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不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回到將軍府,楚宗旗一行人直接進了書房,因為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所有誰都沒有急著開口,而是各自沉默著。
不多時,軲轆軲轆的聲音響起,玄月立刻迎了出去:這聲音除了娘的輪椅,不會是其他物什發出的。果不其然,一名丫環推著天梵音過來,她趕緊上前接過,“娘,我不是讓你好好休息,你出來做什麽?”
天梵音一笑搖頭,“我不累,就是隨便走走,這將軍府真大,我都迷了路。”
玄月一笑,沒言語。
“怎麽樣,宮中情形是不是很糟糕?”天梵音看得出她心事重重,怎可能不擔憂,“還有,太師府那邊如何了?容止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本來她應該直接回太師府的,可玄月卻說那邊情形未明,還是先打探清楚再說。她在這裏很不安心,總覺得容止肯定出事了,自然要問個清楚。
玄月皺眉,“情形是不妙,我懷疑……太後一夥控製了皇上,不過情況未明,不好下結論。”想到最後文聖帝看她的那個眼神,肯定是另有玄機,得先查明白才行。
母女兩個正說著話,楚宗旗走了出來,乍一見到天梵音,他大吃一驚,“師、師妹?”不、不會吧?師妹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經為了救前朝太子而受重傷,後死在太師府嗎,怎麽會……
“楚師兄,別來無恙嗎?”相比之下,天梵音當然要平靜得多,不過相隔十年再見到故人,情緒激動也是在所難免,所以她的語聲有些顫抖,臉色也有些發白。
楚宗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甩了下頭,再定睛一看,麵前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師妹,不由他不驚喜莫名,“師妹,原來你沒有死……這……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真是天大的喜事啊,若是太師大人知道,還不知道要高興成什麽樣呢!
十年了,他一直因為當年的事而耿耿於懷,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如果不是他讓師妹幫忙救人,她也不會受傷,更不會死於非命!不過現在好了,師妹沒有死,他心裏的負罪感,也可以稍稍減輕了。
“有勞師兄掛念,抱歉。”天梵音一笑,自是風華不減當年。在天淵宗,她雖貴為天女,年齡上卻是最小的,因此很得師兄們的疼愛和照顧,每一個都當她是最親的人,這份恩情,她從來不曾忘卻。也正因為如此,雖說隔了十年不見,可她對楚師兄,卻是半點生疏都沒有,仿佛昨天才剛剛見過一樣。
“快別說這種話,你要折煞師兄了!”楚宗旗紅了一張老臉,因為太過激動,都不知道說什麽好,“師妹,你、你既然還活著,這些年去哪了,怎麽不回來找我們?你……怎麽會坐輪椅,是身體不舒服嗎……這,都怪我……”
“師兄,這些說來話長,而且我想,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天梵音一抬手,打斷他的話,眼神已變得清明而睿智,“如今朝中形勢一觸即發,所有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先解燃眉之急。”
對了!一語驚醒夢中人,楚宗旗趕緊將故人重逢的喜悅先放在心底,正色道,“雲昭,玄月,你們說以為如何?”是到了跟太後一夥決一死戰的時候了,而且這種情況下,當斷則斷,不能拘小節,否則後果堪虞。
楚雲昭冷聲道,“還能如何,我們不也一直清楚會有這一天嗎,又不是完全沒有準備,既然如此,那就按原定計劃行事。”既然早知道太後一夥容不下他們,遲早是一決勝負,他們一直以來所做的布置也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關鍵時候,就看他們的安排了。
天梵音道,“師兄,前朝太子可安好?”這才是重中之重,否則爭來爭去,還有什麽意義。
“很好,”楚宗旗點頭,“當年多虧了師妹你出手相助,太子殿下一直在我們府上,現在還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那是師兄把太子殿下保護得好,”天梵音倍感欣慰,總算這些年的辛苦沒有白費,“那你們就小心行事,我如今……也幫不上什麽忙,看你們的了。”
玄月上前扶住她的肩,“娘,你就放心吧,這本來就是我們的事,你什麽忙都不必幫,隻要你好好的,別讓我們分心就成。”
天梵音點頭,不再多說。
