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早有預謀的見麵
第365章 早有預謀的見麵
“皇帝陛下？”孩子眉頭不悅地皺起，“我不喜歡皇帝陛下。從前父皇……”
“煊兒！”尹月一聲斷喝，打斷了孩子的話。
孩子嘴巴一癟，像要哭出來了。
尹月心一痛，將孩子拉入懷裏，低聲說道：“不能提從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不然，有太多太多人想要你的性命。娘能力有限，無法保證你的安全，你明白麽？你若有事，娘也活不成了！”
孩子聽了，眼中的淚水倏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用力地點了點對，“煊兒明白了。娘放心。煊兒什麽都不說。”
“一定要記住。少說話，隻管像個孩子一樣敞開心來玩耍，做適合你年紀的事情，你懂麽？”尹月仍然不放心。
這孩子太過聰慧，小小年紀懂的事情太多。
比如沒人的時候，便喜歡獨自一人坐在內室下棋，自己作攻守雙方，每一步皆巧妙無比。
而自己從未教過他，隻是有一天看著他把玩棋子，便隨手扔了一本棋譜給他，沒想到他無師自通……
他的這份超人的聰慧，若是給南宮坷發現了，隻怕性命難保。
一時之間，又禁不住有些猶豫，她到底該帶他同去，還是留在這裏呢？
正遲疑間，突然聽得身後有腳步聲，芙兒的聲音在她身後輕輕地響起，“公主，皇上著奴婢來問您是否已經準備好了。”
尹月一驚，回過神來，迅速說道：“馬上好。”
當即取了披風給孩子穿上，自己也披了一件披風，然後牽著孩子一起走了出去。
此時的南宮坷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著自己手裏的茶杯，眼睛一動不動，似乎在想著什麽。
聽到腳步聲，他回過神來，將杯子往旁一放，站起身來笑微微地看著孩子，“小家夥，你娘將你藏得可真好！在宮裏一年有餘，朕這是第二次見到你。告訴朕，你叫什麽名字？”
孩子心裏很不安，可是卻沒有看尹月，聲音清脆地回答，“煊兒。”
“煊兒？嗬嗬。這名字真好聽。來！到朕這來。朕有件禮物賞你。”南宮坷蹲下身來，張開了手臂。
孩子毫無顧慮地撲入他懷裏，揪了揪他的胡子，脆聲脆氣地叫道：“皇爺爺！煊兒喜歡你的胡子！”
他眉目清朗，白膚紅唇，笑容天真，著實惹人喜歡。
南宮坷抱住了他，笑道：“你喜歡朕的胡子，可惜朕不能把它送給你。不過，朕送你一件朕的隨身佩玉可好？你拿著它，就猶如得到了朕的保護，這天下沒有人敢動你！當然，你還可以用它做很多其它的事情。”
說著從腰上解下隨身佩帶的一塊碧綠沁人的玉佩遞到了他手裏，“拿好哦！千萬別丟失了。”
孩子拿在手裏瞧了瞧，又放進嘴裏咬了咬，塞回了南宮坷的手裏，“煊兒不要。這又不能吃。”
尹月急忙將玉佩從他手裏奪了下來，輕斥道：“不得無禮！快跟皇爺爺磕頭認錯！”
孩子的嘴巴高高地嘟了起來，眼睛紅紅的，委屈地說道：“煊兒沒說錯了，這的確不可以吃啊！不可以吃的東西，煊兒要來何用？”
“你這傻瓜！”尹月作勢要打。
南宮坷伸手擋住了她，笑道：“他這個年紀，可不就是隻顧著吃喝拉撒麽？”
“是月兒疏於教導。月兒總覺得不應該讓他太早進入成人的世界，所以一味地寵著他慣著他，讓他完全不了解這個世界，衝撞了父皇，還請父皇多多見諒。”尹月一臉的羞愧，雙手將玉佩奉上，“這禮物太貴重，他不過是個無知小兒，根本配不起這樣貴重的禮物。父皇還是請收回罷。”
“也好。”南宮坷嗬嗬一笑，收回了玉佩，轉頭對孩子笑道，“你想吃什麽，朕這便帶你去吃可好？”
“好啊好啊！”孩子原本鬱悶地低著頭，一聽到吃，立即雙眼發光。
“走嘍！”南宮坷抱起孩子，轉身就往外走。
尹月暗鬆口氣，急忙緊隨在了他們身後。
三人共乘一輛車出了宮，一路上，孩子掀開窗簾向外看，圓溜溜的眼睛充滿了快樂和好奇，遇到不懂的事情，便出聲相問，對南宮坷完全不害怕，完全沒有把他當作一個高高在上的君王。
他們一問一答，讓狹小的空間熱鬧而溫暖。
尹月卻如坐針氈，盡管孩子應付得極好，果然做到了她要求的，可是她還是不安。
南宮坷方才贈玉佩，其實就是試探。
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麽她將這孩子養在宮裏一年有餘，他都不聞不問，這個時候，他倒突然對孩子感興趣起來了。
而且在他對魏後下手欲清除魏氏的時候，更在南宮瑾懷不在的時候。
難道他真的有意將皇位傳給南宮瑾懷，早知道她心懷不軌，所以趁南宮瑾懷離開之際，徹底幫他掃清障礙？
這個想法太可怕，讓她一時之間手足冰冷。
正沉沉地想著，突然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南宮坷溫和地對她笑道：“你在想什麽呢？朕叫你好幾聲，你也沒聽到。”
