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誰是誰的劫?
第30章 誰是誰的劫?
尹月禁不住在心裏暗暗地鄙視著自己,抬頭淡淡地說道:“好吧!期待你比我想像的更有利用價值。”
“你不會失望的。”南宮景煥優雅從容地笑了,聳了聳肩,“正事談完了,咱們要不要喝點酒慶祝一下?”
“好。不過不要在這裏。”尹月深吸一口氣,轉頭環看了一下四周,舉步匆匆走了出去。
此時,白王帶著狼群蹲坐在外麵等候著,一個個肚子圓滾滾的,顯然已經美美地飽餐了一頓。
尹月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它的頭,“白王,從現在開始,這裏就是你的領地了。你可不要隨便讓人入侵。過幾天,咱們再見,我會給你帶來更多的兄弟姐妹的。”
白王仰頭長嘯,傲然地給出了承諾。
走出攸陽關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金黃色的晨曦照耀在尹月的血衫上,綻發出一種詭異而美麗的光芒。
尹月打了個呼哨,密林中的白馬狂奔而來。
尹月抱了抱它,從它身上取下包裹轉頭對南宮景煥說:“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換下衣服。”
南宮景煥戲謔地笑道:“要不要我幫你?”
尹月臉一紅,狠狠瞪了他一眼,“站在這裏不準動!要不然我可不知道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來!”
“呀!我怕怕!”南宮景煥驚恐莫名地拍著胸口,“我心髒很脆弱,經不起你這樣恐嚇!”
尹月冷哼一聲,不再說話,自轉身匆匆隱入樹林。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南宮景煥無聲地歎了口氣。
一切看似意外,一切又似乎早在命中注定,他們的相遇,到底誰會是誰的劫?
尹月回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潔淨的衣裳,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
看來她已經成功地走出了那場血腥屠殺的陰暗了。
不錯。他喜歡她沉著冷靜,甚至玩世不恭的她。
南宮景煥的嘴邊不禁勾了一抹笑意。
她從馬背上取下兩個酒囊,扔了一個給南宮景煥,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了下來,對著他遙舉了一下,“幹。”
說著就拔開塞子猛喝了一口,笑道,“這酒不錯罷?據說是我父親在那座別院剛建成時埋下的。迄今為止,已經足足有十年了。他統共埋了十壇上好的女兒紅,自我回來後,每年都會到這裏悄悄地痛飲一番。”
南宮景煥抿了一口,點點頭,“確實不錯。”
說話時,他的眸子始終在她美麗的臉上來回梭巡,她對他來說始終是個謎,隻不過這個謎他不會輕易去解開,因為既然現在不過是彼此利用的關係,那麽他不會獨自一個人陷入太深。
尹月隻作不見,也不再說話,隻一味地灌著自己酒。
就在她將一壼酒喝了近一半時,南宮景煥將酒壺奪下,“此酒雖然美味,不過後勁卻足。少喝點罷!軒轅宇墨再被你吸引,也不喜歡懷裏的女人酒氣熏天,容顏憔悴。”
尹月聽了,不禁失落地笑了,“是啊!如今的我竟然也到了以色侍人的地步啊!”
失落僅僅是一瞬間,下一刻,她立即豪爽地揮了一下手,笑道,“你不用擔心,天已經亮了,來不及回去了。更何況我本來就沒打算要賴在他懷裏醒來。一切都留有餘味才會令人遐想,盡情給予,換來的不過是他人的輕視及踐踏而已。所以你放心,我就算喝得爛醉如泥也沒關係。而且我沒那麽容易醉,我的酒量大得很。”
從前的安聽雪因為愛情而忽略自己,隻恨不得將自己的一切都無條件地奉獻給軒轅宇墨,不僅自己,甚至安氏全族。
可是到最後她得到了什麽?
不僅沒能得到他的心,更令自己與安氏一族受盡屈辱而死。
如今,老天爺既然給她重活一次的機會,她絕不會容許自己再重蹈覆轍!
她向南宮景煥伸出手來,笑容嬌俏動人,“給我。”
南宮景煥的眸子禁不住再次落在她那隻在晨光下顯得玉潤精致的手上,想起半個月前他們的那次相遇。
那一次,她也是這樣俏生生地站在他麵前,向他伸出一隻美麗的手說‘給我‘。
隻不過,上一次,她看向他的眸子,充滿敵對、殺機與戾氣。
這一次,她卻如此溫柔,如此嫵媚動人。
同樣的人,同樣的話語,不同的時候,不同的地點,反差竟是如此之大。
而他的心境也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他知道,他們之間的命運軌跡已經在他們方才那看似簡單毫無份量的對話之中悄然改變了……
他將酒壺還給了她,收拾好心情,淡然地問:“喝完這壼酒後,你想去哪裏?回尹府嗎?”
“去一個對我意義重大的地方。”尹月轉頭看向西南方,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我很好奇,到底你有多少個意義重大的地方?尹府,安府,華豐山,攸陽關,下一站又在哪裏?“南宮景煥疑惑地問。
“凡是我要去的地方對我來說都意義重大。”尹月淡笑,仰頭幾口將酒喝幹了,站了起來,看著顏色越來越濃的晨曦,“時間不早了,咱們就在這裏分手罷!”