楚雲昭略一思索,果斷地道,“父親,玄月,我想太後一夥沒有急著逼宮奪位,應該是在等百裏部進京,所以當務之急,是要阻止他們,否則會有大麻煩。”
百裏部一直蠢蠢欲動,楚宗旗之前搜集到他們要謀反的證據,估計他們也有所察覺,所以提前動了手。要知道百裏部是東陵國番邦中實力最強大的部落,如果他們的人進了京,必將是血流成河,一片狼籍。
“對,”玄月接過話來,深以為然,“我也是這麽想,要想阻止他們,就得借助其他力量,畢竟如今京城兵力盡在百裏嘉盛手中,就連皇上也無法調動。”這才是最麻煩的,沒有兵權,就無法調動京城禁軍,說什麽都沒用。
“其他力量?”楚宗旗一時沒會過意,“玄月的意思是……”
“淮安侯,魏子晉,”玄月眉一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公爹,雲昭先前已讓人打探過,百裏部為了加快速度進京,抄的是小道,那就必定經過淮安郡,所以我已讓人快馬加鞭送信給淮安侯,讓他在路上設伏,就算不能盡數殲滅百裏部,至少可以給他們以重創,阻他們一阻,給我們爭取時間。”這是當初她和雲昭所布的一步暗棋,如今也是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原來如此。楚宗旗恍然,大為高興,“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已寫了封八百裏加急書信,送往邊境,命我的副將帶兵上京,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在這幾天內趕到,若淮安侯能阻一阻百裏部,那一切就好辦了。”
楚雲昭點頭道,“百裏部暫時不足為懼,現在最重要的,是解皇上之危,父親,我今晚打算跟玄月夜探皇宮,問明緣由。”皇上一定是有話要跟他們說,否則不會給玄月那樣的暗示,還有,他們必須在行動之前,把嶽父大人救出來,否則投鼠忌器,會處處受製於人。
“去皇宮?”天梵音一驚,“這太危險了,玄月,你們……”轉念一想,卻也知道玄月和雲昭在這種情況下是不可能隻顧著自己的安危的,也就釋然了,恢複麵色道,“你們要多加小心,保護好自己。”
“我知道,娘,你放心吧,”玄月拍了下胸膛,“你女兒我本事大著呢,自保沒問題。”
“你這丫頭!”天梵音忍不住笑了,接著又正色道,“玄月,天殘劍不是用來做擺設的,隻要你心存正道,那就不必有什麽顧忌,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玄月心神一震,她還是第一次在娘親臉上看到這種絕然的殺氣,道,“我明白,娘,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
楚宗旗卻是相當意外,真沒想到,天淵宗的聖物天殘劍竟然會傳給了玄月,這麽說來,天淵宗的心法她一定也在修練了,否則根本無法駕馭天殘劍。不過想想也不奇怪,師妹是天淵宗聖女,玄月是她的女兒,這心法和聖物不給玄月,也說不過去。“玄月,雲昭,你們一定要小心,隻要確定皇上的心思就好,先別打草驚蛇。”
“是,父親。”
孤星忽地急匆匆而來,眉眼之間難掩興奮之色,“小姐,主上到了。”不管這裏有多少人,可主上這一來,他就覺得有了主心骨一樣,難怪會高興成這般模樣了。
“哦?”玄月驚喜莫名,“師傅來了?”真是太好了!她幾天前就飛鴿傳書給師傅,將京中情形說了,並告訴他前朝太子已然找到,沒想到師傅來得這麽快,看來也是等不及要見墨夷了吧?
其餘幾人暫時還不知道玄月的師傅是誰,但楚雲昭卻是清楚的,聞言也是精神一振,吩咐道,“孤星,卻將墨夷請來,也是時候讓他們叔侄見麵了。”
“是,姑爺。”孤星立刻轉身下去叫人不提。
楚宗旗與天梵音對視一眼,都有些奇怪,道,“雲昭,玄月的師傅是何許人?”
等等!楚宗旗瞬間意識到不對勁:叔侄?墨夷的叔叔?難道是……
楚雲昭卻在此時賣起了關子,“父親,嶽母大人不必著急,待會兒見了麵,一切自見分曉。”
楚宗旗一時無法相信自己所想到的,禁不住有些緊張,咳嗽了一聲,向門外看去。
不大會兒,一襲白色人影飄逸而來,說不出的孤寂落寞,黑發隨風輕揚,他的身體也輕盈得仿佛隨時會隨風而去一樣。來到近前,他的臉容已是清晰無比地映入在場所有人的眼簾,不由他們不暗暗感歎一聲:世間還會有如此幹淨、清秀的男子嗎,真是如謫仙一般呢……
此人看年紀,不會超過三十歲,身形瘦弱,一襲白衣束腰,越發顯得弱不禁風,臉容蒼白到近乎透明,一雙眉卻是細而長,眼眸漆黑如墨,明明不帶一絲情感,卻並不讓人覺得冰冷或者拒人於千裏之外,而是本應如此一樣。嘴唇微微有些發青,但並不過分,他整個人是帶著一種病態的,卻又給人一種堅韌、隱忍之感,會讓人在看到他時,就有一種想要膜拜的衝動。
不用說,此人正是玄月的師傅,當今皇上十七弟,墨夷的皇叔,端王東陵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