇毒的芯子。
公玉言傾橫抱起地上的沈思柔臂彎攬起百裏月兒,輕點地麵猶如腳踏飛燕,在躍出窗口的瞬間,整 個客棧轟然倒塌哦,慘烈而又壯觀。
沈思柔靠在公玉言傾的胸口,聽著他穩定規律的心跳聲,他的眸就像開出一朵妖冶的死亡之花,背 後卻埋藏著漩渦,想要把人吸進去,逃不掉也避不了。
沈思柔從未經曆過如此心驚膽戰的夜晚,從未見過這樣的公玉言傾,魅惑詭異,讓她想要逃離,竟 不知什麽時候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正午,明亮的眼光讓她感到很刺眼,她用手來遮住也阻擋不了從指縫中溜 進的光亮。
沈思柔撐起身子環顧四周,身上蓋著公玉言傾的衣服,周圍都是鬱鬱蔥蔥的草木叢灌,她現在在哪 裏,公玉言傾靠在樹幹上,閉著眼眸似乎在休息,在沈思柔看著他的瞬間,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問 道,“你沒事了吧?”
“我沒事,謝謝!”
公玉言傾望著她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問道,“鄭冥洲怎會對你窮追不舍,他不是已經得到了南魏 了嗎?”
沈思柔諷刺道,“他的野心是永遠不會滿足的,終歸不是名正言順的皇位,難道他還能殺盡天下人 來掩蓋他的罪行。”
“你似乎很了解他?”
“算是吧!”
沈思柔回應,眼中掩飾不住一抹淡淡的憂傷,似乎在愁憶往昔,公玉言傾望著她,久久沒有說話。
突然道,“你真的是周敏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