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送別香翠
第290章 送別香翠
魏天成深吸一口氣，“既然已經做了，那便做了，可留有後患，告訴我，我去收拾幹淨。”
魏後無可奈何地笑，“我不過是去了一趟西山的送子觀音廟而已。何來的後患需要你去收拾？”
“送子觀音廟？”魏天成眉頭皺得越發地緊，“你這是打算放棄懷兒？”
魏後苦笑，“我也不想放棄。可是現在似乎也得準備後路。過了這麽些天了，您還沒找到良醫罷？而懷兒的性格也越來越怪戾乖張，對我對沈嬤嬤的態度都極其糟糕。我擔心他這樣的變化都是由於他的病情引起的。如果他不能治愈的消息傳了出去，別說皇上心意一直不定了，就算定了，隻怕也難堵百官百姓們的悠悠眾口啊！到時候，隻怕連黎氏也正好借機反目。”
魏天成聽了，知道事態嚴重，當下歎道：“你這樣做兩手準備也的確是妥當的。隻不過，我聽說你與皇上平日裏連見麵的機會都少，又怎麽可能懷上孩子呢？你光拜觀音沒用，說到底，還是得想辦法和皇上關係親密些。另外，也沒必要瞞著沈嬤嬤與追風，他們與懷兒感情深厚，一時之間難以理解是不錯，可是千萬別因此而疏遠他們，他們可是你在宮裏的左膀右臂，別傷了他們的心才好。”
魏後點點頭，“我知道。我會處理好的。唉。其實拜觀音，也隻是為了讓心理得到一點安慰。昨天的我確實任性了些，以後我會注意的。”
魏天成見她這樣說，也放心多了，低聲說道：“最近發生了太多太多事，你凡事都要警惕一點。”
魏後苦笑，“我越來越覺得吃力了。我真的很害怕懷兒的病情真的再不能治愈。一想到這件事情一旦傳了開去所引起的連鎖反應，我……我……”
她連‘我’了兩次，卻終究說不下去了。
魏天成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說道：“不怕。無論懷兒的病情如何，無論你和皇上還能不能誕下龍兒，隻要有哥哥在，一定保你和懷兒一世榮華！必要的時候，咱們得早下狠心！”
魏後聽了，臉色一白，苦澀地說道：“我不想走到那一步。”
魏天成歎了口氣，溫和地說道：“誰也不想。不過如果到某天，這一步非走不可的話，我希望你一點都不要猶豫。”
魏後緩緩地點頭，“好。”
魏天成轉頭看了一眼立於遠處閑散地看風景的洛啟，低聲問道：“他就是新近到你身邊的太監？”
魏後的心一‘咯噔’，淡淡地點頭，“是。”
“短短幾天時間，能得你如此信任，他倒挺有本事。”魏天成眉頭緊鎖，“不過，他的身世倒的確如他說的一模一樣。沒查出什麽不對勁。”
魏後輕笑道：“他值得信賴的。你妹妹我也沒那麽愚蠢。昨天晚上去西山，沿途我試了他幾次，若他沒經過我的測試，此時早已屍沉山穀被野獸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魏天成的嘴角這才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昨日去西山，拜佛是其次，測試才是最重要的罷？”
魏後點點頭，笑道：“還是哥哥最了解我。不像沈嬤嬤，喜歡操些沒必要的心。”
魏天成笑道：“她是真的擔心你，這才想得多了些。有她在你身邊，我硬是放心許多。”
“嗯。我知道。”
“好了。時間不早了。咱們趕緊回去罷。”魏天成一個呼哨，黑馬便揚蹄狂奔而來。
魏天成扶著她上了馬，然後牽著馬韁在前邊走。
洛啟則在一旁跟著，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是隨時防著魏後跌下來。
魏後看著心裏暖暖的甜甜的，心想他竟是把她當成了嬌滴滴無任何自我保護能力的女子了。
不過這樣很好，她很喜歡被他保護的感覺。
魏後並沒有直接回皇宮，而是去了魏府，在魏府好好地洗漱一番，又用過早膳後，這才帶著洛啟辭別了魏天成。
剛出門，便碰到匆匆而來的沈嬤嬤和追風。
“娘娘！你還好麽？”沈嬤嬤一見到她便急忙迎上前拉了她的手四下查看，生怕她有什麽。
魏後淡笑道：“我不過是到娘家住了一晚，值得你這麽擔心麽？”
沈嬤嬤看了看她的臉色，低聲說道：“有黑眼圈，看來並沒怎麽睡。”
“是麽？的確有些認床。看來以後我得多回娘家住住。”魏後笑著打了個嗬欠，“擺駕回宮罷。我真的累了。”
“是。咱們回宮。”沈嬤嬤急忙將她扶上了馬車。
魏後上車之後，沈嬤嬤轉頭看一眼洛啟，平靜地問道：“娘娘昨晚上晚膳可用得還好？”
洛啟笑道：“娘娘是在景王府用的晚膳，並沒用多少。不過來到這裏，國舅爺又令人做了不少娘娘喜歡吃的，娘娘倒吃了不少。吃完之後，散了會子步，然後便早早地休息了。一切都很好，沈嬤嬤別擔心。”
沈嬤嬤點點頭，淡淡地說道：“這就好。”
接下來的日子很是平靜。
從那一晚上之後，沈嬤嬤似乎接受了洛啟，每日碰麵都會客氣地打聲招呼。
