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遲到的在意
第162章 遲到的在意
“我啊,打算帶著孩子找個人煙絕跡環境優美的地方隱居起來。天天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想想就是人間一大美事。”尹月笑得眉眼彎彎。
尹桓陽看得心漏跳一拍,強自鎮定地問道:“聽起來的確不錯。隻不過可否帶上我一個?”
她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她,他也不再是當年的那個他,當繁華過盡,返璞歸真之際,她和他是否終於可以有了另一種可能?
尹月笑道:“那當然可以。隻不過,在你沒找到嫂子前,我建議你還是不要這樣做。”
尹桓陽挑眉,語氣就有些張狂起來,“你可以不嫁,我也可以不娶。我們兄妹作伴也挺好!”
尹月臉突然紅了,笑著瞪了他一眼,“你打算做和尚,我可沒打算做尼姑!”
話未了,羞澀地一低頭,匆匆地往前就走。
尹桓陽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她歡快的背影直發呆。
尹月快走進屋的時候,仍然沒有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不由奇怪地一回頭,卻見他仍然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自己。
她笑了,急忙衝他招手,“哥,你快來!屋裏已經擺上了香噴噴的飯菜,你不來,我也不好意思先吃啊!快別磨蹭了,我真的餓了。”
她笑得燦爛,說話的語氣像是一個被寵壞的妹妹在向年長的兄長撒著嬌,讓人莫名的柔軟。
尹桓陽無力地歎了口氣,舉步匆匆地走到她身邊,淡笑著問道:“原本以為可以和你作伴過單身日子,沒想到你這般不仗義。”
尹月臉紅緋緋,“我不過瞎說,你怎麽就當真了?我哪有機會認識男人?”
尹桓陽細想,也覺得她話說得不錯,在這個世間上,除了軒轅澈以外,隻怕還真沒有誰入得了她的法眼罷?而她已明確表示不會跟軒轅澈,那麽這是否就意味著他其實是有機會的?
想到這裏,精神便又為之一振,便笑道:“以後會有機會的。”
“嘻嘻。以後再說罷。如果老天可憐我孤單,能夠從天上掉一個美男子給我的話,你放心,我會毫不猶豫地抱住不撒手的!哼哼!他若不肯,我會大刑侍候的!”尹月說到這裏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尹桓陽心情大好,笑道:“那一定很有意思。”
“不說了不說了。咱們趕緊吃飯喝酒罷!你不知道,這幾天我心裏有事,真的幾乎沒吃下什麽東西。現在都快餓死了!”尹月不由分說地扯著尹桓陽坐在了桌旁,拿筷子遞到他手上。
尹桓陽接在手裏,執起酒壺給她斟上了酒,笑道:“這軒轅澈挺會享受的啊。到這沒住幾天,這裏便整飭得幹淨繁華,這酒也是最少珍藏了三十年的女兒紅!”
尹月一愣,這才注意看四周,果然發現這屋子打掃得整潔幹淨,更添了不少精美的家俱及價值不菲的瓷器,不由甚是詫異,喃喃地說道:“他一向討厭這些虛華,根本不在乎塵世間的繁華,正因為如此,當年才會輕易地就拋棄了太子之位。如今……”
尹桓陽淡笑道:“人都會變的。尤其經過大起大落之人,性情更是變化得快。你我不都在時時變化著麽?他如今這樣,也不算奇怪。”
尹月聽了,緩緩點頭,苦笑道:“說得也是。我都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了,他變一變又有何不可?”
軒轅澈變得在意一些,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當年的他除了情便什麽都不在乎,可是到後來不僅連心愛之人的命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更是幾度笈笈可危。
如果現在再是這樣,那他又怎麽可能是一個可以強國強民的好君王呢?
做不了一個好君王,以後的他又怎麽保護好他自己,保護好他的女人,還有他的子民呢!
所以,他的變化,她應該感覺到欣慰才是……
可雖然這樣勸說著自己,她的心裏還是有些難受。
她真的真的很懷念當初那個忠厚善良為了情可以不顧一切的優秀男子……
或許因為她已經變得麵目全非不堪忍受的緣故,所以才更珍惜美麗罷?
軒轅澈,到底還是被她害得麵目全非了……
這時,尹桓陽遞上一杯酒到她手裏,她接過仰頭就一口飲盡,強作歡愉地笑,“好酒!這樣一杯杯喝太不過癮了,不如咱們拿瓶子對飲罷!反正他這裏多得是這種酒,咱們就好好打劫他一回罷!”
說著轉身到牆角一堆酒壇前抱了一壇酒到桌上,另尋了個玉瓶灌了一瓶遞給了尹桓陽,笑道,“趁還有時間,咱們盡興一番。今晚不醉不歸!”
