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送別
第412章 送別
孩子知道他是來救他們的,也不哭不鬧,乖乖地依偎在他懷裏。
尹月急忙打開包裹,拿出一套衣服扔給仍然在發愣的芙兒,催促道:“別愣著了,時間緊迫,我們必須得趕緊換上衣服隨他出城。”
芙兒這才回過神來,急忙抖開衣服一邊換一邊問道:“公主,他是誰啊?他為什麽來救我們?這其中不會有什麽蹊蹺罷?萬一是皇上故意設下的陷阱怎麽辦?”
尹月咬牙說道:“不管是不是陷阱,先闖了再說。咱們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芙兒聽了,不得不點頭,苦笑著說道:“也是。反正死路一條,前麵就是龍潭虎穴也得闖一闖了。”
“不錯!”尹月利落地換好衣服,轉身就走。
芙兒急忙緊隨其後,隨著她一起走到外麵時,看到地上的屍首分離的屍體嚇得差點尖叫出聲,最後卻生生地忍住了。
鐵首已經給孩子換上了一套乞丐裝的衣服,臉上蒙上了一層土,頭發也故意弄得篷鬆淩亂,乍一看,還真的很像個小乞丐。
“走罷!”鐵首一看到尹月和芙兒,立即抱著孩子站了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尹月和芙兒此時已經化成了士兵,他們緊緊隨在了鐵首的身後。
此時,街道很是冷清,店家全歇業了,甚至連一個小販都看不到,更別說隨意閑逛的百姓了。
南宮瑾懷的公審,引起了人們極大的興趣。
所以一路過去,幾乎暢通無阻。
出城的時候,守城的士兵一看到鐵首亮出的腰牌,立即便放了行。
隻是對孩子多看了幾眼,心想這孩子到底做了什麽,竟然需要勞動大內密探出馬。
鐵首領著他們出城後,牽出兩匹馬遞到尹月手上,低聲說道:“我就隻能送到這裏了,趁著時間還來得及,你們趕緊走,走得越遠越好!”
尹月點頭,抱著孩子翻身上馬,轉頭謝道:“鐵首,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鐵首搖了搖頭,“不需要放在心上。為了你們的安全考慮,我希望你們這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他視線之中。”
尹月咬咬牙,低聲問道:“那你如何跟他交差?”
“我自有妙計。你不用擔心我,快走罷。”鐵首舉手一掌擊在了馬屁股上。
馬吃痛,長鳴一聲,撕開四蹄瘋了似地朝前跑去。
芙兒見馬跑遠,急忙也策馬追上前去。
這兩匹馬都是萬裏挑一的汗血寶馬,這一發足狂奔,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鐵首鬆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巍峨的城牆,剛剛才鬆懈的神經又瞬間繃緊。
他沒有停留,轉身匆匆奔入城內。
當他低達午門,悄悄地擠入人群,又站立在南宮景煥身後時,他發現對於他的去而複返,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
此時,所有的百姓正死死地盯著南宮瑾懷。
南宮瑾懷跪在地上,前麵有一個小案幾,案幾上擺著筆墨與宣紙。
有一名士兵蹲在一旁,正為他研墨。
當研好之後,士兵將毛筆醮了墨汁遞到他手上。
在這一刻,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因為誰都知道這一筆落下,便意味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便理所應當了。
南宮瑾懷執住了毛筆,眼睛卻突然看向南宮景煥,淡笑道:“你過來。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對你說。不管如何,你我兄弟一場,我想你該給我這個傾述的機會。”
此話一出,大大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南宮景煥臉色變得有些難得,但還是笑著站了起來,說道:“不錯。不管如何,你都是朕的兄弟。”
他走到南宮瑾懷的身邊,壓著聲音問道:“你想怎麽樣?”
“帶月兒來跟我見最後一麵,不然我怎麽都不會寫這供狀。”南宮瑾懷平靜地說。
南宮景煥冷笑,“你已經當眾認罪,這供狀寫與不寫,你覺得還有實際意義麽?”
南宮瑾懷將筆一放,閉目說道:“既無意義,那又何必多此一舉?來罷!就這樣下令斬了我便是!不用等什麽吉時了!”
南宮景煥恨得牙癢癢,卻無可奈何,隻能說道:“好!朕就依你,讓她見你最後一麵!”
本來想給他一個最戲劇化的結局,讓他在押上斷頭台之時,再將尹月也押上斷頭台,與他一起受刑,讓他在最後一刻徹底崩潰,卻沒想到最終還是沒能成功。
南宮景煥強壓著怒氣回到座位,對一旁的黎昌星低聲說了幾句話。
黎昌星應了,立即著人去提尹月。
而南宮瑾懷看到有士兵離去,知道這一次南宮景煥絕不敢再欺騙自己,所以倒也安心了,提起筆慢慢地在紙上一筆一畫地寫了起來。
他氣定閑神,安靜淡雅,根本不像在寫自己的罪狀,反倒像平日裏在書房獨自練字一般,全然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
這一份氣定閑神令南宮景煥越發地懊惱,臉陰沉沉地像要下雨。
半柱香之後,南宮瑾懷的供狀還沒有寫完,而此時,那幾個去提取尹月的士兵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俯在黎昌星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黎昌星臉色大變,恨恨地跺了跺腳,揮手令他們退下,然後匆匆走到南宮景煥身邊,又小聲說了些什麽。
南宮景煥先是一驚,隨即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但這種感覺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憤怒是羞惱。
他垂眸想了想,最後深吸一口氣,淡笑著走到南宮瑾懷麵前看了看,笑問道:“你的字是越發地好看了,看來很是花費了一番功夫。月兒的確改變了你很多罷?”
