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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傳檄而定潁川郡

  “兄長,此人既無家世,也無名望,為他效力有什麽前途?我們不如舉家遷往兗州,投靠荀文若可好?”


  在陽翟城外的官道上,郭壽積極地對從兄獻言獻策:


  “難道此人真敢用郭氏全族人的性命來脅迫?”


  郭嘉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地回應:

  “我料想他隻是嘴上說一說罷了,如果他敢悍然對我們動手,整個中原將沒有他立足之地!”


  陳飛本就是“毒士”賈詡的門吏,如果再敢公然屠殺潁川郭氏,他的名聲就將徹底完蛋,不僅任何一家士族都不會與他合作,而且還會遭到整個士人階層、乃至關東諸侯的全麵圍剿。


  郭壽看他同意,連忙繼續鼓動:


  “兄長都如此肯定,他自然不敢動手。既然如此……我們不妨離開潁川這個四戰之地?”


  他並沒有立刻得到回複,兩人就這樣並肩騎行了半個時辰。


  當他們即將離開陽翟縣邊境的時候,郭嘉忽然悠悠吐了口氣:


  “阿壽,你知道我為什麽離開袁本初嗎?”


  郭壽奇道:


  “不是因為兄長看出袁本初刻薄寡恩,多謀無斷,又無用人之量,所以離開嗎?”


  郭嘉搖了搖頭:


  “那是對外人說的話,袁本初聲望之高,當今天下幾乎無人匹敵,又有冀州為根基,兵馬極為雄壯,麾下名臣勇將更是十倍於曹孟德,成就大業幾乎易如反掌。”


  郭壽更加奇怪:

  “既然如此,兄長究竟為何離開?”


  郭嘉微微抬頭:


  “一是袁本初麾下雖然人才濟濟,卻已經展露出內鬥的端倪,冀州、南陽、中原三派士人互相傾軋幾乎難以避免,你也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勾心鬥角。當然,我同樣討厭的還有另一件事情……”


  郭壽顯然對這位從兄十分了解:


  “是無趣吧?”


  郭嘉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人生苦短,平淡而死絕非我之所求,還是需要一點挑戰和刺激!”
-

  兩個時辰之後,郭嘉帶著郭壽抵達了距離陽翟五十餘裏的潁陽城。


  憑借陽翟郭氏這塊金字招牌,縣令何陽熱情接待了他們:

  “先生乃中原名門,可有指教?”


  酒足飯飽的郭嘉這才拋出了自己的意圖:


  “郭某特意為何縣君指出一條明路!”


  何陽洗耳恭聽:

  “願聞其詳。”


  郭嘉打了個飽嗝,酒氣衝天:


  “前幾日黃巾何曼是否威逼潁陽?”


  何陽點頭稱是。


  郭嘉再問:


  “縣君如何應對?”


  何陽麵露慚愧之色:


  “縣內兵馬孱弱,我無力抵抗,隻得繳納錢糧牲畜,以保城中百姓。”


  郭嘉又補了一刀:


  “郭某聽聞黃巾在城外肆意劫掠,青壯為之殘虐,婦女則多為所辱,可有此事?”


  何陽連耳朵根子都有些發紅:

  “確有此事。”


  郭嘉話鋒一轉:

  “縣君可知,潁川一十七城內,哪座城池敢於迎著黃巾正麵出擊?”


  何陽歎道:


  “唯有陽翟一城而已。”


  郭嘉一振衣袖:

  “不錯,隻有陽翟陳縣令不懼生死,親率精銳逆流衝鋒,一戰擊斃敵酋,斬殺賊寇兩千餘人。潁川文風盛行,卻已經很久未嚐有過如此勇將!輪氏、陽城、父城、郟、襄、潁陰等縣均已遣使依附,與陽翟互為守望,陳縣令手中幾乎已有半個潁川。潁陽距離陽翟最近,縣君卻還在觀望什麽?”


  何陽一怔:

  “潁陰也已經依附陽翟?荀氏……”


  他還沒有說完,郭嘉就已經回答了他:


  “陳縣令第一次見我時,手中拿的,正是荀文若的親筆書信。”


  何陽臉色明顯有所變化:


  “荀文若?”


  他微微合上了眼睛,而後歎了口氣:


  “既然荀氏、郭氏都認可了陳縣君,何某豈有他言?先生稍候,待我整理田戶賬簿,先生過目之後,我自當遣使轉交陳縣君。”
-

  “兄長,我怎麽沒有聽說潁陰等縣已經依附陽翟?”


