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焦躁的南宮瑾懷
第271章 焦躁的南宮瑾懷
“奴婢還是先送您進寢殿休息罷，不然奴婢實在不放心。”沈嬤嬤伸手去扶魏後。
魏後站起，低聲說道：“素蘭，這麽多年幸虧有你一直陪著我。”
這一聲‘素蘭’喚得沈嬤嬤莫名心酸。
從入宮以來，由於南宮坷的冷落，魏後也漸漸對人變得冷漠疏遠，甚至還有幾分殘忍。
即便是對從小就相伴的她，也是始終保持著不近不遠的關係，曾經的親密早已不在，主仆之間的尊卑更是越來越分得清楚。
這麽多年來，她早已習慣和諒解魏後的冷淡，因為她知道魏後的心有多痛多冷多寂寞。
方才的一聲‘素蘭’。這是入宮以來魏後第一次喚她的閨名，可見這一次真的是無奈沮喪又徬徨無助了。
“小姐別擔心，再難的事情，都有素蘭陪著您。”沈嬤嬤眼睛微微泛起淚光。
魏後輕歎，依著沈嬤嬤進入了寢殿。
沈嬤嬤等待魏後入睡後，這才起身走了出來。
打開食籃看到藥已經涼透，便又去熱了一遍。
再出來的時候，宮人們已經陸續回來了，原本寂寞冷清的宮宛再度變得熱鬧。
沈嬤嬤便立即將人召集到一起，頒布了禁令。
眾人一聞得後院又不安靜，一個個膽戰心驚，自是不敢去招惹。
沈嬤嬤看著他們惶恐猜疑的模樣，心下便定了幾下，驅散了他們，自提著食籃匆匆離開。
來到東宮的時候，正巧碰到從另一個方向匆匆而來的尹月。
沈嬤嬤急忙行禮，笑道：“公主，您身邊怎麽也不帶個宮女服侍著？”
尹月淡笑，“我嫌她們走得慢，跟不上我的節奏。而且我覺得也沒什麽讓人服侍的地方。你知道的，我獨來獨往慣了。”
“公主真的很特別。奴婢活了這麽大的歲數，也就隻見著公主這麽一位對下人不拿架子的主子呢！”
“或許我天生就不是當主子的料。我啊，最應該在山野密林裏呆著。那裏才讓我感覺最自在。”尹月的眼睛淡淡地一掃沈嬤嬤手裏提的食籃，“這是送給太子喝的藥麽？”
“是呢！方才奴婢親自煎了，這便立即送過來了。”沈嬤嬤笑著點頭。
“沈嬤嬤真是辛苦了。來罷。讓我幫你提進去給太子罷。”尹月伸手去拿。
沈嬤嬤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公主，這可使不得。雖然您體貼下人，但在這宮裏，這主仆尊卑分得甚是清楚。了解公主的人，知道是公主心地善良憐憫下人，可是不了解的人，還以為是做奴仆的想要爬到主子的頭上呢！這可是犯了殺頭之罪！還請公主放過奴婢，別搶奴婢的活兒罷。”
尹月挑眉，想著前段時間沈嬤嬤送藥過來的時候，她可見著不少次黎玉漱親自到門口迎接並接過她手裏湯藥的情形，那時候她倒不覺得這是大不敬的行為了。
可見沈嬤嬤今天這番主仆尊卑的言論不過是針對自己罷了。
顯然，沈嬤嬤不僅刻意地想與她保持著生分疏遠的距離，還有一點，那就是皇後主仆可能懷疑她繼續選擇呆在南宮瑾懷身邊的真實目的了。
又或者說，這種懷疑從來就有，隻不過現在更明確罷了。
想到這裏，尹月也不勉強她，淡笑著伸手將沈嬤嬤扶了起來，歎道：“唉。瞧你急的一腦門子的汗。好罷。我不為難你了，你自己提進去罷。”
“謝公主。請公主先進罷。”沈嬤嬤恭敬地退讓到一旁。
“好罷。”尹月也不客氣，率先舉步走了進去。
進去的時候，一眼看到南宮瑾懷正坐在廊下的搖椅上閉目養神，而在他的麵前跪了一地的奴仆，那受魏後全權委托的白侍衛也臉色沉重地侍立於他身旁，而腳下則是一地的碎瓷片。
顯然，南宮瑾懷發脾氣了。
尹月搖頭，正欲上前，沈嬤嬤已經急慌慌地衝上前，迭聲叫道：“太子爺，您怎麽起來坐在這裏了？天氣這麽冷，您的身體又還沒恢複，得好好臥榻休息才是啊！來罷。讓奴婢扶您進去躺著罷！”
說著就欲去扶南宮瑾懷。
南宮瑾懷皺眉，用力推開她的手，冷冷地說道：“沈嬤嬤，本太子的身體吃不吃得消，本太子心裏自有分寸，用不著你這麽操心！”
沈嬤嬤一愣，竟然被他搶白得說不出話來。
從前，這南宮瑾懷與魏後再起紛爭，對她也總是親近得很，很多時候，她常常暗自欣喜著這一點，像今天這樣的情形，真的是破天荒第一次！
南宮瑾懷眼中的冷漠與厭惡，莫名地讓她心驚。
她懷疑南宮瑾懷的性子已經開始隨著他的身體的變化而變化了。
她入宮多年，接觸過不少太監，對剛行過閹割之禮的男子日漸變化的心理著實清楚得很。
一時之間，心下又急又淒涼，突然就理解了魏後方才的脆弱而無助。
尹月見此情形，急忙上前，笑著對南宮瑾懷輕聲嗔怪道：“沈嬤嬤也是擔心你，你何苦這般對她？你這脾氣是日漸增長了。再這麽下去，我都不敢靠近你了。我怕萬一不小心衝撞了你，你也會這樣對我呢！”