洛啟的地位直線上升，與沈嬤嬤追風儼然成了仁壽宮的黃金三角。
而尹月和南宮瑾懷這些日子一直呆在景王府，幫著操辦香翠與張赫石的婚事。
時間轉眼即逝，這一天終於到了香翠的大喜日子。
雖然香翠也被賜予了公主的名號，但這不過是個形式而已，南宮坷與魏後並沒有半點表示。
尹月也很知趣，並沒有前去打擾他們。
這天早上天還沒亮，尹月與香翠便早早地起來了。
尹月讓丫環服侍香翠沐浴更衣過了，便讓香翠坐在了梳妝台前，伸手拿起梳子便替她梳頭，一邊梳一邊說著古老的吉祥之語。
香翠聽得淚眼朦朧，待她說完之後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感激地說道：“姐姐，能遇到您，是香翠這輩子最大的福氣。香翠真的很舍不得離開姐姐您。”
尹月反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俯身看著鏡裏的她，溫柔地對著她耳邊說道：“如果你現在想反悔，還來得及。我們可以永遠不分開。”
對於張赫石，她始終無法放心將香翠交出去。
隻要有一線可能，她都想努力地將香翠拽回到身邊。
香翠卻搖頭，“可是這不可能。香翠雖然舍不得離開姐姐，可也舍不得不嫁張大人……”
尹月心裏有些失望，但笑道：“我方才不過是跟你開句玩笑話，別當真了。你想要的幸福，我不會阻止。而且，我相信，你一定會幸福的。”
香翠點頭，緊緊地拽住她的手，“我知道。隻要有姐姐在，即便香翠醜如鬼魅，也一定會得到想要的幸福！”
“你很美。”尹月往她臉上淡掃腮紅，“今天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新娘。這城裏所有的男人都會被你的美驚歎。他們都會羨慕張赫石那小子的福氣。”
“我真的美麽？”香翠看著鏡中那被尹月打扮得美而不妖的女子喃喃自語。
“真的。你很美。就連我身為女子，也想娶你呢！”尹月溫柔地笑道。
香翠聽了，滿足地歎了口氣，“姐姐說的話，香翠相信。”
這時，丫環奉上繁複的喜服。
尹月接過，親手一件一件地替香翠穿上。
當扣好最後一個盤扣，尹月的眼睛終於禁不住濕潤了，看著香翠微笑，“吉時很快到了，你很快就要成為張赫石真正的妻子了。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幸福罷。”
香翠用力點頭，“一定會的。姐姐放心！”
尹月又端了一碗燕窩遞到她手裏，“接下來的過程很繁瑣很累人，需要很多精力來應付，趕緊把這燕窩喝了罷。”
香翠搖頭，“我興奮得什麽都吃不下。”
“想要個完美的婚禮，那便吃了罷。別讓我擔心。乖。”
香翠的眸光掠過一道奇怪的光芒，抿了抿唇，最後接過了燕窩，低頭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
小小的一碗燕窩，竟吃了一刻鍾。
吃完之後，她將碗遞還給尹月。
尹月接過，轉身又去檢查其它的事情是否準備妥當。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轉身之際，香翠舉起袖子輕輕地拭去了眼角的淚水。
沒多久，外麵便傳來喧鬧的鑼鼓聲，尹月和媒婆親自攙著香翠上了喜轎。
在起轎的那一刻，香翠挑開轎簾，淚眼朦朧地對她低聲說道：“姐姐，我走了，你保重。”
這話明明很普通，可是她臉上的神情是那般的傷感，眼中的離愁是那般的斷腸，讓尹月的眼淚一下子便落了下來。
她走上幾步，伸手緊緊地握住了香翠的手，像發誓般地說道：“別擔心。一定會幸福的。”
香翠點頭，溫柔地笑了，“姐姐，再見。”
媒婆也在一旁低聲催促，“公主，時辰已到，快請鬆手罷。如果耽誤了吉時，可不吉利。”
尹月卻莫名地難舍難分，香翠嘴角邊那抹虛幻的微笑，還有眼中的憂傷都讓她莫名地不安。
總覺得這一鬆手便再也牽不到她的手了。
可是，能夠嫁給張赫石是香翠這輩子最大的心願，隻要有她在，張赫石也絕對不敢對香翠不好，更不敢提納妾之事。
既然如此，那麽她還有什麽擔心的呢？
她該放手，畢竟這是香翠的一生，她鋪好了路，卻畢竟還是得由香翠親自去走……
想到這裏，她一咬牙，便放開了香翠的手，退後幾步對著香翠揮手。
香翠卻已經將喜帖放了下來，縮回了轎中。
“起轎！”媒婆一聲朗叫，嗩呐聲鑼鼓聲鞭炮聲震耳欲聾。
煙霧四起，轎子晃悠悠地在那鋪著長長紅地毯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尹月的眼睛變得模糊不清。
不知何時，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右手，溫暖了她的肌膚，卻始終溫暖不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