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汀蘭流產
第62章 汀蘭流產
“華正庭，你到底還講不講信用？昨天我巴巴地跑出宮去，為什麽沒看見我爹娘和杜大哥？他們是不是已經被你害了？！”
“瞧你說的什麽混帳話？我華正庭豈能做出那樣喪盡天良的事情？”華正庭不悅的聲音低低響起。
“那你告訴我他們人到底在哪？明明答應的見麵為什麽卻見不到人？請你給我一個合理解釋。”武疏梅的聲音裏飽含著滿滿的怨氣及懊惱。
“其中出了什麽意外，本官並不知道。不過我答應你，呆會我出宮後自會好好地查清楚的。你稍安勿躁！”
“最好一切如你所說。要不然，華大人，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來。您一定聽說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罷？”武疏梅冷冷地說。
“永遠不要威脅本官！本官不是你惹得起的！”
“我不想惹大人，也希望大人不要輕易地來探我的底線。我進宮的唯一條件便是我在意的人一世平安，他們若不在了，大人覺得我還能為大人效力麽？”武疏梅冷哼。
“你不用擔心。你對我還很有用，他們的安危自然不是問題。你要擔心的是，是不是能夠始終令我滿意。”
“在沒確定我在意的人安全之前，大人所吩咐的事恕疏梅暫且不能去辦！告辭！”
尹月聽到這裏，立即閃身彎腰鑽入假山的洞裏，聽到兩種不同的腳步聲由近及遠，最後漸漸消彌於耳時這才彎腰走了出來。
看著那些深深淺淺向著相反方向消失的腳印，尹月抿唇輕輕地笑了。
南宮景煥效率果然極高，剛回來便已經將她一直想要他辦的事情給辦妥了。
嗬嗬。華正庭沒了籌碼，又將拿什麽來控製那個身心皆不願意留在這深宮裏的武疏梅呢？
尹月輕輕地一笑，轉身往來時的方向快步離開了。
回到棲鳳宮時，碧沁急慌慌地迎了上前，焦慮地上下打量著她，低聲問道：“小姐，沒出什麽事吧？”
“一切都好得很啊！能出什麽事？”尹月笑。
“那您方才急急忙忙地跑出去？”碧沁不相信。
“沒事的。你不用擔心。”尹月伸手拍了拍她凍得紅撲撲的臉蛋，“瞧你臉都快凍成紅蘋果了！趕緊進去好好烤烤吧！”
“一起進去啊！”
“不了。我去看看汀蘭。”尹月搖頭。
“看她做什麽？”碧沁疑惑地問。
“秘密。”尹月笑，推了她一下，“好了。別再羅嗦了。我走了。別跟著我。”
碧沁無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往後院走去。
汀蘭住的廂房在後院一排屋舍中最後一間，很是偏僻清淨，正好方便她平時的來來去去。
尹月走到門前屈指輕輕地叩響了門。
“來了。”隨著應答聲門開了，沒有化妝而顯得憔悴的汀蘭出現在她麵前。
“娘娘？”汀蘭訝然，不自然地伸手扯了扯寬大的衣袍。
尹月淡淡地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掃了一眼，舉步走了進去。
屋內陳設極其簡單，僅僅是一桌一床，還有一張四腳不平的椅子。
“娘娘在床上坐罷！”汀蘭見她要在椅子上坐下急忙說道。
“也好。”尹月點頭，在床上坐了，隨手拿起床上那一條又長又寬的白綾，淡淡地問道，“這就是你平時用來綁縛腹部的罷？”
“是。”汀蘭的聲音低若蚊蚋，頭垂得很低。
“快四個月了，是該出懷了。”尹月的眼睛停在了她的腹部，“再過一兩個月，便是這白綾也沒辦法幫你隱藏。”
汀蘭的臉色白了白，牙齒將唇瓣咬得發白。
“這宮裏人多嘴雜，你可知道若你懷孕之事被人發現了該怎麽辦？”尹月又問。
汀蘭‘撲通’一聲跪在了尹月麵前，低聲說道：“娘娘放心，就算汀蘭真的被人發現了，汀蘭也絕對不會連累娘娘的。”
尹月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告訴你，無論是為了你還是為了孩子，我都不能繼續留你在宮裏聽使喚了！汀蘭，我想你到現在也該知道了，其實我並不是很需要你。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不需要你用身體迷惑軒轅宇墨，更不需要你用你的孩子為我算計什麽！不過我還是得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希望你能夠接受我為你和孩子做的安排。”
“安排？”汀蘭顫聲反問。
“不錯。我上次跟你說過的。離開深宮，離開我離開軒轅宇墨，去過平靜快樂的生活。難道現在，這孩子對於你來說不應該是意味著一切嗎？”尹月低聲說道，“命運會捉弄你，愛情會遺棄你，而你的孩子永遠不會嫌棄你的。你孤苦一生，或許這個孩子便是老天給你最好的禮物。你要好好珍惜才是。你說呢？”
“不！我不會離開這裏不會離開你更不會離開七殿下！殿下心裏沒有我，沒關係，隻要我心裏有殿下就行了。”汀蘭慢慢地站了起來，一步步後退，苦笑道，“你突然要我走，是不是不喜歡我上次對你說的話？你覺得不自在了嗎？是不是擔心某一天我會利用肚子裏的孩子向你報複？如果是這樣，那您大可不必擔心！”
