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急切
青雲山大竹峰上
張小凡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房間裏，怔怔出神
這是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柔和的光線從房間的窗口處照了進來，灑在裏麵的青石地板上
也許是因為空氣中也帶了些慵懶的氣息，在這個房間裏的大黃、小灰，此刻也顯得有些懶洋洋的
大黃趴在張小凡的腳邊，把頭埋在自己的兩隻前腳上，眼睛半閉著，耳朵也耷拉了下來，全身上下，隻有皮毛光鮮的尾巴時不時的擺動一下
而平時一向好動的猴子小灰，此刻也靠在大黃身上，把大黃的肚子當作枕頭，閉著眼睛睡得正香，而它的身子，此刻也隨著大黃肚子的呼吸而微微上下起伏
這個寧靜的午後，仿佛一切都和從前一模一樣
張小凡的眼光，望著不知名處茫然無神，他明日便要上那通天峰接受當堂審問，此時的心情無比複雜
旁邊，隔壁房內，葉陽正閉目盤膝坐於床榻之上，自守靜堂回來後，他便如此了，一直沉浸在修行悟道之中，不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
他心中雖已作出了決定，但卻感到自身實力的不足，這讓他根本無法放下心來，畢竟這次的對手不是人，不是魔，甚至不是有形之物，而是那高高在上，主宰世間的天命
任何一點提高都是必要的！
突然，他的眉間緊蹙，身體竟開始不斷地顫抖起來，臉上浮現出詭異的青金之色，一會青如鬼怪，一會金如佛像，一會又青金各半，狀如妖魔，輪番流轉之下，看起來詭異絕倫，讓人驚恐
“哇！”
他突然張口突出一大口血來，染紅了身前的衣襟，身體也顫抖的愈加劇烈，臉上的青金之色變幻的愈加迅疾，甚至遮蔽了他的麵容，看不清他的五官
他的頭頂冒出了縷縷輕煙，渾身的衣物無風自動，房間內的桌椅擺設全都開始劇烈的震顫，像是遭遇了大地震一般，顯然他已運功到了極致！
在他眼前仿佛看見了一片新的天地，但卻有一堵無形的牆壁阻攔著他，好似天塹一般，使他始終無法邁步而出，步入那片新天地之中
這種見到了未知世界的渴望好似百抓撓心一般讓他心癢難耐，但無法突破屏障的憋悶感也讓他直欲發狂
“噗！”
他在空中留下一捧血花，直直的倒在了床榻之上，臉上的青金之色緩緩消退，身子不再顫抖，房間內也平靜了下來
“還是失敗了！”
這是他第三次衝擊太清境界，但仍舊沒有成功，他能感覺到那層瓶頸明明薄如蟬翼，仿佛一捅就破，但當他開始衝擊之時，卻堅若神山，任憑他如何衝擊，都無有絲毫動搖
“嗡”
苦海內神能湧動，道書一陣輕顫，懸浮在上的晶瑩石塊受到刺激，透發出一道迷迷蒙蒙的光輝助他恢複突破失敗所受到的內傷
“呼！”
他從床榻之上下來，打開房門，陽光柔和的灑落下來，包裹著他，使他心中的煩悶有所緩解
他微微一愣，終於醒悟過來，他的心態已經有些失衡，成為了他的阻礙，在修行之道上越是急切，越是焦躁，往往越是收效甚微
他邁步而出，走出了從昨日起就一直未出過的房門
大竹峰通往後山的那條山道，一路之上，但見路旁綠意盈然，鳥鳴陣陣，不時從遠處傳來
迎麵而來的山風，吹拂在他的臉上，帶來了一絲清涼，使他的心中愈發的平靜下來，之前的煩悶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但他並未回頭，現在回去結果也是一樣，他還是沒有把握突破那層屏障
繼續向前走著，山風吹來，無數的黑節竹迎風舞動，嘩嘩作響，仿佛也在歡迎著老友的回歸，他深深呼吸著，此間清新、甘甜的空氣，輕撫著身前的黑節竹，回憶起了從前，和張小凡一同在此砍竹的日子
翠綠的竹林，也和當初一樣的茂密，在那些高大青翠的竹子下邊的土壤中，更有無數的竹筍破土而出，在這裏自由的生長
竹影婆娑，竹濤陣陣，仿佛也簇擁著他，在這片碧綠的海洋中，他的心終於真正的放鬆下來
他並未再往前走去，因為前方密竹深處，隱隱有兩個人影正緊緊相擁，竹影婆娑，點點碎陽照了下來，落在那兩道人影的身上，一瞬間連靜謐的空氣仿佛也溫柔了下來
轉身，離去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句話在此時好像失去了往日裏自以為的暴戾與怨憤，突然變的平和了許多，以另一種心態去品味，又有了不一樣的領悟
四卷天書的內容如涓涓細流一般流淌過他的心田，絲絲道韻在流轉，他心有所悟，身影閃動間消失在這片竹海之中，回到了自己的屋舍之內
他的麵龐之上再次浮現出青金二色，但這次卻不像方才那般詭異可怖，反而顯得莊嚴肅穆，帶著些神聖之意，除此之外，也沒有輕煙，沒有震動，沒有其他異象，透露出了一股恬靜淡雅的味道
所謂道法自然，正是如此！
漸漸的大日西沉，漆黑的夜幕遮蔽了蒼穹，無月無星，黑暗像是一塊巨大的陰影籠罩著世間，冰冷的夜風拂過，沒有帶起一絲蟲鳴聲，這如墨般的黑夜顯得有些陰森和死寂
整座大竹峰都籠罩著壓抑到極致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透出，每間房舍的門窗都緊閉著，像是主人都早早的睡下了，可是平日裏鼾聲如潮的屋內，此時卻都靜謐無聲
夜風吹過，“嗚”的一聲，打破了壓抑的死寂，似是煩悶的嗚咽，又像似有似無的歎息
隻有葉陽的房間內，透過窗戶，時不時有青金色的光芒映射出來，給整座大竹峰帶來了些許生氣、生機
隔日，清晨
山間帶著濕潤的空氣還在大竹峰上飄蕩的時候，大竹峰眾人卻都已經起來了
田不易整束停當，與蘇茹一起緩步走到守靜堂前的空地上，隻見一眾弟子都早已在此等候，張小凡站在眾人中最後的位置，卻唯獨缺少了葉陽的身影
田不易眉頭一皺，卻也沒說什麽，偏過頭淡淡的道：
“大仁，你帶著他，其他人就不用去了”
張小凡的噬魂棒已經被沒收了去，無法自己飛行，此時隻能由別人帶著他前往通天峰
宋大仁點頭應了一聲，其他人的臉上都流露出失望之色，
田不易，向著遠處的張小凡看了一眼，道：
“走吧！”
說著，袖袍一甩，馭起了仙劍，當先飛走了，蘇茹隨即跟了上去
地麵之上，眾弟子圍了過來，對張小凡道：
“小師弟，你……你自己當心點”
張小凡，心中一陣感動，低聲道：
“是”
宋大仁歎了口氣，道：
“小師弟，我們走吧！”
張小凡點了點頭，忍不住朝房舍的方向望了過去，但心中期盼見到的那道身影卻一直沒有出現
忍不住心中一黯，低著頭走到了宋大仁的身後，片刻之後騰空而起，直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