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請讓我為官 （下）
沒想到這麽快就問道自己，小離心下咯噔，連忙抬頭看著臉色凝重的季銀川，最終了然般的搖搖頭，“請皇上允小離為官。”
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
小離不敢看季銀川的眼睛，也不敢看月無辛，她隻覺得，那一瞬間，從高處傳來的是一種失落與無望。
可是她現在什麽都不想想，她隻想做點什麽，讓她不要再這麽活著，即使薛長青給的這條路是陷阱，可是卻也是目前唯一能讓她擺脫現狀的了。
抱歉，皇上，您的愛，小離受不起。
“如此……那好。”
他、他答應了！
不敢相信季銀川會這麽坦然的答應，讓丁小離都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隻不過……你要下個月才能上任。”
“是……”
原來，他還是不樂意。
心裏還在犯嘀咕，薛長青便開始為她和在場各位都做了個介紹。他一抬手對著身邊一位嚴肅正派的長胡須老大臣道：“這位寧書章大人乃當朝左相，曾為帝師。”
一聽就是壓死人的人物，小離立刻一禮。他微微點頭當是還禮。薛長青又對著旁邊一個六十多歲的文官模樣大臣道：“這位唐禹唐大人，戶部尚書。”
小離又行一禮，他居然對她微笑著點了點頭，雖然看起來比較和尚，但他明明剛才皺眉皺得比其他人還厲害啊，這回怎麽笑得這麽快？所以莫名的，這笑容讓小離覺得有幾分假。再過去，三十歲左右的，是唐然，唐禹的兒子。趕緊一般，讓人看不出深淺。不過這陣容，看來都是朝中重臣。
“才人的話以後就跟著尚書大人吧，不懂的多了解了解。“
“是。“
大家一聽，自然也明白小離是被重點栽培的人員了，表情各異，但也各懷心事。大概在他們眼裏看來，這個女子純粹是憑空冒出來的，他們心中未免有些疑惑，況且當初直接在乾坤殿封的官職，也確實不符合後宮的規矩。現在又有國丈出麵，就更不好說了。那些人能混到現在這個職位，自然都是老江湖，在不了解底細之前，也不便對她發表什麽言論。
而對於朝政的事小離是真的一竅不通，想不謙虛都不行，所以就一直老老實實地呆著。
後來有商量了一些事情，薛長青這老頭竟然還提出把自己的一處府邸給丁小離住，也不撈皇上費心，現下赤 裸 裸的，薛長青明顯是要講她和自己綁為一條船上的了，可小離早已經下定決心，絕不會被他牽著鼻子走。
從皇宮回來，便直接回了水雲居。音兒見到小離便匆匆告訴她剛才王爺和王妃都來找過她，不過聽說她被皇上召見，一個臉色難堪的進了宮，一個喜笑晏晏的回了居所。
不過，塵王妃給小離留了話，那就是，王爺隻是理所當然的霸占的屬於著他的東西，她什麽希望都不用抱有。
不用猜，小離應該已經知道大概是什麽狀況了。塵王妃給她奚落了，而令墨塵，他應該生氣了。
隨著小衡子步入禦書房，四周守衛森嚴，大內侍衛犀利的目光如豹子般在處巡望，避免任何可能出現的危險。送小離回去，小衡子一踏入正廳，便隱隱覺得有幾分危險的氣息蔓延在四周，皇上的手輕輕敲打著花梨木製的案幾，陰寒的目光令人不由心生畏懼。塵王則是神情冷然，怒意隱現。月無辛已經泰然自若的站在皇上身邊，一言不發。
這樣的氣氛對於剛踏進書房的小衡子來說無疑是個難題，他跪地行禮後就識趣的走到一旁靜默。
空氣中凝結著令人壓抑的窒息之感。
“臣聽說，今日丁才人被皇上召見了。”
“塵王不知？“皇上的聲音平穩如水，卻有著一股很強的穿透力。
沒有人答話，卻是在默認。
季銀川見他如此繼續說，“才人進宮王爺竟不知，那就是說王爺從不過問她的事。”
“皇上，這是臣的家事。”令墨塵低聲回答。
