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塵王新婚 （下）
小離再次苦笑。
“沒什麽，聽說塵王新婚，特地回來參加的。”丁小離仰起頭，幽幽說：“參加完了也便走了。畢竟這裏……沒有什麽值得留念的。”話說到後麵，居然越發冷冽，細細的聲音似要鑽進心肺。
令墨塵冷峻的容顏帶著幾分訝異，連握著新娘的手也不自覺的收緊，疼得對方輕聲痛呼。而小離的神情卻比令墨塵冷靜得多。她無動於衷地看著令墨塵難看的到極點的臉色，忽然微笑。
她說：“塵王，你也撐不住了嗎？”
聽得她的話，令墨塵感覺心裏被驀地紮進一根針，疼得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他感覺不到呼吸，心裏空蕩蕩地難受不已。
為什麽要這麽說？
為什麽不相信我？
到我身邊來，告訴我你不會就這麽輕易的誤會關於我的一切！
“丁小離……恭喜，塵王！“
後悔嗎？
也許吧。
這幸福本不屬於自己，但小離不明白心為什麽會抽疼。
痛快的結束，不是一直所期待的嗎？
活在泡沫般的幸福裏，被擔憂絕望纏繞，才是痛苦的……..
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漆黑中，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
細不可聞的歎息，從非常靠近的地方響起。令墨塵的聲音飄蕩在空間裏：“你說得對，我已經…….沒有勇氣再支持了……….”
叫丁小離想痛哭的低沉聲音，叫丁小離想把血管活活咬斷的言語。
沒有勇氣再支持………
他怎麽能輕易說出這樣的話？但是他自己真的不能在這個時候對小離表現出一切，要不他今日所做的種種一切不都成了枉然？
令墨塵望著眼前月牙似的人兒。
她那麽美、那麽安靜，那麽陽光燦爛。
而自己卻已經習慣在了風雨中，那盤雜在泥濘中的細根，是不可能不傷須毫而將它挖出。
他不得不承認，自從遇上了她，已經挫折他太多的銳氣。
到這個時候，他甚至都還不知道丁小離是否真的愛他。
“謝謝丁大人不願千裏來道賀。”丁小離的模樣刻在心上，多看一眼，就多一次酸楚。
令墨塵拉起身旁的新娘，狠下心腸掉頭離開，卻發現衣角被扯住。
他愕然低頭………
細白的手指，死死扯著襯衣垂下的一角，由於太過用力，纖細的關節顯出蒼白的顏色。
丁小離沒有抬頭，長而卷的睫毛顫動著，像已經無法承受即將墜落的淚珠。
為什麽會伸手？
為什麽要留下他？
小離不想回答這些問題，她隻想將手指收緊，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不放手。
令墨塵被這一扯掠去了心神。小離的手，對他而言，也象救命的稻草，激蕩的心翻滾起波浪……….
“你…….”
“你愛她嗎？”
聽見丁小離這句問話，令墨塵優美的薄唇浮起一個苦澀的微笑。
原來……如此……
“是。”
令墨塵毫不遲疑地回答到，但是他的眼睛，不再深深注視小離。他逃避小離能把人的靈魂也穿透的目光，像要逃避這段讓人痛苦的感情。
如果保護就意味著傷害。那麽曾經那麽多傷害都受過，這一次，又何妨？
令墨塵盡量保持不變的狀態，雖然他已經無法承受這樣的愛情，但是有一點他非常清楚——讓別人知道這種狀況的出現，就是小離遭受攻擊的時候。
然而，可以把這樣的情形堅持多久？
看著小離此時在身邊無聲無息，他覺得心疼，覺得有石頭壓在心上，壓得他呼吸不了，壓得他想對著一片曠野狂呼。
他想擁抱她，卻明白那是陷入另一場痛苦的開端。
這樣的情勢，不知道應該怪丁小離，還是該令墨塵坷本身。
丁小離帶著深深地嘲諷，恍惚地點頭笑道：“不客氣。”隨即，轉身離去。
“小離…….”看著那離去的人兒，令墨塵終於忍不住叫出了聲
丁小離站住腳。
令墨塵放開新娘，走到小離身邊，說道：“回蜀山吧。” 他似乎已經下了決定，咬著唇說： “你也會生活得很好的。”
丁小離靜靜站了一下，她背對著令墨塵，對方看不到她的神色。
忽然，丁小離轉身過來，揚起手，向令墨塵精致的臉甩去。
“啪！”
很響亮的聲音，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巴掌把令墨塵都打退了兩步。
“丁小離你放肆！”
薛長青大吼一聲，然而丁小離不顧所有人吃驚的表情和鋪天蓋地的議論，冷冷看了一眼令墨塵，拉著寒黎上了馬，一言不發的離開。
最後，回過頭對著門口的天策道：“天策將軍，純陽因為你被懲斷念陣，不過必死不死必傷，無心無念。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馬上的人絕塵而去，令墨塵低著頭一言不發。奉天氣得連胡子鬥吹起來了，這個丫頭竟敢這麽放肆無禮。他絕不能再容忍！絕對不能！
然氣歸氣，偏偏今日還是大喜之日，賓客如雲。如今落人口舌免不了，這女人讓墨塵以後如何在肜耀國立足！
她絕對不會原諒她！
奉天的眼神爆發出了狠唳，怒視著丁小離離開的方向，丁小離，你以為我當真奈何不了你？我當初能讓你來到這，也可以讓你死在這！你今日讓墨塵顏麵盡失，我奉天必讓你以命相換！就算你有月無辛和離王護著，我也必取你性命！
側頭看了薛長青一眼，奉天平息了一下心中地怒氣，緩和道：“大家都進府，別讓一個不懂規矩的丫頭掃了興致。”
薛長青也恢複如出，笑著迎合奉天。僵硬的氣氛終於有些緩和，奏樂聲，鞭炮聲又開始在塵王府的門口歡悅地響起，宛如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令墨塵無言地轉身，他地表情變為了千年不化的堅冰，伸出手托起新娘的手，然後二人在樂隊的歡送中進了王府。
季銀川無言地看著那離去的背影，他從未想過令墨塵也會有那樣的一個背影，幾乎是傾其所有，剩下了滄桑和決然。
“辛，你不去追她麽？”季銀川困惑地側頭問身旁臉色淡然如水的男子，他閉著眼眸，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理。
聽到皇上的問話，月無辛半張開如墨般的眼眸，卻見小衡子擠眉弄眼地在提醒他，然月無辛沒有在意，淡淡合上眼睛，道：“他不過是帶她回蜀山繼續靜修，微臣葉不方便打擾到丁大人。”
“你……”季銀川無奈看著身旁的人，歎了一口氣，“真不知道你們都在想些什麽。”
月無辛抬眼看著皇上，說道：“微臣先去找天策將軍，查探一下今日的情形。”語罷，他邊淡然轉身，朝人少的一邊離去。
“辛，別讓朕的退出不值得。”
身後，季銀川的聲音渾厚有力的傳來，卻沒有讓男人停下腳步，他的漠然永遠都是最令人難以捉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