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你得去救他
第316章 你得去救他
“妾身一直喜歡蘇軾的《蝶戀花》,平日裏隻是小聲哼唱,今日就鬥膽在眾位麵前獻醜了。爺請罷。”黎玉漱對著南宮瑾懷溫柔凝視。
南宮瑾懷挑了挑眉,將玉笛送到唇邊,微微嘬起了唇,隨著手指的輪番按下,一首纏綿深情的曲調悠揚地在曠野裏響起。
黎玉漱輕軟婉轉的聲音也隨著音樂舒緩地送到了每個人的耳中,很動聽,很深情。
尹月遠遠地凝視著他們夫唱婦隨的款款情深,心裏卻說不出的蒼涼。
因為她清楚地知道,他們的心根本就從未緊緊貼在一起過。
眼下的這番款款情深,隻不過為局勢所迫而上演的一場極其華麗的戲碼而已。
做戲的人做得假,看戲的人也看得假。
真的是戲如人生,人生如戲啊!
尹月聽著聽著,突然就覺得聽不下去了,便推開麵前一大堆食物,隻拿了一壼酒轉身進入了帳篷。
在桌前坐下,想起自己兩種人生,都是如此多的背叛與謊言,禁不住悲從中來,一揚頭便一口氣將滿壼的酒都喝盡了。
高度的酒精熊熊燃燒著她的胃,烘烤著她的身體,可是獨獨溫暖不了她的心。
她無力地趴在了桌上,輕輕地笑了,兩行冰冷的淚水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滾落而下。
可是她卻連舉手拭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尹月是被尿憋醒的,頭有些痛,但還是清醒的,她撫著頭站了起來,小解完後便吹滅了蠟燭,正欲轉身上床睡覺,突然一道人影在她的帳篷前一晃,隨即消失不見。
她一驚,掀開帳簾的一角探眼看去,隻見一個黑影肩扛著一個麻木袋往遠方縱去。
魍魎夜色下,讓這一切顯得越發地詭異。
尹月歎了一口氣,顯然南宮瑾懷到底不甘願就此收手,又采取行動想要補救了。
這一次,她到底要不要管呢?
正猶豫之間,突然看到軒轅宇墨從他所住的帳篷裏走了出來,去到帳篷後麵呆了一會兒,又回到了帳篷裏,顯然不過是出來小解的。
那麽南宮瑾懷如果要的不是他的命,那麽直接要的就是南宮景煥的命?
他恨南宮景煥毀掉了他的計劃,更恨南宮景煥想控製她,所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算直接除掉他罷?
如果是這樣,那她要不要管?
南宮景煥死了,那她真的徹底解脫了。
大不了,她讓南宮瑾懷幫著她將軒轅澈秘密帶出來就好了。
不再被他脅迫,不再擔心他一次又一次地對她還有身邊的人開刀,這不是很好麽?
沒有了他的存在,她不會為難,她的計劃將更簡單更直接,她甚至可以真的不傷害到南宮瑾懷,將所有的傷害都降到最低化!
這是最完美的結局了!
挺好!
尹月一邊想一邊恍恍惚惚地在桌邊坐了下來。
可是剛坐下沒多久,突然簾子被人從外掀開,一個黑影如閃電般迅速地閃了進來,帶來一陣冷洌的空氣,打斷尹月的思緒。
尹月一動不動地坐著,冷冷地說道:“鐵首,你是越來越毫無顧忌了!”
鐵首沉聲說道:“你看到了。”
尹月裝傻,“看到了什麽?”
鐵首深吸一口氣,“你得去救他。”
“你也可以去。”
“主子不準!他說,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才有資格決定他能不能活下去。如果你恨不得他死,那麽他便坦然赴死,隻要你從此能夠快樂,死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嗯。”尹月點頭,“那讓他死罷。”
說得那麽情深意重視死如歸,仿佛他真的甘心情願將他的生死交到她手裏一般,他不過是又在耍花招,想借此機會逼她徹底與南宮瑾懷決裂,不得不與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上而已!
卑鄙!可恥的小人!渣男!
鐵首倒吸一口氣,不敢置信地說道:“我真的沒想到這句話是從姑娘嘴裏說出來的。”
“那你現在該想到了。”尹月的語氣仍然平靜無波。
鐵首沉默了一會,最終說道:“四皇子帶著主子去青龍潭了,去不去由你。我隻希望你做這樣的決定永遠不要後悔。”
尹月沒吭聲,坐著一動不動。
鐵首懊惱至極,卻無可奈何,走到門口卻又停下,低聲說道:“他確實一直在欺你騙你背叛你利用你傷害你,可是你捫心自問,你所做的一切對他來說又何嚐不是欺騙是背叛是利用是傷害?你們目的不同立場不同,憑什麽你就覺得你欺騙他背叛他傷害他利用他如此的理直氣壯?還有,你好好想想,何曾他真的下手傷害過你在乎的人了?孩子送到你身邊了,毫無條件,軒轅澈他也說了你隨便什麽時候都可以帶走。還有你的師父你的父親你的兄長,他們都好好地在他的庇護下活著,沒有他的庇護,他們早就死了。隻有香翠,是個例外。可那也不是他的本意。”
尹月聽得心顫,啞聲說道:“你別在這裏騙我!”
