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太後，倚老賣老
“父皇！”東陵瑾急了，“你要替兒臣做主！兒臣、兒臣跟玄月……”
該死，他本來是想私下裏找楚雲昭把話說清楚，讓他退婚的，可現在事情擺到明麵兒上來，這要怎麽說！
文聖帝轉臉，冷冷看著他，神情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明眼人誰看不出來，楚雲昭氣質冷酷、睿智，給人的氣勢和壓力絕對讓人不敢小覷，這份與生俱來的銳利與霸氣，是裝也裝不出來的。端的是人中龍鳳，可自己兒子就……
“太子殿下。”楚雲昭眸底是冷酷的殺意，對這個太子兼結拜來的二弟，他一向不待見，“玄月是臣的王妃，殿下的心思，趁早收了。”
“你……”東陵瑾大怒，“楚雲昭，你敢對本宮無禮！”
百裏嘉盛父女欺他、壓他也就罷了，反正連父皇都要看太後臉色，他楚雲昭憑什麽！不過一個看他麵子，才被父皇封來的康王，居然敢在他麵前擺架子，還真以為他是軟柿子，誰都能來捏上一捏？
“瑾兒！”文聖帝一拍龍案，沉聲道，“一切自有朕來處理，你且站過一旁，不得多言！”
看他的意思，似乎並不反對楚雲昭跟玄月在一起，而且他的表情一直陰晴不定，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東陵瑾憤怒地哼一聲，真恨不得把楚雲昭一把掐死算了！有這個討厭的家夥比著，顯得自己處處受氣，這對他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汙辱！
百裏霜恨鐵不成鋼地狠瞪了東陵瑾好幾眼，如果不是看中他太子之位，心高氣傲的她會嫁給他為妃？
看看他這德性，簡直……
目光轉向楚雲昭，她忍不住想要歎息。如果楚雲昭是太子，那該多好，她就沒什麽遺憾了。
這麽想著，她不禁癡癡地看著楚雲昭，回不過神來。
如此翩翩佳公子，才是她的良配，可惜呀，可惜……
一時之間，眾人各自動著心思，誰都沒有再開口，正在僵持不下之時，內侍尖細的聲音響起：“太後駕到！”
玄月眼眸一亮：又一個挑事的來了。不過，太後這一來，這一家子算是到齊了，且看她又有什麽幺蛾子再說。
眾人齊齊頓住，文聖帝快步下了玉石階，迎了上去，“兒臣參見母後。”
“參見太後！”眾人一起跪地行禮。
太後手柱玉拐，不緊不慢地進來，目光肅穆地掃過眾人，自認為給他們的壓力夠了，這才坐到椅子上，慢慢開口，“這皇宮之中，哀家說出的話，都算不得數了，是不是？”
她雖貴為太後，但並非文聖帝的親生母親，而是先皇為了籠絡東陵國與百裏部的關係，在前太後大去之後，下重禮娶了她為皇後，故她要小了先皇近二十歲，與文聖帝看起來也不像是母子，反而更像夫妻。
平日時養尊處優的日子過慣了，她臉上不見一絲瑕疵。高鼻深目，膚白如雪，很有異域美女的風情。
百裏霜雖是她親侄女，在相貌上卻半點相像之處都沒有，估摸著她也覺得挺沒麵子的。
“母後息怒。”不管什麽原因，文聖帝對太後一向恭敬，彎腰低頭，臉上是溫和的笑，“是什麽人惹母後生氣，兒臣罰他便是，母後別氣壞了身子。”
“皇兒有心了。”太後冰冷的目光掃過楚雲昭，自然是意有所指，再落在玄月臉上，“你就是司寇玄月？”
“臣女正是。”玄月低垂了眼瞼，不驚不懼。
“嗯。”太後微一頷首，似乎對她很滿意一般，“哀家聽聞你這次回來，已是脫胎換骨，可有此事？”
她消息倒靈通，這也知道，而且不避諱讓人知道這一點，是想讓這幫人都明白，她雖居深宮，但沒有什麽能瞞過她的耳目？
玄月恭敬地道，“托太後鴻福，臣女得遇貴人相救，如今已是無礙。”
看她將身段放得如此之低，太後就算有心挑她的錯處，一時也沒個著手，冷聲道，“那是你福大命大造化大，非哀家之功。不過，哀家怎麽還聽說，你一回宮就挑撥得瑾兒要休了霜兒，可有此事？”
這就要問我的罪了？玄月暗中冷笑，“臣女……”
“無稽之談。”楚雲昭眸色低沉，一把將玄月拉過，護在懷中，“太後，皇上已問明此事，玄月無錯。”
“哦？”太後冷目一掃他冰冷的臉容，“康王的意思，錯在誰？”
好個楚雲昭，是越來越張狂了，居然敢頂撞她！
她一早就懷疑，將軍府有反意，所以派了易蝶前往，以服侍楚雲昭之名，留在將軍監視他，隨即向她稟報他的一切動靜。
