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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六對十八

  濟陰郡,定陶縣。


  寒士郤(音‘戲’)嘉剛剛從西市買回一卷《九章算術》,正從郡守官府門前經過。


  他的目光無意間落在了門前的一張告示上,頓時就再也轉移不開視線。


  這張告示張貼了有些時日,紙張已經變色,隻是依稀看得見其中的字詞:


  “右將軍、都督兗豫二州及河南軍政、持節、武功侯(當時陳飛的官職)有令曰:


  中原紛亂,百姓離散,臥龍盤於草野,虎兕困於山林。州郡之內,未見賢良,黔首黎庶,仰望聖明。有感此念,故定於八月初十,召集中原學子,無論豪門望族、亦或草野之士,凡身有所長、有誌出仕者,皆得以赴陳國陽夏,應征科舉。中舉者,旬日之內拜除從事、郡曹、縣長、都尉。科舉期間,住宿飲食,皆有供應。願令天下賢良,皆知孤求才若渴之心!”


  他反複看了三遍,終於確信自己沒有眼花,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衝向了自己的宅院。


  說是宅院,其實隻是一間極小的房屋,他尚未加冠,也沒有妻室,父親早逝之後,隻與老母相依為命,生活清貧而簡樸。


  他還沒有來走近,就看到門外有人等候,不由驚訝:


  “可是季重賢弟?”


  那人聽到呼喊,微微轉頭,滿臉都是喜色:


  “兄長去了何處,小弟在此已經等候了大半個時辰了!”


  郤嘉一邊打開院門,一邊看了一眼對方腳邊堆放的禮物:


  “一直都讓賢弟接濟,我實在不知如何報答……”


  對方笑著說道:


  “你我乃是親友,互相幫襯一二,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嗎?”


  他的這位朋友,名叫吳質,雖然也不是什麽名門望族,但家庭條件遠比郤嘉優渥,故而經常給他贈送一些生活所需物資。


  郤嘉請他先行坐下,又將對方帶來的糧食和布匹放入屋內交給母親,這才整理了衣袍,向對方解釋道:


  “我剛剛去西市買書,又在郡府門前看了一篇告示,這才令賢弟久等了。”


  吳質一拍大腿:

  “兄長也看到了那篇告示?小弟正是來和兄長商量!”


  郤嘉愣了一下,而後若有所思:

  “怎麽,賢弟莫非想要前去應征?”


  吳質笑著點頭:


  “兄長,你我皆是寒門,向來被世族所輕視,想要他們舉薦為官,幾乎沒有可能。陽夏距離定陶不過兩百餘裏,兄長何不與小弟一起,前去博一個功名,若是僥幸能夠中舉,今後便再也不必如此清貧度日,兄長……意下如何?”


  郤嘉顯然早已意動,但嘴上卻依然有些猶豫:

  “隻是……家母一人在堂,我豈能遠走豫州?”


  隻聽內屋簾幕輕響,傳來一名中年女性的聲音:


  “我兒,母親今年還不到四十歲,難道已經老到需要你寸步不離的伺候嗎?”


  吳質連忙起身,向著內屋躬身行禮:

  “嬸娘在上,您也勸一勸季重兄長吧,若是他再如此下去,何時才能娶妻生子,為郤氏延續香火?”


  一聽說道敏感話題,郤嘉一把將他扯住:

  “好好好,我這就稍加準備,明日一早,就和你前往府衙報名!”


  吳質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又低聲提醒了一句:

  “我聽說當今天子剛剛駕崩,隻是暫為公布,兄長還要準備兩身孝服,以免被人指責缺少禮節。”


  郤嘉為之愕然。
-

  原本在河北高歌猛進的袁紹,在這段時間裏忽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境。


  首先,他在輿論層麵成為了人人喊打的亂臣賊子,在孔融、曹操、劉表、陳紀等人的推動下,他一躍超過了伯嚭、慶父、趙高、王莽、梁冀、董卓,成為了中國曆史上最窮凶極惡的亂臣賊子。


  盡管他極力在河北封鎖消息,但這種勁爆新聞,又怎麽可能徹底隱瞞?


  在袁紹的控製範圍裏,甚至已經出現兩名縣令揭竿而起,公然反抗袁紹的統治!


  而曾經擔任過泰山郡守的應劭則直接從冀州叛逃,他渡河南下,與自己的兒子、車騎將軍府的掾吏應瑒會師陽夏,全家都成為了陳飛的部下。


  可以預想,隨著袁紹勢力的衰弱,叛逃河北、南渡中原的士人,絕非應劭一人。


  在易京蟄伏已久的公孫瓚更是聯合常山郡的黑山賊張燕,派遣所有的精銳騎兵發動了奇襲,不僅擊潰了袁紹設置在中山、涿郡兩郡的兵馬,甚至還直接斬殺了袁紹的外甥、涿郡太守高幹,再次將袁紹的勢力範圍從幽州驅逐出去。


  ——值得一提的是,公孫瓚所在的易京,其實位於冀州的河間國,他和袁紹的勢力之間,並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固定邊境線,雙方始終處於你進我退、互相拉鋸的狀態。


  青州刺史曹操也驟然發難,將原本準備攻打北海相孔融的精銳兵馬調回西麵,趁著袁譚年幼缺乏經驗,直接將這位大侄子從平原郡掃了出去!