南宮瑾懷的心情原本十分煩躁懊惱，一見到她的笑靨，聽到她輕柔婉轉如黃鸝般的聲音，立即覺得一股清泉緩緩地在心房流過，所有的不安、煩躁與恐懼竟因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立即起身站起，握了她的手拉入懷裏，在她耳邊低聲耳語，“誰讓你今天這麽晚來？你可知我等得有多不耐煩？我本來想去找你，母後卻派了白侍衛在門口，死活不讓我出門，我這實在是氣得慌！”
白侍衛跪了下去，雙手作揖說道：“追風惹太子爺生氣，太子爺盡管處罰便是。可是追風受皇後娘娘囑托，務必守衛好太子爺，追風便是冒著殺頭的罪也不能辜負皇後娘娘的信任。”
“你這狗奴才怎麽就不知道聽本太子爺的話？”南宮瑾懷咬牙，抬腿就朝追風的胸口踹了過去。
追風不閃不避，南宮瑾懷的這一腳便結結實實地踹在了胸口，當下胸裏氣息翻滾，‘噗’地一聲，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南宮瑾懷卻不依不饒，還欲再踹，尹月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的腳，皺著眉頭說道：“大皇兄，你若再這樣無理取鬧，從此以後我便不來這裏了！”
說著鬆開他的腳，轉身就走。
南宮瑾懷急忙拉住了她的手，低聲說道：“別生氣。我……我又不是針對你。”
尹月瞪他，“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喜歡你這麽犯混。你母後與白侍衛都是為了你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現在身體還沒複原，本就應當躺在床上好好休養才是。自己的身子都不肯好好在乎，難道你還指望我在乎你？再說了，我又不是不會來，你至於就等不及要去找我麽？萬一有個差池，你讓我跟母後怎麽交待？你這樣做，分明是讓母後討厭我！母後若是討厭了我，我隻怕在這宮裏要呆下去都很難，和你又怎麽可能有未來？”
南宮瑾懷聽了，知道她說得句句在理，不由很是慚愧，溫聲說道：“對不起。我的脾氣確實有些糟糕，做事也確實衝動欠考慮。下次我一定好好收斂自己的脾氣。還有，母後那邊，你也別擔心，她不會不喜歡你的。退一萬步說，就算她不喜歡你，我也不在乎，惹急了我，大不了帶著你遠走高飛！”
“你瘋了！你這真的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尹月哀歎，一把接過沈嬤嬤手裏的食籃，將藥端了出來遞到他手上，“別再羅嗦了。趕緊把藥喝了是正經。下回再說這種不著邊際的話，別怪我再也不上門了！”
“我也不過是隨便說說，你當什麽真啊！”南宮瑾懷嘟囔了一句，卻還是老老實實地將湯藥地喝盡了。
尹月將碗放回食籃，然後遞給沈嬤嬤，笑道：“沈嬤嬤，辛苦你了。明天我這個時候來，和你一起監督著太子將藥給喝了。”
“多謝公主。”沈嬤嬤急忙躬身謝過，滿臉堆笑地說道，“咱們家太子爺也就最聽您的話了。這裏風大，您趕緊拉他進去好好躺著休息罷。李大夫交待過了，太子得臥床休息至少十天啊！這才過了三天，便急著想出去，這若是加重了病情，不是會要了皇後娘娘的命麽？”
尹月聽了，瞪了南宮瑾懷一眼，說道：“聽到沒有？趕緊進去罷。告訴你，除了吃喝拉撒必須下床之後，在剩下的七天裏，你都必須老老實實地在床上躺著，別再折騰你，也別再折騰別人了。”
說著拉住他就往屋裏走。
看著他們的背影，追風臉色沉重地站了起來，對沈嬤嬤低聲說道：“沈嬤嬤，太子爺這副模樣，我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樂安公主果真厲害得緊了，也不見她使什麽手段，便把太子爺迷惑成這樣。咱們的太子妃比起她來，可真的是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啊！”
沈嬤嬤瞪了他一眼，“咱們做奴才的怎麽可以在背後編排主子的不是？白侍衛，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多舌了？”
追風一愣，隨即拱手作揖，“是追風多嘴了。”
“多做事少說話。好好在這裏守著罷。別讓娘娘失望了。這太子爺可是咱們娘娘的命根子。”
“是。追風一定不負娘娘重托。”
“嗯。那我走了。”沈嬤嬤提著食籃轉身匆匆離去。
而此時寢殿裏，南宮瑾懷正懶懶地躺在床上，而尹月則坐在距離他有數丈遠的湘妃榻上打纓絡，一邊打一邊與他閑話家常，不過是跟他說說自己這些天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