鐵首冷笑,“有沒有騙你,你明天一早跟我走一趟就什麽都明白了。反正他早就交待,不管他是死是活,這些人都得安安全全地交到你手上。”
尹月想起下午剛到這裏時南宮景煥說要給她驚喜,當時她便隱約想到了這個,可是因為失望太多,所以早就不敢再抱有期待,所以並沒有輕易相信。
如今鐵首也這樣說起,令她不由得不心動。
在這個世界上,自從她在乎的人一個個離去之後,她真的覺得很孤獨很寂寞,若不是深仇大恨還未報,她真的覺得活在這個殘酷的世界很沒意思。
如今,突然鐵首告訴她,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麽多她在乎的人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她怎麽能不欣喜若狂,怎麽能不試著去相信?
她咬了咬牙,突然笑靨如花地說道:“這麽說來,你們主子倒的的確確是個大好人。既然如此,那我就領他的情了。有機會,你一定要幫我在他墳前說我領了他的好意,原諒了他從前的所作所為了啊!”
鐵首眸光變得失望,“尹月,在下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如此無情的女子!”
“現在,你知道還不晚!時間不早了,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不好,好走不送。”尹月站了起來,冷冷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鐵首跺了跺腳,一掀門簾,如道旋風般離去。
他一走,尹月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她咬著唇在帳篷裏踱來踱去,最後到底還是不敢托大。
如果正如鐵首所說,尹浩天尹桓陽,還有她的師父都還活得好好的話,那麽南宮景煥若死了,隻怕他們的性命難以保證。
說什麽會無條件送他們來到她身邊,都不過是場麵話說得好聽而已。
她若信了,那她真的是太天真了。
所以,無論如何,她還是得乖乖地去保住南宮景煥的性命,再不願意,也得去!
想到這裏,她恨恨地咀咒了一句,也掀開帳篷快步走了出去。
一出門,卻愕然地看到鐵首。
鐵首很是有些欣喜,“在下就知道姑娘永遠是嘴硬心軟的主。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曾改變過。”
尹月悻悻然地冷哼一聲,“走罷!帶我去!”
鐵首急忙點頭,“姑娘請隨我來。”
倆人出了帳篷,一前一後向遠處黑暗奔去。
他們穿過了一片樹林,在剛踏出樹林時,鐵首突然頓住了腳步,手一舉製止了她往前。
尹月隨他蹲下身子從雜草的縫隙之間探眼看去,隻見一個男子背手立在青龍潭一動不動。
借著明亮的月光,尹月從側麵看出他正是南宮欽禮。
此時,他的背上已經不再負重,而他的腳下四周也並沒有麻木袋的蹤跡。
顯然,他已經將南宮景煥拋下去了,隻不過,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沒有立即走,而是靜靜地在岸邊等候著。
鐵首壓低聲音說道:“尹姑娘,你打算怎麽樣?”
尹月平靜地說道:“南宮景煥應該會閉氣功罷?就算是把他扔水裏三天三夜,隻怕也沒事。”
鐵首皺眉,“你以為四皇子會不考慮到這一點?他是先把主子迷暈了,然後才送到這裏來的。”
尹月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卻依然一動不動。
就在鐵首萬分焦急的時候,南宮欽懷拍了拍手,扯掉一直咬在嘴裏的草根,轉身匆匆離去。
看他離開,尹月這才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走到青龍潭邊坐了下來,慢吞吞地脫著鞋襪。
鐵首心急如焚,苦笑道:“姑奶奶,你能不能快點?”
尹月冷眼瞪他,“你嫌我慢,你自己跳好了!這個天氣,這麽冷,你當跳下去好玩麽?”
“姑奶奶,如果主子肯讓在下救的話,在下何必苦苦求你?”鐵首滿心無奈。
“既然說了是求,那語氣就好一點,別搞得好像我欠你們的一樣。再說了,南宮景煥福大命大,哪裏就會這麽輕而易舉地翹辮子了?”尹月慢吞吞地脫下最後一隻襪子,然後站了起來,再慢條斯理地做起了熱身運動。
鐵首看得雙眼‘唰唰唰’直冒火,可是卻無可奈何,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不過卻是真的不敢再催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越催,尹月就越捱,簡直就是存心故意作對。
就在他度日如年快要忍不下去,想要不顧南宮景煥的話自己跳下去時,尹月雙臂一展,如飛鷹般俯衝而下。
水麵激起一個巨大的浪花,再平靜下來時,已經不見了她的人影。
鐵首很不安,生恐她找不到南宮景煥。
畢竟這是在夜裏,而且還得在水底找人,就在他焦躁不安地在岸邊踱來踱去時,突然他發現水麵出現了一圈大過一圈的漣漪,不過一會兒,一個人頭冒了出來,他看到尹月雙手托著南宮景煥仰遊著朝岸邊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