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觀戰
第173章 觀戰
她覺得這樣偷偷地殺了軒轅宇墨並沒有什麽意思，她該在所有人麵前揭穿他的惡行，然後再殺了他。
隻有這樣，才有更震撼的效果。
也隻有這樣，才能讓安氏與飛鳳軍團的冤情徹底得到洗白，讓尹桓陽死得有價值。
“好！無論生死，我們都在一起！”軒轅宇墨用力抱緊她，隻覺得擁有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即便立即就要下黃泉，他也無怨無悔。
尹月依偎在他懷裏，低聲說道：“反正咱們左右是逃不掉了，也不可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不如讓我們走出去和士兵站在一起罷！好好做個勇敢的國君，對百姓對士兵負責的國君，這樣就算死也算死得壯烈死得有價值！即便北溟亡國了，士兵和百姓也會永遠記住他們曾經有位敢於直麵死亡對他的臣民不舍不棄的好君王！你雖敗猶榮，史冊上將會永久為你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軒轅宇墨聽得熱血沸騰，豪氣徒生，當即點頭，爽朗地笑道：“不錯！生亦為人傑，死亦為鬼雄！我軒轅宇墨絕不讓祖先蒙羞！”
說著便牽著尹月的手打開門走了出去。
眾侍衛見他們出來，立即跪下行禮。
侍衛長匆匆上前，低聲說道：“皇上，如今情勢嚴峻，敵人轉眼便至，還請速速回避罷。這裏就交給屬下等罷！”
軒轅宇墨沉聲喝道：“此時正值國家危難之時，朕身為一國之君，該當身先士卒，豈有躲起來的道理？葉將軍何在？”
侍衛長稟道：“葉將軍正率門與敵軍在玄武門混戰。”
軒轅宇墨點頭，“戰況如何？”
侍衛長眼睛裏閃過一抹黯淡，“敵眾我寡，葉統領仍然奮力抵抗，隻是……”
言下之意已經不言而喻。
葉之茂是軒轅宇墨一手提拔起來的，年方三十，是十萬禁軍統領，武藝超群，公正不阿，律軍嚴厲，深得士兵的敬重，隻是征戰經驗尚淺，原本軒轅宇墨打算找機會讓他去邊境鍛煉兩年的，誰知還未成行，各地便戰爭爆發，不久便京城告急。
軒轅宇墨淡笑道：“既如此，那麽我們不妨去助他一臂之力罷！”
說著牽著尹月的手就往前走。
侍衛長知道無法勸阻他，隻好率領人馬隨在了他身後。
一行人也有三四千左右，也可稱聲勢浩大。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軒轅宇墨葉之茂葉將軍設下的第二道防線玄武門之前。
隻見前麵一片槍林劍雨，兩軍激烈地廝殺在了一起，殺聲震天，血肉橫飛，幾乎每一個人的腳下都堆積著厚厚的屍體，每前行或是後退一步都是踐踏在屍首之上。
慘烈的狀況，讓尹月想起從前的生死征伐。
彼時，她為了北溟為了軒轅宇墨幾乎是豁出性命去拚搏，而現在，她卻早已失去了拚搏的雄心與理由。
今日，注定她要做個冷漠的旁觀者，看著軒轅宇墨的江山就此顛覆。
侍衛長對著他跪下，說道：“皇上，您是一國之君，不到最後一刻請不要親自涉險。先讓卑職帶人去援助葉將軍罷。”
軒轅宇墨看了一眼尹月，尹月微微點頭，他這才沉重地點了點頭，“好。快去罷！”
侍衛長抱拳而去，領著眾人殺入了混戰之中。
原本疲累不堪的北溟士兵突然得到援手，而且救援他們的是貼身護衛軒轅宇墨的親軍，便知道軒轅宇墨也已經親臨戰場了，不由精神為之一振，當下舉著滿是鮮血的刀劍向著敵人狠狠地砍去。
這支軍隊本就是軒轅宇墨親自培養的精銳部隊，力量本就不弱，先前因軒轅宇墨一直躲在後麵沒出來影響了士氣，所以殺傷力根本就沒達到平日的水準。
如今軒轅宇墨親自來了，這才激發了他們的士氣，水準自然就出來了。
一時之間，場麵立即變了。
原本的節節後退變成了步步逼近，不過眨眼間，便倒下了一大片敵軍。
看到這裏，軒轅宇墨禁不住露出了得色，冷聲說道：“想要如此輕易地奪下皇宮，簡直是癡心妄想！”
尹月溫柔地說道：“不如我們登上望月台罷。在那裏，既可以觀看到整個戰局，又可以讓士兵們一抬頭便看到他們的國君在堅定不移地支持著他們。”
軒轅宇墨點頭，讚道：“還是你想得周全。走罷！”
說著便拉著尹月往一旁的觀月台走去。
登上觀月台，遠遠眺望過去，幾乎整個皇城都在眼中，更遑論身下的戰場。
隻是這並沒有讓軒轅宇墨為之一振，反而眼睛一黯。
因為一眼望去，屍橫遍野，一片狼籍。
曾經繁華的街道已經是斷垣殘壁，火光四起，看不到一個百姓，隻看到敵軍源源不斷地城外湧進，一波又一波地向皇宮輸送著新鮮的血液。