  酒足飯飽、回到客房之後,郭壽終於忍不住問道。


  郭嘉毫不在意地笑了一聲:

  “我既然已經親自出馬,這些問題……還是問題嗎?”
-

  “稟縣君,潁陽令遣使求見!”


  “潁陰令遣使求見!”


  “長社長遣使求見!”


  “父城令、郟縣長親自上門求見!”


  ……


  陽翟縣衙看門老漢王福忽然感覺自己的兩條老腿快要跑斷了!

  他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裏,他幾乎把潁川十七個縣的官員全都見了一遍!

  這些官員無一例外不是風塵仆仆而來,但麵對自己的時候卻各個畢恭畢敬,甚至還有人偷偷塞了兩枚銅板,讓年近半百的老王頭頓時覺得自己邁入人生巔峰。


  而身為縣丞的褚亮則同樣發出了感慨:


  “到底是百年世族,縣君原本就極其看重郭氏,現在他又立下了這樣的功勞,此人前途無量啊!”


  他的親兒子褚茂嘀咕了一句:

  “我還以為郭氏這幾年沒人在朝為官,早就已經沒落了……”


  褚亮瞪了他一眼:

  “你懂個屁!”
-

  十一月初五,奉命出使各縣的郭嘉時隔二十天之後重返陽翟。


  “幸不辱命。”


  郭嘉邁入正廳,向陳飛躬身行禮。


  他剛剛低下頭,陳飛就已經離席而起,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


  “奉孝辛苦!從今以後,奉孝與我之間,再不需要這些俗禮!”


  郭嘉腦門上的數字依然是“10”,並沒有因為他的熱情而有所變化。


  聞訊而來的褚亮則一臉欽佩地看向郭嘉:


  “奉孝先生一人一騎縱馬潁川,半月之內就有十城紛紛遣使依附,縱使蘇秦、張儀複生,恐怕也不過如此!”


  除了與汝南交界處的舞陽、郾縣,以及與陳國、陳留交界的鄢陵、新汲,潁川剩餘十三座縣城均已向陳飛表達了馬首是瞻的誠意,陳飛已經成為事實上的潁川太守。


  “褚縣丞過譽。”


  郭嘉略帶自矜地一笑,撩起袍擺隨意坐下:


  “縣君,當下作何打算?”


  陳飛並沒有坐下,而是親自給他盛了一碗酒:


  “當今第一要務,唯有練兵而已。奉孝離開陽翟第一日,我便已經下令擴軍,如今二十日已過,陽翟兵馬已過四千,陽城鐵礦更是夜以繼日運轉,刀槍弓箭不日即可配發到位。”


  四千兵馬隻是陽翟一個縣城的配置,如果加上其餘十二城,陳飛名義上可以動用的總兵力早已超過一萬,但除了距離原因之外,兵員素質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倒完酒的陳飛這才坐下:


  “我與褚縣丞及兩名縣尉已經商量過,除了最外圍的輪氏、長社、郟、許四城之外,我要抽調其餘八縣一半兵力,在臨潁以南、依托潁水打造數座軍營,你意下如何?”


  作為本地人的郭嘉對於地理自然熟悉,微一思索明白了意圖,他看了一眼掛在木架上的地圖,端起了酒碗:

  “屯兵此處,自然可以扼守潁川、汝南、陳國三地交匯要衝,糧草供應也十分便利,然則……如今以至隆冬,與其在這個季節大興土木、建設營壘,不如利用現有城池。”


  陳飛挑了挑眉毛,目光也轉向了地圖:


  “奉孝之意,是在……定陵?”


  定陵已經是他勢力所及最南方的城池,再向南幾十裏便進入汝南的地界。


  “縣君英明。”


  郭嘉附和了一聲,揚起脖子將碗中溫酒一飲而盡,而後長身站起,伸手在地圖上一指:

  “縣君既然決意守護整個潁川免於黃巾屠戮,親自坐鎮南麵便是最好的選擇,隻是不知……縣君可有這份膽魄?”


  “奉孝何必激我?”


  陳飛長笑一聲:

  “我意已決,勞煩褚縣丞坐鎮陽翟,我親自帶領各縣精銳屯駐定陵!”


  既然早就決定在這亂世中博他一博,怎麽可能在這裏吝惜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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