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人偶師
宮弦若有所思的看著站立在我們麵前的男人,他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如果不是手指偶爾在發抖的話,我幾乎都快覺得他是一個雕像。
幾個沒有人的廁所單間裏,也都不約而同的傳出了摁著馬桶的嘩啦啦的聲音。我害怕的後退到了宮弦的身後,雖然都是鬼,可是我卻覺得宮弦安全多了。
宮弦在這個時候,突然神色複雜的說了一段話:“其實也不是這樣的,因為要完成這樣的工程,是很耗費精力的,有的人偶師一輩子隻能完成一例這樣的轉換。”
我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麽宮弦會突然間說出這樣的話。過了幾秒鍾才後知後覺的知道宮弦是在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我眨巴眨巴眼睛,揉了揉發麻的小腿,木木的問道:“人偶師,那是幹什麽的?”
宮弦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頭,緊巴巴的麵皮貼在了人頭的臉上。分明就是一個小孩子的臉蛋,可是卻從這個一米八的男人的身上掉了下來。
站的直直的男人開始沒有目標的走來走去,身體裏發出了嗚嗚的聲音。像是氣憤,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表達一樣。
我突然想到了之前看過的電影,裏麵也是講些人偶師,在那裏麵對於人偶師的介紹是可以做出帶有靈氣的人偶。久而久之人偶就可以變成人類,不知道宮弦說的人偶師是不是這樣的。
我望著宮弦,等著他給我解釋。
伴隨著廁所的門吱呀吱呀的聲音,宮弦性感的薄唇也一張一合。充滿磁性的聲音在這個封閉的小房間裏帶來小小的回聲:“有的布娃娃,還有人形玩偶。在特定的情況下會擁有靈力。”
我點點頭,表示了然。萬物皆有靈性,沒什麽不對呀。可是怎麽鬧成個這麽惡心的樣子?
宮弦接收到了我充滿期待又好奇的眼神,於是繼續幽幽的對我說:“玩偶師就是為了幫助玩偶的靈力不外泄,甚至可以幫助玩偶建立一個跟人類之間的媒介。”
宮弦懂得真多,我越發的覺得自己這小半輩子幾乎是白活了。那個幹涸的骷髏人頭突然被風吹的軲轆的滾到了我的腳邊,一排牙齒裸露在空氣中,空洞的眼神就這麽“望著我”。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異常給嚇得抖了一下,後退了兩步,用手揪著宮弦的衣服。麵部肌肉僵硬的說了一句:“那麽那些擁有靈力的娃娃會有自己的意識嗎?”
宮弦點點頭,說:“當然會有,娃娃跟著人類待了多年。能擁有靈力的娃娃更是深諳世事,玩偶師也是幫助玩偶擁有意識的重要人物。”
對於宮弦的解釋,我聽的雲裏霧裏的,表示似懂非懂。“那麽把人類的五髒六腑安裝在玩偶的身體裏,又有什麽用呢?”
我的心裏突然有一個複雜的想法,人類身體裏的五髒六腑都到了娃娃的身體裏,那麽人類的身體裏。該不會是棉花吧……
“續命吧。一個玩偶一定是跟主人的情誼特別深厚,為了能夠報答主人的恩情,而且要有特別大的意念才會凝聚出靈力。”
宮弦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頓了一下,然後又啞著嗓子繼續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跟你解釋,大致的意思就是這個主人,都是依靠著這個玩偶過渡給他的靈力,才能活下來的。”
宮弦這種解釋我並不能怎麽認可,因為還有太多的事情解釋不通了,比如說:“那這個人頭呢?又要怎麽解釋?”
宮弦冷笑著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這個人頭顯然就不是他自己的人頭,他為了能夠像一個正常人下去,所以就必須要找到新的人頭。”
我顫抖的手指指著地上那個人頭說道:“那,那這個人頭的身體呢?身體去哪兒了?”