即便他有雄心萬丈，即便他不肯服輸，這場戰局仍然輸得毫無光彩。
而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北溟變得如此不堪一擊了？
難道失去了安聽雪，他就真的不能治理好一個國家麽？
可是細細回想他做的一切，都不覺得他有錯。
除去安聽雪，除去安氏，除去飛鳳軍團，大概是所有害怕外戚專權的國君都會做的罷？
為什麽其它國君在除去外戚勢力之後國力會大增，而他的北溟卻會落得如此境地呢？
是時運不濟，還是他愛錯了人？
如果不是愛上身旁的這個女子，或許他曾經的戶部尚書藍征蔚不會攜了大半個國庫的財力悄悄溜走。
他真正的父親，那個具有卓越外交能力的華正庭仍然會為他出謀獻策，及時地幫他化解危機。
還有他的母後，若不是傷透了心，或許她不會坐視不理，早在洞察到各地軍隊起義時，就會幫他及時地求得支援，也不至於落得及時今日這般捉襟見肘腹背受敵的狀況……
如果老天給他一次機會讓他重新選擇，他會如何做呢？
軒轅宇墨緩緩地轉頭看向尹月，隻見她一臉肅穆，柳眉微蹙，紅唇緊抿正全神貫注地注視著下方廝殺激烈的戰場。
看著她，他的心就莫名地柔軟，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倆人相遇相識再相愛相知的情景，記憶如畫卷般優美動人，每一幅都是他最珍貴最美好的作品。
而她是描繪這長長畫卷的作者，他隻不過是畫卷中被她眷顧珍愛的有幸男人。
原本的遲疑瞬間化為了堅定，他想，就是老天再給一百次機會，他仍然會選擇牽她的手，這一生有她便不虛度，什麽皇位什麽權利統統隻不過是過眼雲煙。
他緊緊地攥緊了她的手，嘴角綻放出了一抹幸福的笑意。
等下方戰局一定，他便會攜著她的手縱身一躍共赴黃泉。
在過奈河橋時，他不會飲下孟婆湯，他來生還要找她愛她，他們的情緣要永生永世地延續下去……
軒轅宇墨在對來生充滿憧憬之時，尹月卻什麽都沒想，隻是平靜地注視著戰場。
此時，北溟因為方才的激勵而出現了短暫的勝機，士兵們踏著屍首奮勇前進廝殺，一次次逼退如潮水般湧來的敵軍。
隻是他們到底勢力單薄，每進一步都要折損不少人員，人越來越少，就在他們用血的代價將敵軍快要逼出玄武門時，突然一陣陣震耳欲聾的鐵騎聲傳來。
眾人一驚，知道敵軍的鐵甲軍到了。
西周的鐵甲軍金戈鐵馬，從馬至人都是全副鎧甲在身，所向披靡，享譽各國。
這樣一支強勁的軍隊來對戰如今已經精疲力盡且明顯裝配簡陋的北溟禁軍，可謂大象與螞蟻的比拚，絲毫沒有懸念。
渾身浴血殺紅了眼的葉之茂振臂一呼，“兄弟們，大家並肩子上！無論如何孔得將他們擋在門外。”
這是第二道防線，也是最後一道防線，防線一破，北溟便算徹底淪陷，也意味著從此國破家亡。
眾士兵齊聲應道：“殺！”
眾人吼聲震天地往前衝去，隻是敵軍突然一左一右地分開了，空出了一條寬闊的大道，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之時，一支鐵甲軍氣勢洶洶地策馬直衝而來。
大刀掄轉處，人頭飛起，鐵騎踏過處，血肉橫飛……
不過眨眼間，北溟的士兵皆還在來不及反應之時就被大刀奪去了性命，屍首更是被鐵騎踐踏成了肉泥。
葉之茂尤為淒慘，腹部被一柄大刀穿透，大刀的主人戴著玄鐵麵具，身著玄色鎧甲，雖然看不見他的相貌，不過無人敢忽略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殺氣。
大刀刀刃上帶著倒鉤，一刺入肉體便很難拔出，葉之茂隻是稍微地掙了掙，便感覺到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感覺襲來，這微微的掙紮顯然要了他的命。
他知道這次必死無疑，可是就此死去他並不甘心，於是咬牙忍痛，舉劍就朝著刀柄斬去，試圖斬斷刀柄，隻是那刀柄雖看似木頭，卻是獨特的精鋼所煉製，劍斬在上麵，激起一片火花，卻紋絲未動。
葉之茂大驚，索性揚手將劍朝大刀的主人胸口扔去作最後垂死一搏。
這一擲是用盡了他畢生的功力，來勢凶猛淩厲，穿過空氣，寶劍發出奇怪的聲響，仿佛是嘶吼是悲鳴是死前的呐喊……
男人卻並不躲閃，也毫無畏懼，靜靜地等候著，直到劍尖快要刺到胸前時，這才伸了兩根手指輕飄飄地夾住了，微微用力，隻聽一聲脆響，劍折斷成兩段無力地墜落在地上。
葉之茂咬牙，突然就往前走了一步，刀越發地深入了，傷口血流如注。
男人眼睛裏閃過一絲玩味，於是靜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