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南宮景煥真的死了麽
第377南宮景煥真的死了麽
南宮瑾懷閉上了嘴,沒有再說話,可是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看著魏後。
魏後瞪得幾乎快要凸出眼眶的眼睛紅紅的,也一動不動地看著南宮瑾懷。
時間仿佛就此停滯不前,空氣裏彌漫著可怕而緊張的因子。
這時,環兒端著茶點走了進來,一看到魏後嘴角流血一胸猙獰可怕的樣子,不由輕叫了一聲,手裏的茶點失手跌落在地上。
“奴婢失手,請娘娘責罰!”環兒急忙跪在了地上叩頭。
魏後的眼睛這才轉了轉,緩緩地說道:“你暫且下去。讓我們說會子話。”
“是。”環兒很明顯地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與詭異,當下不敢多說,急忙匆匆收拾了一地的狼籍退了出去。
當殿內再度剩下兩個人時,魏後低聲問道:“你舅舅死了,那你七皇弟呢?他現在在哪裏?”
“他也死了。他的首級同樣被兒臣帶了回來。隻不過,舅舅的身體,兒臣好好地葬了,而他的身體,兒臣則燒了。兒臣沒有心思給他立墳樹碑。”南宮瑾懷平靜地如實以告。
“很好。很好。這也算你舅舅沒白死!沒辜負我對你的期望。”魏後緩緩點頭。
南宮瑾懷低聲說道:“您不怪我?”
魏後慘然一笑,“我知道你這樣做,一定是出於你父皇的脅迫。你為了保護我保護你自己,還有保護你的月兒,你隻能做出這樣的選擇。我猜,這也是你父皇為什麽遲遲不宣布我罪行,並且不把我打入真正冷宮的目的罷?如果不是你,他怎麽可能那麽輕易不費一兵一卒地要了你舅舅的命,毀了魏氏的百年基業?嗬嗬。他真厲害。我啊,還真沒喜歡錯人呢!他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英明的君王了!”
南宮瑾懷黯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魏後頓了頓,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放柔了聲音,“你做出這樣的選擇,我不怪你,你舅舅也不會怪你。不過,你還是要小心防範你父皇。或許,他從來就沒有對你說過一句真話。又或許,他那道繼位詔書不止一份。在一切沒有確定之前,你一定不要馬虎大意。如果察覺他有異動,母後希望你對他能像你舅舅一樣幹脆利落!”
說這話的時候,她眼睛裏閃爍著仇恨的光芒,還隱約有幾分亢奮。
南宮瑾懷苦笑,“兒臣明白。當兒臣答應父皇的那一刻,兒臣便明白,兒臣算真真正正地進入到權利鬥爭的中心了。從此以後,兒臣的手不再會幹淨。”
魏後聽了,突然笑了,“你能這樣說挺好。真的挺好。這樣,我就不必擔心你了。”
南宮瑾懷沉默不語。
魏後突然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推開窗戶,讓夜風吹了進來,幽幽地說道:“時間不早了,你一路奔波,一定極度疲憊了,早些回去休息罷。接下來的日子,或許會更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南宮瑾懷走到她身後站定,低聲問道:“今晚,就讓兒臣陪在這裏跟您說會子話罷。”
魏後搖了搖頭,“不。不能讓你留在這裏。你父皇多心,你跟我走得太親近,不知道他又會作何想法。如今,雖然有了傳位詔書,但是你並不能就此馬虎大意。不到真正登上那高位的那一天,你永遠不要懈怠。而且,今晚我想獨自靜一靜,我頭亂得很,讓我好好整理一下思緒。”
“好。那兒臣告退。母後保重。別在窗口呆久了,會吹病的。”南宮瑾懷不放心地叮囑道。
魏後轉頭寵溺地看他,輕笑道:“你是真正長大了。懂得關心人了,我真的很開心。”
說著淚水突然滾落下來,但隨即笑著推他,“快去罷。”
南宮瑾懷點點頭,慢慢轉身。
魏後又突然叫住了他,輕聲問道:“你七皇弟一直陰險狡詐,鬼主意多得很,身邊又有不少奇人異士,你確定你真的已經將他給殺了麽?”
南宮瑾懷一愣,“母親在擔心什麽?難道您覺得……”
魏後點點頭,“這一次,南宮景煥北溟一行,顯然不過是你父皇為你舅舅精心設下的圈套。我懷疑根本南宮景煥也早知道,他甚至有可能才是這件事背後真正的推手。你有沒有想過,你殺死的那個人可能隻是他的替身?”
