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老天開眼
第113章 老天開眼
尹月心立即踏實了，知道他一定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方法，當下便用嘴型無聲無息地衝他說了兩個字——快點。
尹桓陽令人不易察覺地頷首，手腕一轉劍尖一抖，厲嘯一聲，整個人高高縱了起來持劍就朝尹浩天撲去。
隻見無數道劍氣如排山倒海般朝尹浩天襲去，幾乎將他整個人都完全籠罩在了劍氣之中。
滿室的殺氣令尹浩天大驚。
這一招是尹家劍法的必殺技，名為追魂索命劍。
因為其太過嗜血殘忍霸道，而且極具反噬性，一旦使出對方必死，但與此同時，使用者的心脈也會受損，若無法得到及時正確的醫治，隻怕一身修為皆廢，這一輩子再也提不起劍。
因為這一點，尹浩天一直猶豫著不敢將此招傳授給尹桓陽，直到一年前，安氏一族的沒落讓他有種兔死狐悲的憂傷，擔心再不教授，尹家劍法就會失傳，這才狠心傳授給了尹桓陽。
隻不過在教之前，令尹桓陽對天發誓，若不到性命無法自保之際，萬萬不可使此招禦敵。
卻萬萬沒想到在今天，尹桓陽竟然會突然對自己使出這嗜血奪命的劍招出來。
一時之間又驚又疑，不得不運用畢生所學來抵抗這一招，可是他知道他堅持不了多久，如果他不用此招反擊回去，他必定是要死在此招數之下的。
隻要他反擊，他必可以反敗為勝，可是看著那俊美的眉眼，他心情激蕩，怎麽都沒辦法將劍招使出來。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他的力道漸衰，全身大汗淋漓，他知道大限已到，不由頹然至極，絕望之際撒開了手中的劍，將手背在身後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候著死亡到來的那一刻。
眼看著一切皆結束在腥風血雨中之時，一直坐在桌旁觀戰的無塵突然低嘯一聲，縱身躍出，手中拂塵暴張，絲絲如劍悍然將那鋪天蓋地的劍氣擋了回去，隻不過劍氣並沒有反噬在尹桓陽的身上，而是悉數劈在了他身後的牆壁上。
牆壁上的一幅用玻璃框鑲嵌的駿馬圖因此破裂墜地，發出一陣陣驚心動魄的響聲，而周邊的牆壁也無以幸免，皆留下了千萬道密密麻麻交相縱橫的劍痕，入石三分，令人觸目驚心。
尹月深吸一口氣，良久才驚魂未定地歎道：“好劍法！師父更厲害！”
尹浩天睜開眼看著眼前的這一片狼籍，舉手擦去臉上的一道血痕，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尹桓陽，冷聲說道：“不管你出於何種目的使出了此招，你呆會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尹桓陽收斂揖手，“是。孩兒遵命。”
無塵神情凝重，皺著眉頭並未說話。
氣氛無比沉重，尹月假裝不知道方才剛剛進行了一場生死較量，上前一左一右地拉了尹浩天父子，嘻嘻笑道：“原來尹家劍法這麽厲害啊！父親一定也要教我。您放心，我一定會比哥哥學得更好的，到時候我幫您報仇。”
尹浩天淡笑，“你性子本就出奇的暴躁了，這麽霸道的劍法實在不適合你。你師傅倒有不少適合你的武術，無論你學哪一種都夠你受用一輩子。”
尹月嘟嘴，“爹爹小氣，分明就是有傳兒不傳女的想法。”
尹浩天苦笑不語。
尹桓陽笑著解圍，“這種劍法太過霸道嗜血，確實不適合女兒家學習。要不然的話，這世上隻怕要增添許多無辜的冤魂。”
“好了好了！不學就不學。反正我已經有師傅了，還怕打不過你不成？”尹月冷哼。
尹浩天笑道：“說到這裏，趕緊給你師傅敬酒罷。要當人徒兒，可不能像從前那樣任意妄為了。你師傅禦徒可嚴厲得很。”
尹月立即眉開顏笑地給無塵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遞給無塵，笑道：“師父啊，以後一定要疼徒兒，少打罵多說教就行了哦！”
此話一出，眾人皆笑了，原本肅穆沉重的氛圍因此而衝淡不少。
爾後，尹月努力地搞活氣氛，絞盡腦汁地想起民間雅俗共賞的笑話來逗他們，倒也其樂融融相談甚歡。
這一鬧便鬧到近淩晨才散。
尹月和無塵各自回房間休息，尹桓陽卻老老實實地跟著尹浩天進了書房。
半夜的時候，尹月悄悄地溜了出來，卻看到尹桓陽在院子裏跪著。
她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後這才跳到了他麵前，低聲問道：“哥哥，你跪了多久？”
尹桓陽淡淡地說：“不過才兩三個時辰而已。”
“這麽久了？”尹月驚呼，眼珠轉了轉低聲說道，“你等著，我很快回來。”
“別管我，你隻管好好睡你的！”尹桓陽輕呼，可尹月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哪裏聽得到他說什麽。
