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清是如何對待朱家人的,他們這些大清的掌舵者如何不知呢?
故此,清廷高層一直在推動著蒙蔽視聽的愚化教育。
這也是為什麼算得上一個開明之主的順治,會被滿清貴族們逼得遁入空門的原因所在!
……
「執政?執政?鰲中堂!」
孝庄呼喚了好幾聲,才將鰲拜從沉思中喚醒。
「啊?什麼?」鰲拜下意識的詢問道。
蘇麻喇姑低聲提醒一句,鰲拜這才明白孝庄在問什麼,他想了想:
「太后,南懷仁之前輔佐湯若望,在欽天監任職,現今湯若望不在了,欽天監也有了主事,不若將南懷仁放歸原任?」
鰲拜不想讓康熙醒來,他只得支開南懷仁。
此人之前在西安做事,若是將他趕去西安,那康熙不就醒不過來了!
「欽天監監正雖然已經由楊光先擔任,監副也有吳明烜擔任,不若就讓他做了衛官吧!」
孝庄自然知道鰲拜打得什麼主意,她不由分說直接安排了南懷仁的職司。
「臣接旨!」
鰲拜正要分辯,聲言若是將南懷仁放在欽天監,中西有別之下,兩撥人必然要生了事端的,哪知道南懷仁倒也機智,竟然直接就接了旨。
……
「哐!」
鰲拜一腳踹翻了大堂內的一處火盆,他氣沖沖的對貼身包衣阿海道:「你去,讓楊光先來見我!」
阿海道了喳,正要離開,鰲拜又喚住了他:「楊光先太過顯眼,先讓吳明炫過來吧!」
吳明炫與吳明烜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兩人名字的讀音也相同,實則卻不是親兄弟,這兩人一人是漢人,一人是回人。
在曆法之爭中,吳明烜因為朝廷撤銷了回回科,心中不滿,於是就和楊光先等人走在了一起。
這三人與湯若望、南懷仁一黨,乃是死對頭。
……
是夜,鰲府燈火長明,往來門子絡繹不絕。
直到早朝時分,燈火才熄。幾十輛小轎,直接從鰲府啟程趕往紫禁城。
三鞭凈響之後,孝庄正待熬過了這毫無意義的早朝,然後再請南懷仁來磨一點木乃伊粉,給聖皇帝灌下治病,哪知道,欽天監監正楊光先忽然站了出來。
「太後娘娘、執政,臣有本奏!」
早朝歷來都是不奏事的,只是朝臣問安的禮節罷了,是以,聽聞欽天監監正竟然親自出面,孝庄大奇,她對著鰲拜點頭,示意鰲拜准許楊光先奏報。
哪知道鰲拜竟然不知道在想什麼,全然魂不守舍,沒有看到她的示意。
她只得清清嗓子:「准奏。」
楊光先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康熙二年二月十九日,京師上空猶如戰鼓擂鳴,隨即,有隕石從天而降,落入城內者四顆,城外者七顆,合計十一顆。次日清晨,有人拾視,仍熱如熾炭!」
「康熙四年三月初二日,京師在一陣地動之後,京師宮殿和全城都在震顫之中,城內房屋倒塌者不計其數,就連堅實的城牆,也有百處左右塌陷。
與此同時,狂風驟起,橫掃全城,灰塵遮天蔽日。人們驚恐萬狀,爭相逃到街上。
甚至就連聖皇帝陛下和太皇太后、皇后、妃嬪及宮中的太監、宮女、朝中的要臣顯貴等都撤離屋外,在帳蓬中住宿。
同一天,京師又接連發生三次地震。
此後三日內,每天都有餘震發生,眾多百姓無家可歸,露宿街頭。」
群臣聽到楊光先說起了陳年舊事,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甚至就連孝庄也止不住坐正了身體。
君者即天子,蒼天示警,由不得他們不重視啊!
楊光先繼續道:「今歲八月,黃河桃園南岸煙墩決口,水入洪澤湖,沖毀堤壩三百餘丈,沿河三十個縣盡受水災,高郵縣洪水高達二丈,城門堵塞,淹死百姓數萬人。
荊南遭逢四十日接連暴雨,致使三府27縣大災,饑民數十萬。
本月,南陽有匪寇假借前明朱三之名,起叛亂事,旦夕之間,盡下南陽一府兩州十三縣……」
楊光先的話語,直讓一眾朝臣惶恐不已。
這是什麼?
天降異象啊!
這可是要皇帝下了罪己詔的!
人間皇帝乃是蒼天之子,只有皇帝做了惹怒蒼天的錯事,才會天降災禍啊!
孝庄本來魂不在焉的,聽聞了楊光先的話語之後,當場被嚇醒了。
她瞥了一眼鰲拜,卻見鰲拜也一臉的認真。
「欽天監正乃是測算天機之責,楊卿素來夜觀天象,可曾看到了什麼?」
這楊光先,本乃崇禎舊臣,因為抬棺彈劾當朝首輔溫體仁而名聲大噪,等到清朝入關之後,他立刻趕來從龍了。
他哪裡會什麼夜觀天象啊,中西之爭的時候,得到了滿廷重臣支持的他,坐穩了欽天監正的位置,當即就將懂得天文的吳明烜、吳明炫兩人給拉到了欽天監之中。
此時,楊光先卻是一臉的言之鑿鑿:「此主天怒也!」
「君王失體,故有蒼天之怒,臣以為,陛下當下罪己詔!」
楊光先的話語一出,群臣一片駭然,甚至一眾滿臣已經忍不住要跳出來揍他了。
鰲拜輕咳一聲,制止了朝堂的混亂,他輕聲道:
「陛下君體抱恙,卻是無法視事,這該如何是好啊!」
孝庄看著一臉真情實意的鰲拜,又看看亂鬨哄的朝堂,她皺皺眉:
「皇帝有恙,我這個做太后的,便是代下罪己可好?」
皇帝自稱天子,以此神權、俗權大包全攬,一旦遇上了天災人禍,若是不下罪己詔,沒有人提出來還好,一旦提出,皇帝就必須要下罪己詔了。
若不然的話——你不是自稱天子,是蒼天之子嗎?為何連國家遭受天災也管不了?
這可是在動搖君權天授的法理基礎啊!
這是自己挖自己牆角!
這是陛下何故要叛國!
是以,楊光先提出了罪己詔之後,孝庄就不得不接招了!
除非——她想挖了滿清的根基。
若是沒有昨晚的密議,楊光先還會就此退下,但是,昨晚入定之後,鰲拜招他入府商議,他此時已經是騎馬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