“塵王認為這是你的家事？”皇上挑眉而冷笑。
這是第一次，或者是說將近三年以來第一次，這兩人再次用這種方式說話。小衡子在一旁心驚膽戰，他永遠不會忘記，在兩年前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狀況下，這兩個多年的“摯友”都對彼此出了手。那時候，他們因為的也是一個女子，一個美得不似人間來的女子。
“丁才人是朕親自冊封，到你府上學習，而你竟然如此不知輕重的漠視，是在向朕宣戰？”
“嗬嗬。”冷笑一聲，令墨塵凝視著季銀川道：“是學習還是另有隱情皇上自己心裏清楚。”
“再者，臣記得皇上已經將丁才人許婚給臣了，不是麽？”
“塵王！”
皇上厲聲截斷，寒如冰的目光直逼令墨塵，“朕當初說的話，塵王可懂？”
那一晚的交談他怎麽可能會忘記，就是那一晚，讓他們的關係再次出現了以前那種狀態，難道一切都是天意麽？
季銀川心下無奈的歎息一聲，那時年少氣盛結下的一些誤會沒有解開，如今是漠視覺得沒必要提起，可是越是自以為成熟的決斷反而在無形中更加激化了兩人的矛盾，原來，他們之間，早已不複當年。
皇上的目光轉過令墨塵落在了一臉清冷月無辛的麵容上，“她今日要求朕讓她為官。”
令墨塵先是一怔，後悠然地搖搖頭才說話，“皇上不是早給她官職了麽？”
“錯，是國丈親自懇請讓她在朝中為官！”他眉峰一挑，無奈笑道。
“女子當官她恐怕已是先例。”
令墨塵冷笑，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皇上開的先例還少麽？”
季銀川表情沉了下來，淩冽的氣息一陣一陣的散發在禦書房的整個空間，小衡子恐懼的縮了縮，想向月無辛投去一個如何是好的表情，可那人依舊無視了所有，默默的站在那裏，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塵王對朕不滿？”
“將近三年了，臣對於皇上的話從來都是逆來順受，到如今是皇上您仍舊對臣不滿。”
皇上雖冷卻仍舊笑得自若，端起茶杯道：“朕不過是為了塵王好。娶了塵王妃，朕不過是為了讓塵王後繼有人，卻使得你誤會朕的用心良苦了。”
“皇上確實是用心良苦。”令墨塵淡然一笑，“既然皇上這麽為臣著想，臣也決定不會再辜負了皇上一番美意。”
聽到此處小衡子一驚，仰頭看向令墨塵時隻見他的麵容清冷，嘴角噙著一抹殘忍，“皇上大可放心，今後丁才人在塵王府內定然不會再受委屈。”
皇上的神色突閃淩厲，目光直射令墨塵，心中不免有些複雜，“才人下月上任，塵王不必操勞了！”
“皇上也不必操勞。“
“臣告退。”
不顧書房內所有人各異的臉色，令墨塵猛然回身，大步走了出去。書房內小衡子大氣不敢出，月無辛依舊沉默，而季銀川覆在杯上的手猛然一個氣力，捏碎了杯，滾燙的龍井順著季銀川的手掌溢出。小衡子慘白的臉色看著皇上，而月無辛也被這一聲而驚醒，怔怔地瞅著他。
像是絲毫沒有感受到茶水的滾燙，目光中透著殘酷的陰狠，冰冷的目光不再是永遠的淡漠冰涼，隱隱有著憤恨。
“皇上！”小衡子再也克製不住起身上前，滿滿的眼神中是擔憂，“來人，快傳太醫。”
此時的月無辛也怔在原地，對於季銀川這難得的怒火不由一陣擔憂。看著季銀川的目光始終凝視著令墨塵身影漸漸消失之處，雄鷹般的目光像是見到了獵物，全身上下散發著嗜血的氣息。
恐怕這兩人之間又要開始暗湧了，如今該如何是好，薛長青的目的似乎已經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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