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血夜
夜色如霜，克蘭·迪恩鑽出森林，和往常一樣撣去肩頭的雪，在魔力之眼的感知下，四周的景象也清晰了起來。
森林外一片蒼茫，他印象中，這裏應該有條經過森林的小道，連接著附近的農田，通向莊園的聚居地，如今，小道，田埂，農田，盡數染上了雪白。
雪變小了些，但經過一天一夜的累積，已經將通往倫恩莊園的道路盡數掩蓋，若不是已經來過幾次，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走。
克蘭一步踏出，靴子陷進雪裏，牽扯著法袍也陷入其中，腳下的觸感是泥沼，而非柔軟的雜草。
“搞毛！”克蘭罵了一聲。
積雪比想象的厚，腳也踩歪了，幾次路過這裏，他都是踩著柔軟的雜草前進的，這樣可以做到靴子和法袍纖塵不染。
林子中的路顯然沒有這種困擾，積雪大部分位於樹冠上。盡管覺得有些糟心，但克蘭依舊毫不猶豫的邁出了第二步。
緊隨其後的，是五十名精銳亡靈戰士，它們眼中魂火閃動，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完全無視積雪的阻礙，即便眼前是刀山火海，它們也不會鄒一下眉頭，如果眉頭沒掉的話。
氣質雖佳，但美中不足的是，它們的裝備實在太差了，鐵質武器屈指可數，這還是搜刮完牧場所有金屬鑄成的，護甲？別提了，都衣不蔽體了，還護甲。
雖然老師說了，它們的骨頭就是最好的盾牌，它們的指骨，可以輕易刺穿血肉之軀，但身為它們的統帥，克蘭覺得它們的寒磣就是自己的寒磣。
他日白骨帝國的史冊上會這樣記載：偉大的通靈法師奈巴耶的學生，克蘭·迪恩帶領他的精銳亡靈戰士率先發起了對塔石領的進攻，他的亡靈戰士衣不蔽體，英勇無敵……
在即將到達倫恩聚居地的時候，克蘭命令亡靈戰士停了下來，前麵有哨塔，上麵有兩個人，正漫無目的的四處張望。他們的視野很有限，根本發現不了遠處的克蘭。
看來這幫塔石人變聰明了，哨塔起碼有兩三個人那麽高，不驚動它通過幾乎是不可能的。
克蘭上前十幾步，找了個合適的位置，伸出一手，嘴裏呢喃：“疾風招來，化作利刃！”
克蘭手心一陣扭曲，兩道風刃飛馳而出，分別飛向哨塔上的兩人。
一道風刃直接切斷了一名哨兵的脖頸，另一道則稍稍偏斜，切開了另外一名哨兵的肩膀。
“搞毛！”眼見打偏，克蘭暗罵一聲。
他本是一名覺醒風係的小魔法師，跟前任魔法老師學習了幾個咒語，自從跟奈巴耶老師學習通靈術後，他逐漸拋棄了那些低端魔法。
疏於練習，才會打偏，不過那又如何呢，在壓倒性的優勢麵前，這些微不足道的錯誤都可以糾正回來。
一名哨兵徑直墜落，另一名則重傷坐下，拉響了鍾繩。
“當當當……”
一陣清脆的鍾鳴刺破了雪夜的寧靜，鍾聲連綿，響個沒完。
急促而綿長的鍾聲，這是最高級別的預警。
克蘭揮了揮手，原本整整齊齊的精銳亡靈戰士，潮水般的擴散開，淌開積雪，朝著聚居地奔襲而去。
鍾聲響起，巡夜人立即向約定的位置靠攏，但隻有區區七人，這個莊園一共也就三四十人，他們手裏的武器並沒有比敵人好多少。
柴刀，斧頭，釘錘……
倫恩莊園是一個純粹的農場，老倫恩的全部野心就是糧食的產量，因此他的領地上獵戶都沒幾個，更別說衛兵了，實際上他也不需要衛兵，沒有蟊賊可以越過其它領地來到這裏，除非他們從天淵山脈的那邊翻過來。