尹月定了定神，急忙笑道：“月兒在想，不知道太子爺走到哪裏了？”
“嗬嗬。果然是新婚燕爾啊！他才走了不過半天，你就已經想他了。或許朕真不該派他出巡，應該再等一段時間的。月兒，你怪朕麽？”南宮坷淡淡地看她。
“不。月兒不怪父皇，反而感激父皇。月兒知道父皇這樣做是為了他好，給他曆練的機會呢！”尹月急忙搖頭。
南宮坷滿意地笑了，“很好。”
他掀開了車簾，探頭看了看冷清的街道，“果然沒什麽人。走罷。咱們下車。朕在醉仙樓定了一桌，還特意請了京城有名的李鐵嘴給咱們說書，咱們今天就在那裏好好地聚聚罷。雖然懷兒不在，但是咱們一家還是得好好過。”
“父皇有心了。”
尹月跳下車，轉身想去接孩子，南宮坷卻早已抱了孩子在懷裏輕巧巧地躍下車來，對她勾唇一笑，“從這裏到醉仙樓還有一段路，咱們仨就踏雪前行罷。”
“是。”尹月應了，與南宮坷並肩而行。
默默地走了幾步，突然碰到一個女乞丐，她一臉漆黑，篷頭蓋臉，衣衫襤褸，一步竄到他們麵前伸出兩隻烏黑的手，哀聲求道：“老爺，夫人，行行好，可憐可憐我罷。給幾個銅板讓我買幾個包子回去給孩子們吃罷。他們最大的不過五歲，最小的不過一歲，饑寒交迫，實在快熬不下去了。求求您們！我給您們磕頭！”
說著果真跪了下去，將頭磕得咚咚作響。
尹月黯然，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拿著罷。去成衣輔買幾身衣裳，再買些吃食回去吧，讓孩子們好好過個年。”
女乞丐接過，一看竟是千兩銀票，眼睛倏地瞪大，立即磕頭如搗蒜，“多謝老爺夫人！我真的是遇到活菩薩了。”
“天冷路滑，趕緊回去罷。”尹月伸手將她攙了起來，拍了拍她的手，這才對一旁笑吟吟看著她的南宮坷說道，“我們走罷。”
走了一段路，南宮坷才歎道：“你出手太大方了，一出手便是一千兩。這一千兩可以讓她在京城郊外買一幢大房子了。她和孩子再也不用挨凍受餓了。遇到你，還真的是她的福氣。”
“月兒隻是可憐她和孩子。”尹月淡笑，“無論怎麽樣，孩子不該遭罪。”
“你總是善良的。”南宮坷點點頭，隨後又低聲笑道，“想不到她竟然以為你我是夫婦……”
“父皇年青英俊，看著與月兒差不了多少，又抱著孩子，的確容易讓人誤會。”尹月大大方方地笑。
南宮坷的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看來朕果然是不太老的。”
“是。若是夜慕霜還活著，若是她不曾與父皇分開，那麽今天走在街道上的，或許便是你、她，還有月兒一家三口。”
南宮坷一愣，心狠狠痛了一下，知道她這是在故意提醒他，方才莫名火熱激動的心像被澆了一盆涼水一般瞬間又冷又硬。
“是啊！可惜天意弄人。”他苦澀地笑了笑，抱緊了孩子，加快了腳步，“前方就是醉仙樓了，走快點罷。”
尹月點頭，緊隨其後。
很快，三人便來到了賓客滿坐的醉仙樓。
由於他們穿著與普通百姓並無二樣，所以並未引起騷亂。
小二領著他們上了樓上的雅間，奉上上好的香茶與糕點，笑道：“客人們都到齊了罷？如果到齊了，那小的便讓廚房上菜了。”
南宮坷淡笑著擺了擺手，“不急。還有一人未到。不過你要以讓說書先生過來了，咱們可以邊聽邊等。”
“是。老爺夫人請稍候，小的這便去請先生。”小二應了，轉身退下。
不過一會兒，便領來了一個留有三寸青須，麵相清瘦的中年男子過來。
男子朝他們行了禮，說道：“不知先生夫人想聽小人說什麽故事？”
南宮坷笑道：“我聽說你新近編了一個故事，不如就說這新故事罷。”
男子應了，在書案後坐下，一拍驚堂木，說道：“在西方有個叫夜來的國度，那裏有個叫候靜安的宰相。這宰相文武齊全……”
尹月起先興趣廖廖地聽著，可是聽著聽著，身子漸漸變得僵硬。
這男子分明就是在說她的故事，既有她的前世安聽雪，又有她的後世尹月！
她渾身直冒冷汗，如坐針氈，當聽到男子說到‘這季秋月以義子為名將孩子堂然皇之地帶到……’時，再也坐不住，猛地站了起來。
而就在這裏，門被人輕輕叩響。
南宮坷閑閑地看了她一眼，“既然你起身了，那就去開門罷。”
又轉頭對說書先生說道，“先生今兒個就說到這裏罷。我朋友已經來了，請暫且回避。”
說著遞了一錠金子。
說書先生急忙謝過了，拿上金子揣入懷裏朝門口走去。
門開了，尹月看到方才敲門的人竟然是軒轅宇墨！
突然間，她明白了什麽，一時之間心痛如絞，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將孩子緊緊地摟在了懷裏。
軒轅宇墨看到她和孩子，也是一愣，正遲疑間，南宮坷淡淡地說道：“進來罷。”
“是。”軒轅宇墨暗驚，進來時順手關緊了門，對著南宮坷跪了下去，“叩見皇上。”
“起來罷。今日不論君臣，這些虛禮都可免了！”南宮坷一指尹月的身邊，“過來看看這孩子，分別一年有餘，模樣可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