“你有嗎？”尹月暗暗驚心。
她在回來的路上，的確是這樣想的。
這種想法很可怕，卻不得不承認卻是最致命的。
如果某一天汀蘭覺得自己傷害了南宮景煥，保不準在一時衝動之下就會跑到軒轅宇墨麵前說出一切的真相。
而那個麵具，還有她腹中日益長大的孩子就是她無法辯駁的證據！
“娘娘真的過慮了。汀蘭雖然真的很不喜歡娘娘，但無論如何，汀蘭是絕對不會傷害殿下喜歡的女人的！”汀蘭後退到桌旁突然站定，抓起桌上的剪刀對著肚子狠狠紮了下去。
“你在做什麽？！”尹月大驚失色，快步向前，扶住了搖搖欲墜卻仍然舉著血淋淋的剪刀朝她笑的汀蘭。
“娘娘。孩子早該走了。是汀蘭糊塗。現在娘娘您該放心了罷？”她的笑容淒厲無比，隱約帶著血腥令尹月驚駭無比，一顆心禁不住地往下沉。
為了能夠留在自己的身邊，親手傷了自己，親手終止孩子的性命，這份決心這份狠辣，她自問自己便是再活幾世隻怕都做不出來。
可是汀蘭，這個外表柔弱沉默的女子卻在頃刻之間作出了選擇。
她對南宮景煥的愛深到如此地步，不僅讓她驚訝，更令她心寒。
但現在容不得她多想，因為汀蘭已經無力地跪在了地下，腹部不斷洶湧而出的鮮血不僅染紅了她的衣裳，更星星點點地滴濺在了地上，若再不采取急救措施，隻怕難保她的性命。
尹月給她喂食了一顆止血丸，將她扶到床邊坐下，低聲說：“你等著，我這就去找人來幫你！”
“不要！不能找人……我自己來就行了！”腹中的絞痛令汀蘭的汗水如雨珠般從額頭上滾下，卻出聲製止了急著往外奔走的尹月。
“你自己來？這怎麽行？”尹月急得滿心慌亂。
“您在一旁幫我就行了。”汀蘭搖頭，“汀蘭受過這方麵的訓練，娘娘隻管聽我的指示行事就行了。”
“好。”眼見她的臉色越來越白，尹月不敢再耽誤下去，急忙上前，伸出顫抖的手，“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幫我把褲子剪開罷！”汀蘭強忍著痛楚低聲說道。
尹月不敢遲疑，從她手裏接過剪刀利落地剪開了她的褲子……
一柱香後，尹月全身大汗淋漓舉著一雙染滿鮮血的手緩緩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汀蘭已經徹底昏迷過去了，但不會有生命危險，她已經給汀蘭服食了具有保命功效的華陽丹。
現在在床前的地上，有一個小木盆，那裏是一團血肉，一個剛剛成型的孩子，手足齊全，五官清晰，甚至可以分辨出男女。
這是一個男嬰，如果汀蘭願意，她可以除去自己，頂著她的名頭成為軒轅宇墨身邊的那個女人，而這個孩子則說不定便是日後北溟的九五至尊。
可是汀蘭毅然決然地放棄了。
義無反顧地取了孩子的性命，放棄了本來可以改變命運的機會，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呆在南宮景煥的身邊助南宮景煥成功而已！
好可怕！
這樣的愛近乎瘋狂，或許如果事不關己，她會被感動，可是現在她看著那個滿身鮮血的小人兒，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雙手，她隻感覺到了心寒和惶恐。
這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有害怕的感覺，想不到竟然是由眼前這個貌不經人的女孩給予她的。
南宮景煥到底使了什麽手段，讓這些人愛著他為了他不惜放棄一切？
而她到底要如何處置汀蘭？
一時之間，心亂如麻。
“娘娘。”耳邊傳來汀蘭虛弱卻堅定的聲音。
尹月抬頭，看到她緩緩地坐了起來。
尹月沒說話也沒動，隻是沉默地看著她。
“娘娘，快到晌午了，皇上快要回來了，您還是趕緊離開這裏罷！這裏留給我來收拾便是了。還有那麵具就在這裏，請娘娘拿去處理了罷！”汀蘭恭敬地奉上了麵具，臉色雖然蒼白，可是卻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與冷漠。
尹月站了起來，走到她麵前接過麵具隨手就扔在了屋中燒得正旺的炭火裏，看著那熟悉的五官一點點變形變焦最後化為烏有。
隨後她匆匆地清洗了一下手，轉身就欲離開。
汀蘭卻再次叫道：“娘娘請再等等。”
尹月身子一僵，停在原地卻並未轉身。
不一會兒，身後傳來細碎而不穩的腳步聲，汀蘭來到了她身邊，送上一塊白色的玉佩，低聲說：“這是殿下讓奴婢轉交給娘娘之物。說武昭儀若是主動找上門來便可將它拿出來。”
尹月接了握在手裏，“這塊玉佩什麽時候到你手上的？”
“就在娘娘今天剛外出之時。”汀蘭低喘了口氣，伸手扶住了門框，顯然是體力不支。
“好好休息。”尹月點點頭，將玉佩揣入懷裏，轉身匆匆離去。
時間匆匆，轉眼便到了上元節。
這天早上，尹月洗浴幹淨之後便坐在了梳妝台前，揚聲喚道：“碧沁。”
有人應聲而進，不一會兒便來到她身後。
她抬眼，卻看到鏡子裏閃現的卻是汀蘭那張有些泛黃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