尹桓陽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向清冷的眸子卻鮮少地透露出一抹溫柔。
尹月果然很快就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個軟墊遞給尹桓陽，“拿這個墊在下麵罷。等天亮的時候再抽去便行了。即便一直墊著也沒關係，我估摸著這個時候爹爹身體裏的毒性已經開始慢慢發作了，如不出意外，他此時此刻一定感覺到已經發不出聲音了，身體也在慢慢變僵變硬。”
尹桓陽低頭並不去接她手裏的軟墊，低聲說道：“不用了。不管出於何種理由，我對爹爹使出了那弑命的一招終是不可原諒的。這種處罰已經極輕了，我心甘情願地領受。你別管我了，趕緊回去休息罷。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對付。”
尹月看他雖然麵容平靜，但也知道他內心一定難過得緊，當下歎了口氣也不強求，將手收了回來低聲說道：“那好罷。我先回去了。”
“做個好夢。”尹桓陽的聲音在她的身後溫柔無比地響起。
尹月腳步一頓，心裏又苦又澀，啞聲應了，“會的。”
說完快步離開。
她並沒有回房，而是悄悄地摸到了無塵的窗前停下，伸出食指正欲捅破窗紙，誰知還未用力一道淩厲無比的冷風破窗而出直朝她的麵門襲來。
尹月大驚，想也不想地伸出手指去接。
月光下，隻見一顆玉潤光滑的黑棋靜靜地夾在她如蔥管般的手指間。
“若想見我就進來罷！不必在外偷窺。”一道渾厚的聲音從裏麵徐徐傳入她的耳中。
她汗顏無比，急忙老老實實地走到門前屈指輕輕地叩響了門。
“進來罷！”
她應聲推門而入，隻見屋裏已經點亮了一盞燭火，燭火旁無塵端坐在椅子上眼神稅利地看著她。
她心突突地跳，急忙掩上門走上幾步俯身跪在了地上，低聲叫道：“師傅，聽雪拜見。”
此時她的聲音已經變回了安聽雪的聲音，一如從前般清脆悅耳，如深山中潺潺而流的清泉，卻令無塵猛地站了起來，指著她顫聲問道：“你……你怎麽……”
尹月抬起已滿是淚痕的臉，淒涼地說道：“師傅曾經告訴徒兒，這世上有一種冤魂是永遠不甘心下入黃泉的，隻要時機恰當就會發生魂魄附身的可能。隻是這種機遇千年難得一遇。而聽雪有幸得此機遇，這才有機會與師傅重逢再度拜入師傅的門下。”
無塵一拂袖，立即滿室燭光。
他走到她麵前，顫聲問道：“你何以為證？”
尹月苦笑，“師父曾跟聽雪說過，在聽雪滿月之際，師父正好雲遊到京城，經過宰相府看到異相入門察看，在看到聽雪右肩上的一隻飛鳳圖形後，這才決定收聽雪為徒。師父一直說聽雪有大富大貴之命，但在這耀眼的光華之後隱隱潛伏著致命的殺機，所以一直令聽雪潛心修行，在二十歲前不得踏入塵世。隻可惜，在聽雪十一歲那年獨自出去采藥之時遇到被蛇咬傷的軒轅宇墨，由此命運再不受您控製，到最後終究不僅自己命喪刀劍之下，更連累了安氏一族……”
聽到這裏，無塵又悲又喜，伸手將她扶了起來，顫聲說道：“難怪為師觀天象一直看到代表你的那顆星辰並沒有從天上殞落，而是時明時暗吉凶不定，原來是你還活著。這可真的是老天開眼啊！”
尹月流淚，“聽雪自重生之後便一直努力地打探著師傅的消息，可惜的是一無所獲。萬萬沒想到師傅竟然在這裏。”
無塵感慨萬端，“命運走向，冥冥中自有定數啊！昔日為師與尹將軍不過是在安府偶然見了一麵，沒想到他卻是為師命中貴人。若不是他得到消息及時趕來知會為師，為師此時哪裏可能還有機會與重聚？”
“是。是老天給了聽雪一個重生的機會，更是一個矯正過來的機會！聽雪一定會窮盡此生將欠別人的別人欠我的好好清償！”尹月堅定地說道。
無塵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又回到了皇宮？”
尹月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組織了一下語氣，這才緩緩地將自己如何剛生下孩子便被軒轅宇墨令人拖入冷宮，又如何被尹秀芸欺騙被軒轅宇墨一劍奪命的事情說了，最後說到她假裝憤怒跟軒轅宇墨大吵一架借此離開京城來到這裏時長長地歎了口氣，“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出乎我的意外之外。另一個尹月的出現，墨岩的詭計以及他的死亡皆令我有些措手不及。但好在這樣並不會影響事情的原本軌跡。我要將尹家軍變為我的軍隊！隻待時機一成熟，我便會出手奪取北溟的江山！讓一切重回正途。”
無塵聽了半晌無語，良久才低聲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原本有機會選擇另外一條較為平坦的路的？你本可以過上普通的百姓生活，可你還是選擇了放棄。而這條路比從前更加凶險百倍，你真的覺得值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