南宮瑾懷搖頭,“不。不會的。兒臣也知道他詭計多端,所以在砍下他的頭後細細察看過了,並沒有戴人皮麵具,是真真正正的他。”
“是麽?”魏後暗鬆了口氣,笑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便沒什麽可擔心的。或許我把一切都想得太多了。”
“母後,從現在開始,別再為我擔心了。一切事情都交給兒臣來處理罷。母後隻管好好調養身體就行了。母後耐心等待,終有一天,兒臣會讓母後重新回歸!”南宮瑾懷像發誓般地說道。
“好!母後就指著你了!”魏後重重地點頭,溫柔地笑道,“你也一樣要保重身體,別太累了。去罷。回去好好休息。”
“兒臣告退。”南宮瑾懷欠身行禮,轉身匆匆離開。
等出了仁壽宮的宮門,這才皺起了眉頭。
他的確疏忽了。
當時殺掉自己的舅舅時,心情又悲憤又痛苦,激蕩不已,所以在殺掉南宮景煥之後,他並沒有仔細檢察南宮景煥的屍首,就連南宮景煥的那張臉,他都沒有好好地察看過。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死者的身份,因為他相信他的舅舅絕不會追捕錯人。
可是現在,經過自己母親這一說,再想起當他把兩個裝有魏天成和南宮景煥頭顱的錦盒交給自己的父皇南宮坷時,他的父皇卻隻仔細地檢查了魏天成的頭顱,對裝有南宮景煥頭顱的錦盒硬是看都不曾看一眼。
當他表示歉意時,南宮坷甚至還安慰他。
他當時確實覺得南宮坷過於冷漠,卻並未多想,他以為他的父皇隻在乎江山社稷,根本不在乎多一個兒子少一個兒子。
心裏雖有悲憤,卻從未懷疑過其它。
可是現在,他卻因自己母親的提醒而深深懷疑起來。
想想從前,他的父皇與他的七弟並肩征戰沙場,風裏來血裏去,曆經生死,早就不僅僅有著父子的情誼,更有著難能可貴的戰友之情。
他們惺惺相惜,他能夠看到他的父皇看向南宮景煥的眼睛裏,不僅有疼愛,還有欣賞。
不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一直以來不喜歡南宮景煥,暗暗地嫉恨著麽?
這樣深的感情,怎麽可能一夕之間就蕩然無存?
他怎麽就相信了他父皇的那大篇對他感情的述說?
他是糊塗了。
因為擔心自己母親,還有糾結於對尹月的感情而糊塗了,竟然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有可能隻是被父皇當作了一顆棋子,目的不過是殺了魏天成,再不費一兵一卒地毀滅了魏氏!
想到這裏,南宮瑾懷有種被人玩弄的憤怒。
牙一咬,施展輕功就往禦書房方向疾奔而去。
很快,他便來到了禦書房的屋頂。
他悄悄地伏了下來,輕輕地揭開一片琉璃瓦向下看去,隻見南宮坷靜靜地坐在桌案前。
原本堆滿奏章的桌案,此時除了一隻錦盒之外,便什麽都沒有了。
南宮瑾懷的心突突地跳,因為他一眼就認出那是裝有頭顱的錦盒。
隻是到底是誰的呢?
他暗暗地期待著。
南宮坷靜靜地看了良久,最後咬咬牙,伸手打開了錦盒。
南宮瑾懷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南宮景煥的麽?
心跳得越發地厲害,他知道真相很快就要揭露。
隻見南宮坷伸手將頭顱抱在了懷裏,悲聲低泣,“煥兒,朕以為你有足夠的力量逃出魏天成的追捕的。卻萬萬沒想到,你最終還是被他殘忍殺害。朕錯估了魏天成!朕愧對你!朕不應該讓你去做誘餌的……”
聽到這裏,南宮瑾懷的心瞬間一鬆。
看來,這的確是南宮景煥了。
魏後的擔心隻不過是多餘的,他的懷疑也是多餘的。
他的對手終於死去了,再也沒有人想謀害他,跟他爭奪那九五之尊的皇位了!
想到這裏,南宮瑾懷的嘴角終於勾起了一抹久違的笑容。
不想再呆下去看他們的父子情深,南宮瑾懷悄悄地將琉璃瓦複了位,隨後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裏。
而禦書房裏的南宮坷原本滿是淚水的臉突然抬了起來,一抹詭異的笑容浮在了臉上。
翌日早朝,南宮坷就公布了魏天成暗中追殺南宮景煥的罪行,同時宣布南宮瑾懷大義滅親,親自剿滅了魏家軍的壯軍,為表嘉獎,賞賜萬兩黃金。
但同時,他也宣布廢除魏後,即日起打入冷宮,理由是魏後與魏天成合謀追殺南宮景煥。
眾臣嘩然。
雖然早知道魏後被幽禁,但暗中猜測是因其它小事可能惹怒了南宮坷,以為關上幾天便像從前什麽事都沒有,沒想到魏後竟然犯了這麽大的罪。
平日裏與魏後有密切關係的人,不由膽戰心驚,生恐南宮坷會將他們革職查辦。
但南宮坷卻說此事不連株不再察下去,就此結束,這才暗暗地鬆了口氣。
下了早朝,南宮坷便召了南宮瑾懷到禦書房,淡淡地問道:“休息了一個晚上,精神可恢複了?”
“謝父皇關心。兒臣現在已經精神煥發了。”南宮瑾懷恭敬地回答。
“嗯。看你樣子,的確是恢複了。到底是年輕人,恢複得就是快!”南宮坷打量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隨後略一沉吟,又問道,“那你可有什麽話要跟朕說?”
南宮瑾懷搖頭,“兒臣無話。”
南宮坷皺了皺眉頭,心裏很是不悅,但卻笑道:“嗬嗬。很好。尋人啟示已經令人在全國範圍裏發下去了。你就放心罷。隻要月兒沒出國境,相信很快就會有他們的消息的。你且耐心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