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
以典史身份暫代南陽知府職務的李挺然,看到朱慈炯發來的命令之後,忍不住使勁拍了一下大腿!
「啪!」
他滿臉紅光,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大聲喝采道:「妙!」
話語剛出口,腿上的痛,就傳到了腦海,他裂開的嘴還沒有收回,就變作了歪嘴斜眼,倒吸涼氣。
「我滴個娘咧,打狠了……」
張思源剛好走進來:「雪松,你這是幹啥咧?」
他臉上也帶著笑意:「你這是手癢了啊?」
張思源調侃自己的小舅子道。
李挺然顧不上拍紅的巴掌,喜滋滋的將手中的公文遞給張思源看:
「張哥你看看,這是殿下發來的,你說我們若是實行了殿下的這套辦法,這不是不愁軍費了嗎?」
張思源接過去看了一遍,眼睛猛然變亮了,他拂又仔細的看了好幾遍,這才將公文放回原位:
「妙啊!」
他擊掌而嘆道:「有了這個胡服稅,何愁大事不定!」
兩人急忙趴伏在案几上,書寫了一封告示,讓屬吏拿去謄抄。
……
自從南陽免除了城門稅之後,前往此地做生意的小販就更多了,甚至,周邊的尋常百姓,閑暇無事時,也願意進城逛一逛。
南陽城西有一片丘陵,此地名喚卧龍崗。
自從明初和朱元璋爭奪天下失敗后,張士誠的兩位軍師就潛居山林,終生不在出仕。
這兩人就是施耐庵和羅貫中師徒。
一部通俗易懂的三國演義,使得諸葛亮多智近妖的形象深入人心。
南陽城西的這一片喚作卧龍崗的山崗,更是名揚天下。
別看南陽是大平原,然而城北不遠處,就有群山。
是以,這卧龍崗內,住著十來戶獵戶,這其間有家姓周的人家,生的女兒名喚周巧麥,長得很是標誌。
周邊的人家,常對周獵戶說『你這個妮長哩真得勁咧,長大了可要許一房好婆家!』
……
初冬已經來臨,正是皮草價格上漲時。
這皮毛啊,只有在初冬的時候,價格才最高。
因為從打回獵物,剝皮晾乾,鞣製皮革,到成為成衣,期間最少都需要二十天時間。
如此一來,也只有初冬的皮子,才能趕上皮草價格最高時。
今日一大早,周獵戶吃過早飯,對娘四個交代道:
「你們擱家裡,這攢了一年的皮子,今兒我給張掌柜拿去。
前天他老人家託人給我交代了,要收皮子給王爺他們做了冬衣。」
十六歲的周巧麥從屋裡走了出來:「爹,俺也想去,俺還沒有進過城咧,隔壁王大叔說了,進城現在不要錢了,你就帶俺一起去吧!」
一雙兒子也跑了出來,他們比周巧麥還要小几歲,倆人分別叫大來,隨來。
隨來只有十來歲,聽到要進城,當即抱著周獵戶的腿,嚷嚷道:
「爹爹,我也要去,哥哥也要去,姐姐也要去,你帶我們進城去看看吧,聽說可好玩咧!」
周獵戶苦笑一聲,他對著正在廚房裡洗碗的妻子道:
「他娘,娃兒們都要去進城看一看,你也跟著一起去吧……
也就是你剛嫁給俺的時候,俺帶你去了一趟城裡,一轉眼,都二十多年了啊!」
兩人剛成婚的時候,這天下還是大明的天下,城裡還不亂,於是,周獵戶就帶著婆娘,進了一趟城。
後來天下大亂,他也就再也沒有帶女人去過城裡……
別看卧龍崗就在南陽城城西幾里之內,但是周家小一輩還真的沒去過。
南陽城內有一座滿城,那些大老爺們各個都是凶神惡煞的樣子,看到了什麼直接就拿,看到好看的女子,就給拖回去當了小妾,若是去官府打了官司,人家知府老爺還不能受理……
漸漸地,這女娃子們啊,就都被關在家裡了。
大明時候,那種女子可以隨意上街的風氣,再也沒有了。
……
「他爹,你帶他們進城,這有事沒事啊,前幾天還在打仗呢!」女主人何翠花有些擔心。
她聽說西邊的趙家溝村,有一戶人家的女兒,不就是進城后,被人給糟蹋了,然後才尋了短見么……
「女人家家的,除了頭髮長,還懂什麼?」
周老爹輕笑一聲:「這奪了咱南陽城的啊,就是大明的王爺!
那些狗韃子們啊,再也禍害不了咱們小百姓了!」
他手指西方:「還是咱大明的官老爺是青天啊,那些作惡多端的畜生,都被趕到地底下挖鐵礦去了!」
「那感情好!」
何翠花伸手解開腰間的圍裙,四十多歲的她,眼角早已布滿了魚尾紋。
因為是獵戶家的女人,能夠吃得上肉,是以,倒是不怎麼顯老,精神也很好。
何翠花的臉上,甚至還有著幾分風韻猶存。
她在男人面前轉悠一圈:「當家的,你看我要換身衣服嗎?」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不分年齡和歲月。
何翠花聽說城裡不在亂糟糟的,當即就止不住一顆躁動的想要逛街的心。
「成成成!俺媳婦穿什麼都好看!」
老獵戶稱讚一聲,卻在心裡嘟囔道:不穿更好看!
「那咱們早去早回,回來還要做中飯呢!」何翠花急忙催促起來。
周獵戶呵呵一笑:「王爺不收入城稅了,咱們一家子,今兒就白撿了十個大錢,這足夠買十個肉包子了,今中午,咱們一家子都去吃白面肉包子!」
「好啊!好啊!爹爹,俺要吃肉包子,俺要吃倆!」小兒子周隨來拍著手歡呼起來。
周巧麥也是喜不自勝。
雖然獵戶家要比尋常百姓強了一些,但是,卻也只能吃得飽飯而已。
這白面饅頭,一年還真的吃不了幾次。
周獵戶挑著一挑子各色獸皮,又將剩下的打了捆,給家人背著,一家人朝著城門走了過去。
待到了城門口的時候,卻發現城牆邊往日貼告示的地方,圍了很多人。
周獵戶急忙放下挑子,讓娘幾個看著,自己則是朝著人群里走去。
待擠進了人群,只見面前的城牆上,有一張嶄新的告示。
「這是寫的啥?」
周獵戶看著牆壁上的白紙黑字,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