南宮瑾懷也笑了,說道:“怎麽?沒提到人?嗬嗬。看來,我的月兒果然厲害,竟有本事從你手裏逃脫了。你很失望罷?”
南宮景煥麵不改色地笑道:“我本就不準備處罰她,隻是礙於大臣們的麵,不好立即放了她。如今她自己能夠想辦法逃出去,倒省得我去狠費一番口角。所以,我不僅不失望,而且很高興。我想失望的是你罷。從她棄你而逃的這一點看出,其實你在她心裏真的一點份量都沒有。她若對你有情,最起碼在逃出牢房時,應該悄悄地跑到這裏來看你一眼才對啊!唉!我真為你傷心。若不是她,你今時今日怎麽會落得如此慘狀?”
南宮瑾懷淡笑,“她沒來,我很歡喜。因為她知道我最在乎的是她們母子的安全。這樣的話,我也終於可以安然入赴黃泉了。”
“嗬嗬。你自我感覺也太好了。知道麽?昨兒個晚上,我們在一起整整一晚,她很是興奮。她告訴我,你根本就從來沒有真正得到過她。她說你,完全不行。她還說,每天晚上都要通過幻想和我在一起才能入睡。她甚至還說,隻要我願意,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南宮景煥湊到南宮瑾懷耳邊,淡笑著對他說出世界上最殘酷無情的話語。
南宮瑾懷卻仍然淡笑,“她很聰明,總是能夠在最危急的時候,作出最正確的選擇。這一點,你我都知道。我很開心她能做到這一點。”
南宮景煥咬牙,“你不生氣?哈哈。南宮瑾懷,你那裏不行,難道連男人基本的羞恥感都沒有了?”
“我不僅不覺得羞恥,我還很為她覺得驕傲。因為我知道,無論你有多恨她多想殺她,都無法真正將她控製住。南宮景煥,你等著罷。終究有一天,她會浴火歸來,等到那一天,你的下場,一定比軒轅宇墨好不了多少。嗬嗬。隻要光想想那一天的到來,我就很開心很興奮!”南宮瑾懷開懷地笑了起來。
南宮景煥徹底怒了,卻不好當眾發作,隻能拂袖轉身在座位上坐了下來,眼睛恨恨地瞪著南宮瑾懷,隻恨不將立即就將他碎屍萬段。
南宮瑾懷卻笑得越發地快活,握住筆龍飛鳳舞地寫了起來,很快,供狀就寫完了,他放下筆,伸出大姆指在印油上麵一按,最後他重重地在罪狀最後署名之上用力地摁下了鮮紅的手印。
他站了起來,淡笑著說道:“好了!是時候該送我上路了!
立即有士兵拿起供狀奉送到南宮景煥手上。
南宮景煥捧在手裏細細看過,沉聲說道:“速將這供狀貼於城門之上,還有將他押上斷頭台罷。隻待吉時一到,立即執行斬首之刑!”
黎昌星應了,將事情吩咐下去。
士兵押著南宮瑾懷登上斷頭台,命令他在虎頭鍘前跪下。
他卻傲然不跪,士兵咬牙,抬起腿對著他的膝蓋窩用力一踹,隻聽‘撲通’一聲,他的雙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立即痛得悶哼一聲,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就在此時,突然人群一陣喧嘩混亂,隻見一身縞素,頭戴白發的黎玉漱挽著一個食籃撥開人群走上前來。
黎昌星大驚失色,急忙上前攔住了她,低聲喝斥道:“玉漱!你這是做什麽?還不趕緊退下!”
黎玉漱卻抬頭揚聲對著南宮景煥說道:“皇上,玉漱與南宮瑾懷總算夫妻一場,求皇上讓玉漱見最後一次麵侍奉他吃最後一次飯。皇上一向宅心仁厚,想來定不會拒絕玉漱的請求罷?”
南宮景煥歎道:“玉漱,你總是如此這般善良。也罷。朕允你送他最後一程。黎大人,讓她過去罷。”
“老臣遵旨。”黎昌星無奈,隻能應允,壓低聲音警告著黎玉漱,“玉漱,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不得亂來,凡事慎重。”
黎玉漱苦笑,“爹爹想多了。女兒真的隻是不希望看到他就這樣餓著肚子命赴黃泉。不管如何,他總是女兒的夫君。”
“那速速完事!”黎昌星拂袖回到了座位之上,看著黎玉漱挎著食籃一步步地登上了斷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