這樣放浪形骸的她,他並不是第一次見,隻不過從前見她張狂放肆,他的心裏是欣賞是歡喜,可是現在,他的心裏卻難過得很,因為他知道,其實她突然變成這樣,隻是因為方才那一番關於軒轅澈的對話而已。
她,是在意軒轅澈的,隻不過她不願意承認……
心裏難過,卻不能表露出來,隻好借酒澆愁,他舉起玉瓶和她對飲。
倆人都不再說話,酒卻喝得熱鬧,一口接一口,竟沒有停歇的態勢。
不過一會兒,瓶裏的酒已經喝盡。
這一次,他主動地替她斟滿,看她仰頭猛灌的時候,他無奈何地想,其實還是讓自己回到原地的好,至少他始終能夠陪在她身邊,這本身已經是老天對他的一種厚愛了……
幾巡酒後,滿滿一壇子酒都喝盡了,她終於喝醉了,也安靜了,靜靜地蜷縮在她自己的臂彎裏,因醉意,緋色的臉豔麗如朝霞,生動而嫵媚,隻是眼角那微微濕潤的淚痕生生地破壞了這難得的美景……
尹桓陽癡癡地看著她,一動不動。
良久,他才站了起來,取了一件披風披在了她身上,轉身走到窗前坐下,凝目看向窗外。
此時,天色已深,四周一片謐靜,士兵們都休整了,偶爾會有一隊巡邏的士兵走過,可是仍然是訓練有素地不發出一點聲響,隻有草叢裏偶爾會響起一兩聲秋蟲不甘寂寞的聲響。
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少年將軍的孤獨與憂傷,隻有天邊秋月如弦掛在樹梢,悄悄地打量著他的優美他的傷痛……
尹月再度驚醒是被一陣陣慘呼聲給驚醒的。
睜開眼睛便看到漫天的火光,她一驚,翻身下床撲到窗前朝外一看,隻見外麵金戈鐵馬槍林劍雨,時不時地有人頭殘肢飛起又落下,腥風血雨中,滔天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尹月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伸手照著自己的臉狠狠給了幾個耳光,當尖銳的痛楚如此清晰時,她才知道眼前的人間煉獄是真的……
難道是軒轅宇墨回宮了?
聞得這邊有異動,所以率領軍隊突襲?
如果是這樣,那麽一切都還有轉機!
尹月牙一咬,轉身便向門口衝去,卻撞到了一麵肉牆之上。
定晴一看,卻是渾身浴血的尹桓陽!
他的右臂沒了,熾紅的血水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傾泄而去。
“哥!”尹月一聲驚呼,不假思索地扶住了他,同時手指疾點他傷口四周的穴位,及時地阻止了血水再毫無節製地流出。
因流血過多,尹桓陽臉色蒼白,身子也搖搖欲墜,他咬牙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尹月推進屋,反腳將門踹上,低聲問道:“月兒,有沒有離開這裏的密道,如果有,趕緊離開!”
尹月令自己強自鎮定下來,問道:“是軒轅宇墨來了麽?如果是他,你可以綁我出去威脅他,然後找準機會當著三軍的麵殺了他!”
尹桓陽搖頭,“不是他!是另一支軍隊!西周的軍隊!”
“西周的軍隊?!怎麽可能?!”尹月震驚,不由自主地捏緊了尹桓陽的手臂。
尹桓陽悶哼一聲,傷口又有流血的痕跡。
尹月急忙鬆開了手,咬唇問道:“你確定麽?”
“確定!我見到了西周太子南宮謹懷!我這條手臂就是被他生生砍下來的!”尹桓陽咬牙切齒地說,“他的人數比我們多了十倍都不止!而且像早已埋伏在這裏一般,是突然發動襲擊的。我們的人毫無防備,一開局便處於劣勢,現在傷亡慘重,隻怕很快就要全軍覆沒了!”
尹月聽了,隻覺得一聲聲巨雷接連劈在了她的身上,一時之間,頭痛欲裂,心裏更是悲憤莫名,嘴巴張了張,卻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尹桓陽大驚,急忙扶住了她,焦慮不安地問道:“月兒,你怎麽了?”
尹月擺了擺手,狠狠地擦去了嘴角的血,恨恨地說道:“我沒事。”
尹桓陽看看窗外,隻見南宮謹懷一臉殺機,嘴角挑著一抹冷笑提著劍一路斬殺過來。
凡阻擋他的士兵皆被他切蘿卜似的切成了幾塊。
血雨紛飛中,他渾身浴血,就如地獄使者殺機騰騰。
尹桓陽轉頭,卻見尹月站在原地,眼睛愣愣地看著窗外,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靈魂般沒有一絲生機,更沒有一絲靈氣。
他心一痛,咬牙舉手給了她重重的一個耳光,低聲喝道:“尹月!你醒醒!現在你再不清醒一點,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尹月抬起頭愣愣地看他,“如今已經沒機會了。是我錯……”
“你也沒料到事情會變這樣,不要把什麽都攬到自己身上。這樣根本與事無補!如今之計,你必須打起精神來逃離這裏。隻要你在外麵,你便還有機會翻身!你忘記了麽,我一直是在以安聽雪一事掀動起義的,隻要你手裏仍然握有她的令牌,我們那些正往這裏趕的大部隊仍然可以由你調遣。最重要的是,你現在要出去,暫時可以利用京城的五萬禦林軍先抵抗一下,隻要支撐到我們的大部隊一到,事情便會有轉機。你想想,這裏畢竟是北溟,軍民一起兩麵夾攻西周的士兵,勝算仍然有五分!將他們趕跑之後,我們再找軒轅宇墨繼續先前的計劃不就行了麽?”尹桓陽語氣匆匆,氣息微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