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炯笑道:「我已經讓人製作了刨紅薯乾的刨子板,到時候可以曬制紅薯干,這樣儲存的時間更久。
再說了,等到紅薯開挖的時候,我們可以用紅薯換糧么!」
「換糧?」張思源愣住了。
用粗糧換細糧?
這是一個什麼神仙操作?
他哪裡知道,就算是後世的農村,以糧易物的現象依舊存在,每到了西瓜、桃、梨,等水果大下市的時候,總有人開著大車,大街小巷的的轉悠,車頭一個喇叭大叫著:
「麥子換桃啦!」
「麥子換西瓜啦!」
……
朱慈炯輕笑:「一斤麥子換五斤、十斤紅薯,你說到時候這點產量,還愁沒地存放?」
……
老虎溝鐵匠作坊后側的山谷里,修建了一大片茅草屋。
遍地的灌木,早已被剷平,崎嶇的山路,已經被人踐踏的光溜溜的。
校場里,一眾少年正在揮汗如雨的訓練著。
「一、刺!」
一身朱紅衣衫的朱慈炯大吼道。
「嘿!」一千少年整齊劃一的踏前一步,端平加了木柄的長刺刀,朝著面前的稻草人刺去。
「乒乒乓乓!」刺刀刺破稻草,刺中樹榦的聲音,連成了一片。
「二、收!」朱慈炯嘶吼一聲。
「嘩啦!」
少年們拔出刺刀,後退一步。
汗水覆蓋了他們的眼帘,火辣辣的疼,卻沒有人敢抬手擦一下。
「你們大半都是孤兒,都是流浪街頭,吃百家飯,穿百家衣的。」朱慈炯在人群里行走著:「我將你們尋來,教你們識字,給你們吃飽穿暖的生活!」
少年們端正的站立著,身體筆直的就像是一根根竹子。
「漢室江山淪陷,生靈塗炭,孤本一介長於婦人之手的少年,所求不過是混吃等死而已,然則噠虜殘暴,屠我宗族百萬,屠我子民萬萬計。」
「孤王每每思之,夜不能寐!」
「孤王能教導你們的,只有一句——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張士翎大吼一聲:「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一眾少年叫喊起來:「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你們沒吃飯嗎?」朱慈炯怒吼。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少年們嘶吼起來。
朱慈炯繼續道:「酋虜殘暴,吾殺一人,便活千千萬人,江山失色,我以鮮血洗刷之!」
少年繼續嘶吼:「酋虜殘暴,吾殺一人,便活千千萬人,江山失色,我以鮮血洗刷之!」
「好,來,繼續,一、刺!」朱慈炯不顧頭頂毒辣的太陽,親自訓練少年們。
「哈!」
怒吼聲震天……
唯名與器,不可假手於人!
朱慈炯知道,自己可以倚重張氏,但是,這軍隊,卻是必須抓在自己手中。
少年們揮汗如雨,一千少年,除了兩百三姓子弟之外,剩下的都是從各地找來的流浪孤兒。
楊起隆趨步走了過來,他滿臉的驚喜:「殿下,朱尚賢回來了,正在外面候著呢!」
「朱尚賢?」朱慈炯大喜:「都大半年了,他還活著?」
「斷了一條胳膊。」楊起隆嘆息一聲:「他說那晚他遭遇了清兵,廝殺力竭,被人砍斷了一條胳膊,然後跳入冰水,待醒來時,被一個寡婦救起。」
「他是帶著那寡婦回來的,還帶著一個小女孩。」
「張士翎!」朱慈炯大吼道。
「到!」張士翎出了隊列。
「你代替指揮。」
「是!」張士翎接管了指揮地位:「來,繼續訓練,一、刺!」
「嘿!」少年們的聲音,直欲衝破了天際……
「走,我們看看他去!」朱慈炯帶頭朝著外面走去。
山谷的入口處,朱尚賢領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身側是一個拿著包裹的三十來歲婦人,兩人滿臉風霜。
「殿下,我回來了!」
他一見到朱慈炯,立刻跪倒在地:「我以為自己再也回不來了……」
七尺高的漢子,涕淚橫流。
當天他力戰清兵,右手被齊根砍斷,又在冰水裡凍了大半夜,早上的時候,被下地幹活的齊寡婦救了。
因為重傷又受凍,使得他高燒不退。
齊寡婦照顧了他整整三個月,這才漸漸好轉。
他傷好之後,就與齊寡婦在一起了,更是直接將她帶了回來。
「甜甜,娘子,快叫三殿下。」
齊寡婦和那小女孩怯生生的,屈身問了好,然後又躲在朱尚賢的身後。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朱慈炯看著朱尚賢那空落落的右臂,滿眼都是憐惜,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裡就是你的家,只要我有了一口吃的,你就餓不著!」
「嗯。」朱尚賢臉上隱藏著苦澀,身為一個武人,卻斷了右手,他對自己的前路真的很迷茫。
「走,進軍營!」
朱慈炯伸手拉著朱尚賢,朝著營地走去。
齊寡婦和小女孩怯生生的跟在朱尚賢身後。
……
一番寒暄之後,朱慈炯開口道:「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客套話我就不說了,我給你安排了兩條路,你挑選一下。」
朱尚賢一臉感激:「殿下不嫌棄我這廢人,還肯要我,我還有什麼好挑選的。您給我安排就好了!」
「不,你聽我說!」
朱慈炯制止了朱尚賢,他開口道:「其一,你和嫂子招募一些人手,幫我製作軍服,從此轉入後勤。
其二,我事務繁忙,你給我將這訓練的職差擔起來。
你自己考慮一下,想好了再告訴我。」
「殿下,我做後勤吧。」朱尚賢苦笑道:「軍中都是桀驁不馴之徒,我的確做不了。」
「那好!」朱慈炯喚來楊起隆:「你去我處,門口左側第一個箱子,裡面紅色絲帶捆綁的那一捲圖紙,你幫我拿過來。」
不一會,楊起隆拿來了圖紙,朱慈炯開口道:「給嫂夫人。」
齊寡婦救了朱尚賢,不管朱尚賢是出於感恩,或者是什麼原因,才與她在一起的,這都是朱尚賢的選擇。
都是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朱慈炯尊重兄弟們的選擇。
是以,雖然齊寡婦長得一般,還帶著一個拖油瓶,朱慈炯卻並沒有看不起她,直接叫了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