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潰堤
昨夜電閃雷鳴時，老宋家的人也是爬起來收拾柴草。
而這半夜醒來，再想馬上睡著，無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等到大河的堤壩被衝開，滾滾洪水衝進宋家溝時，很快就把村裏人都給驚動了。
洪水一擁而入，那些個有些年數的土坯房子，沒一會兒就被衝塌了。
宋老漢家雖然不是磚瓦房，但牆壁卻是用的石頭砌成的。
但若是牆壁長時間泡在水裏，被一浪一浪的水流衝擊，即便是石頭牆也可能會塌掉。
在這樣的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屋裏出來，找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可問題是，村子裏都進了水，水深三四遲的樣子。
大河那邊潰堤而出的水流還在不斷往這邊湧來，這個時候出去水裏，誰敢保證安全？
若是不小心被水流卷了去，那可真的是要命。
當然，最重要的是，宋老二的媳婦兒王鶯兒這會兒正挺著大肚子，已經到了臨產的階段。
這個時候，可沒有後世那種預產期的說法。
哪怕是經驗豐富的接生婆，也隻是產婦肚子疼的時候，才會被請到家裏。想要預測產婦什麽時候生產，這事兒純粹靠蒙。
王鶯兒快生了，若是淋了雨，萬一有什麽不好，能讓他們一家子後悔一輩子。
宋老二和王鶯兒成親多年，王鶯兒一直沒動靜，如今這終於要生了，可是一點兒都疏忽不得。
隻是，水深三四尺，都已經淹進了屋裏，漸漸快要淹到炕上了。
“爹，娘，水快淹到炕上了，咋整啊？”
宋老二看著越來越高的水位，真急眼了，急吼吼地找他爹和娘商量。
“趕緊的，把家裏的長凳子搬炕上去，再把門板卸下來，放在凳子上，讓你媳婦睡門板上！”
宋老漢倒是很快想出了應對之法。
別說，這法子還真的是挺像那麽回事的。
宋老二聽了自家老爹的法子，轉身就衝出門，蹚水去卸下了院門。
兩扇門板，被他一起送回了屋裏。
雖然門板被水浸濕了，但隻要擦一擦，在上麵墊上一層薄被，還是很適用的。
在宋老二弄好這一切，把王鶯兒給扶到門板上不過片刻時間，淹了宋家溝的大水已經漫過了宋家的炕。
到這個時候，所有人都隻能站在炕上。
睡覺？
想都別想！
哪怕是你不在乎炕被水打濕了，但是這水可是冰涼得很，鐵打的人在水裏泡著，也是要遭不住的。
“當家，咱村這個地勢都被淹了，下麵那幾個村子，怕不是已經被衝了吧？”
宋母看向坐在板凳上的宋老漢，一臉的唏噓，“你說，這老天爺咋就生氣了呢？”
宋老漢歎了口氣，道：“這誰知道呢？”
“不過，說起來，這事兒應該跟老天爺沒關係吧！”
“要是河堤修得結實點兒，河堤沒有被衝開，咱們村怎麽會被淹？”
當初河堤被衝開，村裏隻是草草地堵了上去。而去年一度鬧了大旱，自然也就沒有人去管這河堤咋樣。
如今，這才是入夏來的第一場大雨，雖然這雨的確是大了點兒，可這一場雨就衝開了河堤，這河堤也實在是太不結實了點。
但河堤已經被衝開，水已經淹了村子，說啥也沒用。
一夜的大雨，宋家溝的屋子塌了將近一小半，許多的人隻能暫時躲到宋氏一族的宗祠那邊。
宋氏一族的宗祠位於宋家溝村的西邊，靠著曬穀場，地勢更高。
……
等到天亮，大雨停歇，太陽出來，宋家溝還是浸泡在水裏。
河堤的缺口那裏，依舊有源源不斷的河水奔流而出。
宋家溝有水性好的村民蹚水而過，去看了河堤那邊的情況後，宋家溝的族長就敲響了銅鑼，所有人都要轉移到宗祠那邊。
大河堤壩那邊的缺口不堵上，淹了宋家溝的大水就不會退。
宋家溝的房子長時間浸泡在水裏，可能到最後都要垮掉。
宋家溝的村民不得全都向宗祠轉移。
王鶯兒這會兒作為臨產的孕婦，倒是享受到了一把特殊待遇，被宋老大和宋老二用門板給抬著，送去了宗祠前的曬穀場上。
雨過天晴，陽光大好。
但對於遭水淹了的宋家溝百姓來講，他們的苦日子才來到。
家家戶戶都被淹了，糧食浸水、衣服被褥也基本都被浸濕了。最慘的是，他們暫時失去了遮風避雨的屋子。
這會兒雖然已經入夏，但下了這麽一場大雨，夜裏的溫度可未必有多高。
於是，家家戶戶的人都在從家裏往外搬東西，找地方晾曬衣服被褥。
除此之外，男人們還得趕緊找木頭搭棚子。
這會兒是天晴了，天上也沒幾朵烏雲，陽光普照。可昨兒白天也是好天氣，誰能想到，夜裏忽然就落了一場大暴雨？
……
宋家溝這邊在忙活災後的安置，而在宋家溝下麵的幾個村子，則是哭聲陣陣。因為地勢偏低的緣故，當河水奔流而至，這幾個村子才是真正的遭了洪災。
大部分的房屋都在頃刻間被衝垮，許多的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要麽被坍塌的房屋淹沒，要麽被水流衝走。隻有少數的人，才在這天災之下，幸免於難。
等平遠縣的縣太爺接到大河潰堤淹了幾個村子的報告，已經是半下午。
收到消息的縣太爺第一時間安排了縣衙裏的衙差和守衛縣城的軍兵出動，前往救援。
可惜，水流太過湍急，救援的船隻和人手太少，對於拯救被困在水裏的百姓，實在是有些杯水車薪。
縣太爺無奈，隻能找到周老爺子，希望老爺子能出麵，調動鎮南王麾下的大軍前來幫忙救災。
“老夫盡力試一試吧！”
周老爺子可不敢打包票，畢竟，鎮南王麾下大軍主力已經出征，軍營還有多少人留守，都還是未知數。
就算是鎮南王同意派兵來，他也得有兵可派。
“老爺子，如今至少長平鎮那邊，至少有四個村子完全被水淹了，光是屍體都已經發現了三百多！”
平遠縣的縣太爺一臉的悲慟之色。
作為平遠縣的父母官，他從未想過自己的任上會發生這般天災。
如今可是夏季，若是淹死百姓的屍體不能及時收殮，說不定就會引發一場瘟疫。
大災之後有大疫，這可不是說著玩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