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又來跟她演戲
嘉樂宮裏，程妃正有些焦急地等待著，看神情似乎有些不安，卻又有些期盼。
她十六歲入宮，如今五年過去，已生過一位公主的她除了身形更見豐盈，身材並未走樣，相反多添了些女人的成熟風韻，對男人而言，更有誘惑力。
她生的雖不是絕美，但眉目清秀，膚白如雪，也稱得上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前門牙正中有一條讓人無法忽略的縫，據說這樣的女人是克夫的命，所以文聖帝隻在她入宮之初，偶爾前來臨幸，待她生下公主之後，就幾乎絕足嘉樂宮了，此中辛酸，恐怕隻有她自己知道吧。
少頃，綠嬈有些緊張地跑了進來，“娘、娘娘，康王妃到。”
也不知怎麽的，康王妃並不凶，可隻要她出現的地方，周圍就會有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
程妃也被她兵荒馬亂的樣子弄的精神一顫，張口罵道，“沒用的東西！來就來了，叫叫嚷嚷地做什麽，顯得本宮怕了那康王妃一樣！”
“奴婢……”
“程妃娘娘好氣魄”，隨著冰冷的語聲，玄月施施然走進，眉眼間有明顯的嘲諷之色，“娘娘這話說的，有些言過其實了，我怎敢讓娘娘怕我，何況娘娘也未對我做過什麽虧心事，何來‘怕’一說？”
程妃再也未料到自己這話竟會被玄月聽到，心下暗罵她不懂禮數，不等自己相請就進來，麵上卻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這……康王妃多心了，本宮、本宮隻是開個玩笑，並無他意，請勿見怪！”
“我怎麽敢”，玄月已經看出她果然心懷不軌，態度上怎麽可能客氣，然她卻暫斂了鋒芒，就要看看程妃到底玩什麽花樣！“程妃娘娘甚得皇上寵愛，小公主更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娘娘身份尊貴，可想而知，旁人誰敢對娘娘有絲毫不敬。”
程妃麵上露出得意之色，雖說自己早已不得文聖帝待見，不過他對自己所生的公主倒確實很寵愛，這也是唯一讓她比較安心的事了，“讓康王妃見笑了，請坐下說話。”
“多謝。”玄月道一聲謝，大大方方坐下去，抬眸道，“不知娘娘見我，有何事吩咐？”
“吩咐麽，倒是不敢”，程妃眼底閃過一絲狡黠，雖然速度極快，但怎能瞞過玄月的眼睛，因而她接著做出來的痛苦的樣子，就太過矯情了，“康王妃有所不知……這樣吧，為了不顯得生分，本宮癡長你幾歲，就叫你一聲玄月，如何？”
“但憑娘娘高興。”玄月淡然揚眉，稱謂而已，沒什麽好計較。
“玄月，不瞞你說，本宮是聽聞你醫術過人，所以……”程妃臉色微紅，瞄了玄月一眼，見她認真在聽，繼續道，“本宮入宮多年，雖得皇上榮寵，生下一名公主，可這女兒家麽，將來長大，總是要嫁人的，所以……你明白嗎？”
明白，你不過想讓我幫你再生個皇子，好鞏固你在宮中的地位，想法倒是不錯，可惜，你明明就心思不正，根本不是真心要我幫你，就別怨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玄月暗中冷笑，麵上卻是一副迷茫的樣子，“娘娘謬讚了，我隻是自己喜歡，所以平日裏看了些醫書，說不上醫術不醫術。隻不過，娘娘的意思，我不甚明白，娘娘可是身體不適嗎？”
“總是有些不好的”，程妃暗暗咬牙，心道你不是一向很聰明嗎，本宮已說的如此明白，你還假裝糊塗，故意跟本宮玩心眼是不是！“玄月，你就別太自謙了，你醫術超絕之事，京城已是無人不知，難不成本宮這麵子不夠大，請不動你出手不成？”
這就要抬出身份來壓人了嗎？看來程妃的心機不過爾爾，這次找自己的麻煩，必定是受他人指使，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玄月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目光清涼，“娘娘言重了，我自問醫術淺薄，娘娘又鳳體尊貴，我怎敢任意為之？娘娘身體若有不適，宮中禦醫皆可為娘娘分憂，娘娘又何必舍近求遠。”
你……
程妃暗暗咬牙，這司寇玄月好伶俐的口齒，竟是答的滴水不漏，非要她親口說出來不行嗎？心中有氣之下，她臉上笑容已變的有些勉強，“玄月，你也知道，宮中雖有禦醫，可有些事……對那些男人自是不好張口。既然本宮有求於你，那本宮就直說了吧，本宮希望你可以替本宮調理身體，若本宮能再生下一名皇子，你就居頭功，本宮將來必定好好報答你的恩情。”
