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好一個格殺勿論
第355章 好一個格殺勿論
尹月搖頭，“我想不會有。要不然，現在我們已經身陷囹圄了。”
黎玉漱聽了，這才心安了些，低聲說道：“隻要父皇不動爺，那麽一切都還有轉機。”
說著踱了幾步，咬咬牙說道，“不行！我們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我得出去找我父親，不管如何，他可以幫著轉寰。”
尹月皺眉，沒有再說話。
黎玉漱見她沒有再反對，便再也顧不得什麽，帶上海棠匆匆離開。
一時之間，寢殿寂靜無聲，尹月反而失了方才的冷靜，看著南宮瑾懷換下的衣物，莫名地不安，總覺得南宮瑾懷一定會出什麽事。
強逼著自己坐了一會兒，終究站起身來匆匆地往外走去。
走到半路，卻碰到幾乎快要哭出來的黎玉漱。
黎玉漱一見到她，便撲上前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用哭腔說道：“妹妹！他們死活不肯讓我出去！說這是皇上的命令。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會這樣？我父親不會已經成為階下囚了罷？如果是這樣，那我們真的一點指望都沒有了！妹妹，你一向足智多謀，你趕緊想想辦法才行啊！”
尹月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低聲說道：“別著急。黎大人不會有事的。問題一定是出在母後那裏。之所以不讓咱們出宮，或許父皇怕我們四處求救，弄得人心惶惶。他這樣做是正常的，咱們連發生了什麽事都沒弄清楚，怎麽可以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四下求救？這樣反而自亂陣腳，平白地給太子爺增加負擔。”
“母後若是出了事，那能不連累爺和家父麽？”黎玉漱聽了，手抖得越發厲害。
“若真的連累，那隻怕咱們連東宮的門都出不了。”尹月搖頭，“你暫且回去罷。我去看看。”
“好。妹妹。打探到了消息，便回來告知我一聲罷。我實在擔心得緊。”黎玉漱六神無主地說。
“我知道了。”尹月揮了揮手，轉身匆匆往仁壽宮趕去。
南宮瑾懷匆匆地趕到仁壽宮，卻發現那裏早就被禦林軍圍得水泄不通，宮門緊閉，看不到裏麵半點動靜，更聽不到半點聲響。
一看到這樣的場麵，南宮瑾懷幾乎可以確定隻怕魏後懷孕之事東窗事發了。
他的心揪得緊緊的，快步走上前就欲闖進去。
禦林軍卻持劍擋住了他。
南宮瑾懷咬牙冷哼，“你們確定要擋我？”
從軍士異口同聲地說道：“太子殿下，皇上有令，任何人沒有他的旨意不得擅自入內，否則格殺勿論！”
南宮瑾懷禁不住冷笑，“好一個格殺勿論！”
牙一咬，正欲拚死入內，突然右臂被人摁住了，轉頭一看，卻是一臉焦急的尹月。
他眉頭一皺，卻拉著她迅速後退，低聲問道：“你來做什麽？”
“不能硬闖。你這樣分明是給覬覦你的人彈劾的借口。若此時父皇的心本就有所動，那可不正好稱了他人的意？而且你這樣對，毫無意義。”尹月低聲說。
南宮瑾懷眉頭皺得越發地緊，冷冷地說道：“回去！”
“瑾懷，我是為你好。”
“回去！”南宮瑾懷仍然硬梆梆地說，眼睛裏有怒火在燃燒。
尹月看了，後退一步，最後說道：“三思而後行。”
說完之後，再不多說，轉身快步離去。
他的理智處於崩潰的邊緣，他一定十分擔心魏後的安危，她若強力阻止，隻不過在提醒她是這件事情的元凶。
他果然是沒有真正相信她的……
南宮瑾懷恨恨地看著尹月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時，這才緩緩轉身，正欲前去禦書房求見南宮坷，卻遠遠看到禦林軍統領任星淵疾步如飛般地走來。
“卑職見過太子殿下。”任星淵躬身作禮。
“你過來是阻止我的麽？”南宮瑾懷冷哼，原本平靜下去的情緒再次怒火中燒。
“不。卑職是給太子殿下帶來了殿下的口諭。”
“怎麽說？”
“皇上說太子若一定要進去，倒也無妨，不過在見過皇後娘娘後，就直接去見皇上。”任星淵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知道了！”南宮瑾懷袍袖一甩，雙手背在身後，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任星淵對持劍嚴陣以待的禦林軍打了個手勢，軍士們便一分為二，讓出一條通道任南宮瑾懷過去。
南宮瑾懷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宮門前停了下來，舉起手放在宮門之上，頭一次覺得雙手重若千斤，連抬起來都是困難的。
從小到大，他就不喜歡來到這裏，這是第一次，他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推開這扇門，可是，卻又害怕門一推開，見到的不再是往日的繁華似錦……