而這是不可能的。
“聽鍾聲，來了不少怪物，按計劃分工，通知家人前往倫恩老爺那去！”巡夜人隊長下令道。
巡夜人再度散去，一個個消失在夜色裏，很快，聚落中亮起了一盞盞光亮，不時有人出門，朝著南麵跑去。
遠方的光亮似乎刺激到了亡靈戰士，它們眼裏的魂火閃爍，跑的更快了。
“男人們，給她們爭取點時間，跟我上去，拖住怪物！”巡夜人隊長喊道，“保護家人，保衛家園！”
“保護家人，保衛家園！”幾個齊聲應道。
在巡夜隊長的帶領下，他們拿著武器迎向哨塔方向。
“保衛家園？”克蘭不屑的學了聲，區區凡人，竟然不怕死。
很快，火光映射的雪地上，竄出了許多形同枯槁的人，它們速度極快，一個罩麵就將巡夜人撞飛出去。
緊隨其後的是紛至遝來的腳步，精銳亡靈戰士的速度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它們越過七具身體，每路過一個，他們身上就會多一道傷口，直到生機斷絕。
克蘭步履輕輕的走在雪上，以讓自己靴子不會陷的太深，他看著地上的七具屍體，蹲了下去。
他將手印在死者額頭，嘴裏呢喃：“生靈墮落，死靈崛起，血肉精華，歸於骨裏，阿庫契烏，法喏甘鐸！”
話音剛落，死者瞬間有了反應，它的身軀開始消瘦下去，麵容幹癟，眼眶深陷，但原本渙散的瞳孔卻再次聚攏，甚至比起奮勇衝鋒的時候，還凶戾幾分。
可惜這種變化片刻間就戛然而止，死者變成了他口中的“爛肉”，又一具失敗的試驗品，隻能當做炮灰使用。
死屍怪物沒有絲毫的停頓，剛剛站穩，就接到了主子的命令——血洗聚落。
克蘭·迪恩進行了七次轉化，毫無例外，悉數失敗。
看著一一投入追擊的爛肉，克蘭安慰自己說：“至少經驗增加了。”
但心頭總有一團疑雲揮之不去，為什麽在試驗了數十次之後，沒有一點點的頓悟之感呢？
難道真是因為數量不夠？
這個通靈魔法由兩部分組成，魔法咒語和古語咒令，魔法咒語便是尋常的死靈法師的召喚亡靈的咒語，大部分死靈法師都會。
這個魔法的核心是古語咒令部分，這是奈巴耶老師從古代遺物中提取的精華聚攏之術。他還遺憾的稱該法術不能將血肉精華聚攏於自身，因為生者的無法承載，所以老師另辟蹊徑，將它和死靈法術結合，以死者骨骼為載體，聚攏血肉精華，創造精銳亡靈戰士和死亡騎士。
不止一次親眼見過奈巴耶老師的施法轉化，一用一個準，所以克蘭絲毫沒有懷疑老師的魔法有什麽問題，一定是自己過於愚鈍，抑或練習的不夠多。
“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呢？”帶著這個問題，克蘭跟了上去。
等克蘭進入聚落，裏麵已經沒有任何聲響，那些人沒跑遠，就被精銳亡靈戰士追上，就地格殺。
寒風中，完成主子命令的精銳亡靈戰士迎風站立。
倫恩家不是有兩個莊園麽，夜色還早，克蘭決定一鼓作氣將它拿下。
當他到達倫恩家的大本營時，卻發現這裏什麽都沒有，早在連綿鍾響的時候，倫恩就當機立斷，帶領所有領民逃往臨近的封地。
剛趕到的斥候帶來了萊特領主的新指示：如若遇襲，全員撤離。
遺憾的是，斥候到達時，鍾聲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