被宮弦扯開的娃娃,這個時候已經萎靡不振了,看起來跟正常的娃娃沒兩樣,髒兮兮的,甚至像一個被人遺棄了多年的玩具。
外麵的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可是打開的窗戶卻還是吹進了陣陣冷風。看著宮弦跟我一起站在女廁所裏麵討論這些話題的時候,我沒來由的一陣想笑。
被放在洗手台上的布娃娃,身體上空突然,冒出了一些淡白色的氣體。隨著這些氣體的流失,那個站起來高高大大的身體,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男人的膝蓋就像沒有力氣支撐一樣,搖搖晃晃的趴在了地上。鮮活光亮的麵皮迅速褪色,富有彈性的皮膚,也變得緊巴巴的。
不用兩分鍾,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披著人皮的骷髏架子。
宮弦一邊把娃娃丟進了垃圾桶裏,一邊繼續回答我的話:“身體?多半是被他給扔了吧。”
太殘忍了,我無法接受這一切,哪有人這樣的,為了自己能活下去,搶過來別人的頭來用,甚至還把人家的身體給扔了。
可是……我走到了那個人頭麵前,它已經往地上化作一灘泥濘的水。“為什麽這個人頭會突然從他的頭上掉下來?”而且掉下來後沒多久就化成了水。
宮弦拉住我的手,準備往外走:“不匹配唄,畢竟不是自己的頭,別人的頭用起來肯定不習慣,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換一個頭來用。”
那這樣豈不是殺了好多個人,這麽造孽的事情,人偶師也能做嗎?你如果沒猜錯的話,他今天應該就是想要我的頭。如果宮弦沒有過來,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這樣就算是結束了嗎?”我不確定的停留在原地,生怕走著走著那個被扔在垃圾桶裏麵的娃娃又被開了GPS一樣的找到了我的麵前。
宮弦輕輕的應了一聲,聲音淡到我幾乎聽不見。我的胸口有點悶悶的,到底是因為有了宮弦,所以我才回碰到這樣的東西。還是我本身就容易招惹這些東西,宮弦的出現反而救了我呢?
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
我不知所措的被宮弦扯著往外走,一麵走我一麵大聲喊著對他說:“陸雅真的沒有給短信給你看嗎?”
酒吧裏麵的環境特別嘈雜,人群中的歡呼聲一聲高過一聲。燈紅酒綠的場景,讓我剛有些清醒的大腦又變得有些遲鈍,眼睛被飄忽的煙霧熏的有些發疼。
被煙熏的甚至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走在我前麵的宮弦大聲的說道:“什麽短信?你在說什麽啊?”
看這樣子宮弦一定是一點都不知情,當下我也不想再繼續問了。不過陸雅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呢?難道還是在意宮一謙今天說的話嗎。
音樂,交錯的酒杯。濃妝豔抹的每一個人,高跟鞋在地上移動的微弱的聲響。
我抓了抓散亂的頭發,為了避免接下來又發生什麽我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我寸步不離宮弦,甚至還主動緊握住他的手。
宮弦的手總是萬年不變的冰涼,總能刺激著我的神經讓我保持清醒。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我的手中,我不自覺的捏了捏。
在這個時候,走在我前麵的宮弦突然停下了腳步。我一個沒反應過來,撞上了他堅強的後背。我沒好氣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怨念的看著宮弦,對他說:“走著走著突然間停下來幹嘛……”
還沒等我說完話,我就抬頭對上了宮弦促狹的眸子,兩個眼睛裏如同有星輝在閃閃發光。嘴角上也掛著一絲玩味的笑容。
當下我就感覺我的臉像火燒一樣,就連耳朵都有點燙燙的,正打算把手給鬆開,可是宮弦卻不如我的願,他將我圈到懷中,用著比我剛剛更大的力氣握住了我的手。
另一隻冰涼涼的大掌搭在了我的腰上,我瑟縮了一下,沒想到卻更靠近宮弦的懷中。現在的我已經欲哭無淚的,恨不得出現一個地洞讓我鑽進去。
吵嚷的音樂讓我聽不見宮弦在說什麽,隻能看到他冷冽的薄唇一張一合,讀著口型我大約感受到了來自宮弦的嘲諷:“為夫的手好捏嗎?”
我悶悶的,感覺像被宮弦抓住了把柄。但是我還是裝作沒聽見也沒看見的樣子,繼續走路。
人群中,我被宮弦保護的很好。不僅沒有被人擠壓到,而且也不用擔心迷路了。可是就算是這樣,讓我的大腦有一瞬間的失神。
聞著宮弦身上淡淡的味道,我竟然想起了那個身上帶著薰衣草味道的宮一謙。我突然間不知道怎麽去麵對宮一謙了,特別是看到他竟然還有了女朋友。
我就這麽思緒萬分的跟著宮弦走到了上麵的卡座,又不確定的看了一眼下麵的舞池。不對勁,明明有這麽多人,為什麽剛剛在我去洗手間的過程中竟然沒有一個人過去?
宮一謙一臉呆滯的坐在座位上,手機被放在陸雅旁邊的桌子上。陸雅畫著精致的小妝容,潔白纖細的小腿搭在另一隻腿上一晃一晃的。
見到我跟宮弦走過來,陸雅也站了起來,對我們招了招手。被塗成豆蔻色的手指甲,在酒吧裏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妖異而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