玄月微一欠身，“原來如此，恕我駑鈍，方才未能明白娘娘的意思。不過，我……”
誰料未等她說出什麽，程妃忽地站起來，對著她就拜了下去。
“娘娘！”玄月多少有些意外，一個閃身將她扶住，“娘娘如此大禮，是要折煞我嗎，快快請起！”
程妃抬起頭來，竟已是眼淚汪汪，一副委屈、不甘的樣子，哽咽道，“讓玄月你見笑了，隻是本宮這心裏的苦，又有誰知道……”
說罷她眼睛一眨，眼淚大顆滴落，加上她本就生的很美，再刻意做出這傷心欲絕的樣子來，還頗有幾分惹人同情呢。
“娘娘稍安勿躁”，玄月也極配合地歎息一聲，扶她回去坐好，“我雖不在深宮，卻也知道有些時候，後宮中人是身不由己，娘娘如此信任於我，我自是感激，隻是我是擔心會讓娘娘失望……”
“怎會！”聽出她有鬆口的意思，程妃頓時眼眸發亮，急急擦了擦眼淚，一把抓住她的手，“玄月，本宮知道你醫術過人，自是信你！而且這種事，當然是盡人事，聽天命，你隻管放手去做，即使、即使本宮沒這福分誕下龍子，也是本宮命該如此，絕對不幹玄月你任何事！”
既然她把話說到如此份上，這戲也就算演圓滿了，玄月假裝沉吟著考慮一番，最終下定決心般重重點頭，“既如此，玄月恭敬不如從命！”
“真是太好了！”程妃立刻笑逐顏開，眼底更是掠過陰謀得逞的詭異光芒，“那事不宜遲，就請玄月你替本宮診脈吧。”
“我一定會盡力，娘娘放心。”玄月一副“臨危受命”的大義凜然樣，正經八百地坐下去，將手指搭上程妃的手腕，開始診脈。
其實，程妃還年輕，正當孕育的好時候，而且她身體也很好，隻是略有些寒，隻要稍加調理，就很適合受孕，關鍵是文聖帝不踏足這嘉樂宮，她這龍胎要怎麽懷？
“如何？”盡管有別的心思，但程妃還是多少有些緊張，“本宮這身體，還能懷孕嗎？”
“自然是能的”，玄月一笑，相當自信的樣子，“娘娘鳳體安康，隻要我開幾副藥，幫娘娘暖暖身子，再與皇上行房，必能懷上龍胎。”
“當真嗎！”程妃大為高興，眼睛都彎了起來，“那本宮就放心了！玄月，既然如此，你快些給本宮開藥吧，本宮都等不及了！”
你是等不及拿這藥來做文章吧？玄月挑眉，已經約略猜到她心中所想，故而不急不躁，“是，娘娘。”
說罷走到桌邊，綠嬈才早已準備好筆墨，她不動聲色地坐了下去，提筆在硯中蘸墨，看似不經意間抖了抖衣袖，些微的白色粉末飄落在硯台裏，卻是誰都沒有注意。
蘸好墨後，玄月將藥方寫好，遞給綠嬈，“照方抓藥，小火慢煎，八碗水煎成一碗。”
綠嬈看一眼程妃，得她首肯後，這才應一聲，將藥方接過，出門抓藥不提。
“娘娘萬不可心急”，玄月將筆放下，站起身來，“懷龍胎這種事，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娘娘先吃三副藥看看，如有需要，我會再來。”
“謝謝玄月了！”程妃親熱地握著她的手，“本宮可都指著你了，玄月，你可一定要幫本宮實現願望！”
“我一定盡力”，玄月微一皺眉，不習慣跟她如此親近，就借著行禮把手抽回來，“如此，我先走一步。”
“好”，目的達到，程妃也不留她，親自送她到門口，“那本宮就不遠送了，路上小心。”
“娘娘留步。”
待玄月出門，沒多大會兒，綠嬈就轉了回來，顯然根本沒去抓藥，“娘娘，這藥方娘娘要不要試試？”
既然人人都說康王妃醫術過人，說不定這藥方真能幫娘娘懷上龍胎，也未可知。
“你懂什麽！”程妃臉上虛假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惡狠狠地罵道，“司寇玄月蛇蠍心腸，根本不可能真心替本宮著想，你若敢多嘴，本宮讓你死的很難看！”
綠嬈原也是一番好意，卻差點連命都搭上，哪裏還敢多說，臉色都有些發青。
“把藥方拿過來！”程妃手一伸，一把將藥方奪過，看了兩眼，而後鋪在桌上，提筆加了幾味藥，接著陰狠地冷笑，“司寇玄月，這次本宮看你怎麽躲得過！”
令人驚奇的是，她寫下這幾味藥的字跡，居然跟玄月的字跡幾乎一模一樣，真難為她還有如此本事，難怪會打這藥方的主意了。
這次，就看玄月如何躲得過她的算計！
嘉樂宮外，孤晴邊警惕地注意四周動靜，邊問，“小姐，你當真幫程妃開藥方，助她懷龍胎？”
“怎麽可能！”玄月冷笑一聲，眼神酷寒，“她分明是想借這藥方大作文章，我就給她這個機會，她若有悔悟之心，就還有回旋的餘地，否則……”
孤晴自是知道主子的本事，挑唇道，“程妃這回可有好果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