他遲疑的時間太長，長到一旁的任星淵禁不住開口提醒，“太子爺……”
話音未落，南宮瑾懷雙手猛然用力，一把推開了沉重的宮門。
血，大片大片的血，潔淨的地麵染成了赭紅色，已經幹涸了，但夾縫之間，還有來不及幹涸的新鮮血液。
盛開的菊花被踐踏了一地，嬌美的花瓣在風中微微顫抖。
看不到人，沒有以往的熱鬧，更沒有以往的繁華似錦，空氣中彌漫著的隻有濃烈的血腥味，還有悲傷與淒涼……
南宮瑾懷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舉步走了進去。
門在他跨進去的時候又緊緊地閉闔了。
他站在庭院中，感覺自己被人遺棄到了一個荒涼的死地。
踏著一路的血地，他走進了寢殿，寢殿倒是潔淨的，整齊的，沒有人們屠戮的痕跡，這讓他緊窒的心稍稍得以喘息。
“誰？”內室傳來氣如遊絲般的聲音。
明明是那般細小得可以輕易忽略的聲音，可是聽在他耳中，卻猶如晴天霹靂。
那是他母後的聲音麽？
那個無論何時何地都霸道強悍而又驕傲尊貴的母後麽？
他不敢相信，不想相信。
這讓他加快了腳步，踉蹌往前奔去，隻恨不得立即親眼見證事實，隻有那樣，他才會死心！
很快，他便奔進了內室，一幅淒慘的景象再度阻止了他前進的腳步。
幾丈遠處，便是母後的床榻。
在他的記憶裏，他覺得是在這個宮裏唯一最香最軟最讓他懷念的地方。
那張黃梨木精雕細琢的床榻，是他曾經躺在魏後的懷裏撒過嬌打過滾的地方……
而現在，床榻上再沒有堆砌著充滿香氣的衾被，更沒有有著香軟懷抱的女人。
那裏堆砌著淩亂而滿是血汙的被子，躺在那裏的女人身比紙薄，同樣滿身血汙。
淩亂的頭發，青白的臉色，絕望黯淡的眸子，還有裂開血口的嘴唇……
不！這不是他的母後。
他的母後美麗高貴而驕傲，霸道得頤指氣使，向來是他人命運的主宰，豈會如一個將死之人般氣息奄奄地躺在這裏？
南宮瑾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床榻上的女人，心裏拚命地抗拒著否認著，直到那形如鬼魅的女人緩緩坐了起來，向他伸出一隻幹瘦如柴的手，“懷兒，你過來。”
這個聲音徹底擊垮了他，他不僅沒有飛奔過去，反而轉身迅速地離開。
一口氣跑到院子裏，當慘白而刺眼的陽光照在他身上時，他禁不住看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再轉頭看那殿門大開的寢殿，隻覺得自己仿佛從煉獄中爬了出來。
突然，感覺有東西從眼角滑落，他伸出一根手指頭去摸，卻看到一顆露珠顫微微地立在指頭，在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折射著五彩的光芒。
他哭了。
他知道他那一向霸道驕傲的母後終於是踏上了不歸路……
再回到寢殿，南宮瑾懷已經恢複了冷靜從容的模樣。
他走到床榻前，將魏後扶著坐了起來，平靜地問道：“你有話要說麽？”
魏後點頭，輕輕問道：“你舅舅可知道我出事了？”
“他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就已經離開了京城。”南宮瑾懷搖頭。
“是麽？他果然是不放心，要親自去了。”魏後慨然長歎，一臉苦澀。
南宮瑾懷不語。
魏後轉頭看他，“宮裏情況如何？如今是不是整個皇宮都在議論我的醜事？”
“並沒有。所有人都知道你惹怒了父皇，但究竟因何事，沒有人知道。兒臣想以父皇的驕傲，這件事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南宮瑾懷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不顯得過於生氣。
“是啊！他不會的。他如此驕傲，豈會容許他人的背叛？昨晚的他，根本就是故意……”
話未說完，南宮瑾懷猛然阻止了她，“不用告訴我細節，我不想聽！”
魏後啞然，輕輕咳了幾聲，轉頭四下看了看，苦澀地笑道：“這裏的人都趕出去了罷？追風呢？你可知道他現在在哪？找到他，他會想辦法將這件事通知你舅舅，你舅舅一定能想出法子救我於危難的。”
說到這裏，原本黯淡的眼睛浮現出一抹希翼的光亮。
“這宮裏的人，除了母後，無人活了下去。追風也不例外。沒有人能給舅舅傳信了，而且父皇既然會動你，想必舅舅也幸免不了。”南宮瑾懷冷靜而殘酷地說出事實。
“你……你說什麽？”魏後瞪大了眼睛，雙手死死地掐住了南宮瑾懷的手。
那般的用力，仿佛要掐進他的肉裏去。
南宮瑾懷感覺一陣陣的疼痛自手臂處傳來，可是他卻不在乎，因為身體上的痛遠遠比不上他心口的痛。
事情到這一步，他能將責任全都推到母親的身上麽？
究竟是她的出軌她的背叛導致了現在悲慘的結局，還是他愚蠢的莫名其妙的動情呢？
如果早早聽從母親的話，對尹月始終能夠像個局外人一般冷靜地觀察她監視她，那麽今天的一切還會發生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