  這還不是全部,袁紹所任命的東郡太守臧洪,也選擇在這個時間改旗易幟!

  作為第一次酸棗會盟的主持人,臧洪在中原地區還是具有一定的影響力,一向給人以雄氣壯節、剛正不阿、天下義士的形象,他用自己窮極一生換來的名望,給了袁紹沉重一擊!

  從六月下旬開始,僅僅半個月之內,原本雄踞河北、號稱中原第二軍閥的袁紹忽然發現,自己的勢力和兄弟袁術一樣,瞬間蒸發了一大半!


  他的號令已經傳不到幽州,而河間、中山也被公孫氏侵占,常山則被張燕占據,青州的平原被曹操奪取,一直沒交過稅賦的東郡也不翼而飛……


  如今的袁紹,手中竟然隻有魏郡、趙國、钜鹿、安平、清河、渤海六個郡國!

  比起陳飛,他至少……少了十個郡!


  這還需要打什麽仗啊?!
-

  七月初十,正在洛陽城裏處理公務的陳飛搖了搖頭。


  他指了指臧洪改旗易幟的公開文件,有點不太滿意:


  “臧子源暴露得太早了!如果他能夠等到我和袁紹正麵對峙的時候再驟然發難,必然能夠對袁紹造成巨大的殺傷!”


  賈詡啞然失笑:


  “臧子源從來都是嫉惡如仇的壯烈義士,他可不會替你偽裝奸細!”


  陳飛撇了撇嘴巴,但一想確實如此:

  “天下畢竟沒有十全十美的計謀啊!”


  坐在一邊旁聽的徐庶則小心翼翼地呼吸著空氣。


  根據剛剛聽到的這些話,他輕而易舉地得到了一個推斷:

  【那個號稱壯烈義士的臧洪,早在很久之前……就投靠了陳飛?!】


  終於能夠下床的郭嘉搖搖晃晃地走進了大廳,手裏還拿著一份公文:

  “我明明是個重病患者,為什麽這種軍情公文還會送到我的床邊?”


  郭壽連忙接了過來,轉遞給陳飛。


  陳飛翻開一看,卻是來自魯國相、嫖姚校尉張遼。


  看完之後,他竟然直接笑出聲來:


  “天命在我啊!”


  賈詡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陳將軍,還請自重。”


  陳飛並沒有收斂,反而將公文遞到了他的麵前:

  “之前劉備邀請我共同討伐盤踞在泰山、琅琊一代的臧霸與呂布,我就派張遼率軍出兵。沒想到一個多月過去,張遼順利收複泰山,但……劉備卻被臧霸和呂布堵在了琅琊之外!”


  擁有張飛、關羽、曹豹三員猛將、以及簡雍、糜竺、糜芳、陳珪、陳登、曹宏等部下的劉備,竟然死活打不過臧霸、孫觀、呂布的烏合之眾!


  吸收了東郡、泰山之後,陳飛治下的郡國已經達到了十八個,足足是袁紹的三倍!

  隻有區區六個郡國的袁本初……還拿什麽來欺淩漢室、為非作歹?!


  賈詡撫著胡須,又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也忍不住笑了一聲:

  “劉備雖有徐州之兵,卻不懂兵法真正的要義,若是郭奉孝能夠擔任他的軍師,恐怕臧霸、呂布之流早已淪為階下之囚!”


  剛剛坐下來的郭嘉抬了抬眉毛:

  “郭某隻是一個重病患者,文和公何必取笑於我?”


  賈詡笑著搖頭:


  “這可不是取笑。奉孝在弘農之時,多次指揮李傕叛軍大敗朝廷,老夫就非常清楚你的才能。劉備空有張飛、關羽兩員猛將,可惜卻沒有賢才為其策劃軍事!”


  郭嘉略顯矜持地擺了擺手:

  “文和公過譽了,若是朝廷當時能夠讓文和公掌握兵馬,我又怎麽可能勝得如此輕鬆?”


  徐庶終於有機會開口:

  “兩位先生,徐某可否討教一二,若是二位替劉備參讚軍事,該如何取勝於臧霸、呂布?”


  賈詡抬了抬下巴,示意郭嘉先說。


  郭嘉笑道:


  “臧霸、孫觀,泰山之賊寇也;呂布,喪家之犬爾。此三賊盤踞琅琊,若有強敵逼迫,尚能同心禦敵,若是沒有外敵,彼此之間,必然心生嫌隙,不能持久。”


  賈詡的措辭就簡單明了得多:


  “無他,離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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