南宮景煥並未強求,淡淡地點頭,“後會有期。”
“別再跟著我。我畢竟是女兒家,到底還是需要些隱私的。”尹月語氣中略帶警告。
“那你答應我,別瞞著我和別的男人私會。”南宮景煥挑眉。
“你管不著!”尹月笑瞪了他一眼,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南宮景煥立在原地,看著她矯健而優美的身姿在金色的晨曦中漸漸消失。
清爽的晨風將她那幾不可聞的聲音悄悄地送至耳畔,“好好保住你的命,別等我回來時就見不到你了。”
明明知道這話的背後是赤祼祼的目的和利用,他平靜的心湖卻起了微微的漣渏。
尹月回到京城時,已經是距與軒轅宇墨分開後的第七天了。
在回尹府的路上,她已經聽到不少讓百姓津津樂道的傳聞。
比如尹夫人觸怒了太後被太後勒令在家廟出家,比如藍澤棋莫名下獄,又比如兵家重地陽攸關慘案等等。
尹月經過他們身邊時,他們皆心虛地閉上嘴,尹月板著一張臉,眼睛裏滿著殺氣,心裏卻痛快淋漓。
回到尹府後,管家及家丁都對她客氣不少,言語中帶著些微的敬畏。
顯然,發生在尹家母女身上的事情,瞞得了外人,卻瞞不住他們。
碧沁瘦了不少,一看到她叫了聲‘小姐‘便眼淚汪汪地說不出話來了。
想來這幾天對於她來說同樣是煎熬無比的。
尹月拍了拍她的手,難過地說:“趕緊隨我一起去看看大娘和二姐罷!我獨自一個人任性跑了出去,卻沒有想想她們心裏其實比我更難過。我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小姐,太後不讓任何人去打擾夫人,說是要夫人好好清修。至於二小姐,倒沒說不見客。”碧沁如實稟告。
“那就去二姐那吧!”尹月點點頭。
主仆二人很快來到了尹秀鴛的小院,還未進門,已經聽到尹秀鴛大聲斥罵的聲音,還有錦織壓抑的啜泣聲。
顯然,尹秀鴛已經不信任錦織了,若不是現在不敢輕舉妄動,錦織隻怕早就沒命了。
曾經狼狽為奸的主仆二人到底水火不容了。
尹月的嘴角禁不住彎了起來。
尹月進去的時候,果然看到尹秀鴛一臉臘黃地站在屋裏一邊斥罵一邊往錦織身上扔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錦織跪在地上,臉色蒼白慘淡,頭發淩亂,額頭上起了好幾個大包,在她的身體周圍一片狼籍。
“你這個沒命的小蹄子,我養你這麽久就是讓你這樣陷害的麽?!”尹秀鴛罵得興起,隨手操起一隻花瓶就朝錦織身上砸去。
錦織不敢閃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花瓶朝自己疾飛而來,眼看就要砸中,一個身影突然擋在了她的麵前,伸手接住了花瓶。
錦織定晴一看,可不正是將她害得如此田地的尹月麽?
“二姐,你現在身體不適,應該躺在床上靜養啊,怎麽發這麽大的火呢?這萬一要是留下病根可怎麽辦?碧沁,趕緊扶二小姐上床躺著。”尹月一邊放下花瓶一邊溫言軟語地勸慰著。
“三妹你回來了?你不知道這賤婢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我若不給她點厲害瞧瞧,她還真的不知道誰是她的主人了。”尹秀鴛暗壓下滿腔的怒火,在碧沁的攙扶下在床上躺好。
“不過是個丫環。如果覺得不合你的意便將她打發出去罷了。何必跟個下人計較。這事若傳了出去,還以為咱們尹府有虐待下人的嫌疑呢!如今尹府正值多事之秋,可再值不起這種罵名了啊!”尹月在床邊坐了下來,從碧沁手裏接過茶遞到尹秀鴛手上,“喝口茶,消消氣罷!”
“我喝不下,胸口堵得很。”尹秀鴛擺了擺手,握了尹月的手歉意地說,“三妹,這些天你到哪裏去了?你是不是不相信二姐說的話生了二姐的氣?”
“不是的。二姐你千萬別誤會。我相信二姐的人品。如果說硬要生氣的話,那就是對我自己生氣……我怎麽可以在指責藍澤棋的時候,自己也犯下低級的錯誤……”尹月痛苦地低下了頭。
“你指的是皇上寵幸你的事情罷?傻瓜。這不關你的事啊!你喝醉了,錯不在你。而且這種事是好事啊!你知道這天下有多少女人想成為皇上的女人?再說了,你若進了宮,對尹家對大姐也是件好事啊!”尹秀鴛溫柔勸慰,心裏卻充滿怨恨嫉妒,恨不得掐死毀了她一生的尹月。
“我不會進宮的。我不喜歡皇上,更何況皇上是大姐的,我尹月絕不搶大姐的男人!”尹月一臉正義斬釘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