之前一直沒有什麽異常之處，今晨易蝶卻突然進宮稟報，說是太師府的司寇玄月突然歸來，而且兩人似乎重提婚約之事，她豈能容忍，聞聽玄月正這被文聖帝召見，這才隨便找個理由，過來一看究竟。
結果兩下裏一照麵，楚雲昭就給了她個不下來台，這還了得！
“母後容稟。”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文聖帝輕扯了下楚雲昭的衣襟，不準他多言，將話接了過來，“是瑾兒不像話，的確不關旁人的事。”
東陵瑾又氣又急：父皇這是要把過錯都推到他身上麽，讓百裏嘉盛這老匹夫得意，氣煞我也！
可他卻忘了，事情原也是他一手挑起，與旁人何幹！
“太後，您要替霜兒做主啊！”百裏霜這才想起來，要在太後麵前演足戲，趕緊撲過去，哭哭啼啼，好不可憐，“太子殿下無故要休了霜兒，霜兒日後要如何做人……”
“正是。”百裏嘉盛一甩袖，氣道，“若小女有何失德之處，殿下要將小女休出門去，也就罷了。可小女一向知書達理，何處有錯？今日太子殿下若不說個分明，臣也沒臉再待在朝中了！”
這話是十足的威脅之語，文聖帝的臉色瞬間變的十分難看，似乎就要拍案而起，可心中權衡一下，卻隻能勉強忍耐，“百裏愛卿稍安勿躁，母後也請息怒，兒臣自不會讓霜兒受了委屈，母後放心。”
玄月冷眼旁觀，豈會看不出文聖帝是在強自忍耐，如此看來，倒也真難為他了。
“瑾兒，你可知錯！”文聖帝忽地厲聲喝斥，“你與霜兒玩笑，說什麽不好，豈能說出休妻之語，若是傳了出去，後果不堪設想，你還不向太傅認個錯，請求他的原諒！”
玩、玩笑？東陵瑾呆了呆，隧又氣道，“父皇，兒臣……”
“孽障！”文聖帝是恨鐵不成鋼，背對著太後一夥給他使眼色，“還不快認錯！”
都什麽時候了，你硬是梗著有什麽用！朕給你台階下，你別不識好歹！
東陵瑾倒也不是笨到家，知道今日之事如果自己不放低姿態，很難善了，暗中權衡一下，他到底還是不得不低頭，咬牙道，“是，兒臣知錯。嶽父大人，是我的錯，不該跟霜兒開玩笑，還請嶽父大人見諒。”
說罷，朝著百裏嘉盛和百裏霜的方向恭敬一禮，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暗裏卻是恨得咬牙：老匹夫，等哪天本宮登了基，一定第一個把你剝皮拆骨，把百裏家滿門抄斬，以報本宮這麽多年來所受屈辱之仇！
如今這形勢，東陵瑾已然認錯，百裏嘉盛也不好說什麽，冷笑一聲，“殿下這玩笑，開的還真大。”
百裏霜可不想就這麽算了，撒嬌道，“太後……”
東陵瑾掃了太後一眼，見她正要開口，趕緊搶著道，“太後，這次的事是孫兒有欠考慮，以後孫兒定會謹言慎行，還望太後原諒孫兒年輕不懂事才好，孫兒以後一定不會了。”
百裏霜恨恨瞪著他，“你說的倒好聽！”他一向風流成性，自己難道不知道嗎，他的保證頂個屁用！
“霜兒，罷了。”太後自然老謀深算，不會將事情鬧僵，麵色和緩了些，“既然瑾兒已經認錯，你就原諒他這一回，下次他應該不會如此糊塗，得饒人處且饒人，知道嗎？”
玄月幾乎笑出聲來：論及對皇室的逼迫，誰能比得過百裏一族，太後還能說出這種話來，真是“寬容大度”啊！
百裏霜咬緊嘴唇，自然聽她的話，“是，太後。”
“多謝皇上替小女主持公道。”百裏嘉盛挑了挑眉，“不過，小女也有些使性子，還望太子殿下看在老臣薄麵，莫要與她計較。”
百裏嘉盛很聰明，他已看出今日局勢隻能如此，若是再強行糾纏下去，把文聖帝給逼急了，雙方就會徹底撕破臉，那樣就不好了。
他不怕一拍兩散，問題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嶽大人客氣，我怎麽會。”東陵瑾胡亂拱了一下手，卻不再看百裏霜一眼。
“好了，沒事都散了吧，朕累了，要休息。”頭一鼓一鼓地痛著，文聖帝真覺得他的肩膀都扛不動這顆腦袋了，偏偏要命的事一件接著一件，真是不讓他消停。
“兒臣告退。”東陵瑾是一刻都不想跟百裏霜糾纏下去，聞言如獲天下大赦般施禮，飛也似地出殿而去，免得她和百裏嘉盛再提休妻之事。
“臣告退！”
百裏霜再不服氣，到底還是不敢造次，跟著百裏嘉盛離去。
看來以後不能再用這樣的計策了，想要壓製住東陵瑾，得找準他的死穴，一擊命中才行。不然，若是不將他製伏，有朝一日他反撲回來，可就有他們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