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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新房

  “如此最好,我心稍安。”秦道川說道。


  柳宿回道:“屬下還要去送信,先告退了。”身形一閃,就鑽入了小巷。


  “有這樣的手下,夫人何事不成。”秦南突然接了句。


  秦西不服氣地說道:“我們的人也不差。”


  “那是自然。”秦南自得地答道。


  秦道川則輕歎了口氣,轉身進了府。如今府外空無一人,府內,排列整齊的女衛正候著他們。


  秦道川一眼望過去,驚訝地問道:“她居然沒帶一人入宮?”


  女衛首領回道:“八小姐說,宮中規矩森嚴,必不容於我們,便沒帶我們進宮。”


  秦道川點了點頭,沒再說話,而是朝書房走去。


  無論夜有多深,都無法安睡。


  眼前總是閃現出孤零零獨自在宮裏的嫻珂。


  紅得耀眼的新房內,新皇換了一身紅衣,嫻珂紅蓋頭已經揭去,吟唱的喜娘也已退去。


  新皇輕輕揚起手臂,宮娥們魚貫地退去。


  嫻珂坐在喜床上,一動不動,連眼珠都是靜止的。


  “為何改了主意?”新皇問道。


  “明知故問。”嫻珂答道。


  新皇尋了她對麵的位置坐下,因為這樣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容顏,心裏得出結論:濃裝的嫻珂另有一番韻味,尤其是那鮮紅欲滴的唇,最易引起人心裏深處的欲念。可就這樣的唇,卻說著最無情的話。


  “你有試著去了解過我麽?”新皇問道。


  “重要麽?”嫻珂回道。


  新皇苦笑了下,“一直以來,我都按照別人的想法活著,他們要我隱忍,我便隱忍;他們要我溫順,我便溫順;他們要我謀求,我便謀求;他們要什麽,我便做什麽。可唯獨每日同床同枕的,不能是他們喜歡的,畢竟坦承相見的是我。”


  嫻珂聽完,卻並不認同也不同情,“你既如了願,又何必訴苦。”


  “知道我是什麽時候動心的麽?”嫻珂被這句話驚到,不久前,她也問過同樣的問題,可她卻不能像柳宿那般回答。


  “動心從來都是自己的事,與旁人無關。”嫻珂說道。


  “你倒是通透。”新皇感歎道。


  “入了宮,不通透活得下去麽?”嫻珂回道。


  新皇輕笑出聲,“看來你是準備好如何做一個皇後了。”


  “我脾氣可不好,所以,提點些你的寵妃們,別在我麵前使性子。照本宣科的本事,我還是學得會的。”嫻珂說道。


  新皇笑聲大了些,“看來你真的準備好了。”


  “當成一件差事來辦,有什麽難的。”嫻珂回道。


  新皇沉默了,眼睛盯著她,卻隻看到了冷漠。


  “你對我如此冰涼,不怕失了寵,日子難挨?”新皇問道。


  “宮中的盛寵又會有幾日?最後都會茶涼,又何必患得患失。”嫻珂答道。


  “有道理。”新皇說道。


  嫻珂卻突然想起一事,嬤嬤不是說,在宮中皇上會自稱為朕;她在皇上麵前要自稱臣妾;在太後、太妃麵前要自稱臣媳;而其他品極低於她的,都可自稱本宮。可是說了這麽久,眼前的新皇一直用我自稱,用你來稱呼自己;而自己居然也順著他用了你我二字。


  見她沉默了,新皇再次打破了僵局,“你與那個紈絝對峙的時候,我便一直在旁邊看著。雖然常常在宮中聽人取笑秦忠源有個無比招搖的妹妹,還是個美人坯子,將來成年,定然光耀京城。可道聽途說與親眼所見還是略有不同,他們都有眼無珠,你最吸引人的不是容貌,而是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雖然尚未成年,卻已經開始顯現。所以,我一改往日的低調,不顧行蹤的暴露,連隨從都沒有知會,就衝了上來。”


  嫻珂靜靜地聽著,“可你知道,我是拒了太子的。”


  “若他們不逼我上位,我也不會強求於你。我知道,國公爺如此嬌慣於你,便沒打算將你嫁入高門。”新皇說道。


  嫻珂略有動容,“你既然知道,又何苦強求?”


  新皇回道:“如你一樣,在這冰冷的皇宮裏,我也想尋些溫暖。”


  嫻珂終於直視了他,“有這樣的前篇,連我自己都渾身冰冷,怕是幫不了你。”


  新皇再次沉默了,良久,低著頭說道:“互相取暖不好麽?”


  嫻珂用沉默回答了他。


  “如今木已成舟,你打算如何當這個皇後?”還是新皇打破了僵局。


  “以曆代賢後為榜樣,兢兢業業,一刻也不懈怠地當這個皇後。”嫻珂回道。


  “秦大將軍的兵法妙計,你學到了幾成?”新皇問道。


  嫻珂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實在不行,我還有項特權——就是能隨時召見自己的家人。”


  新皇再次笑出聲來,“極妙,你比傳聞中的更有趣。”


  “我雖然沒有你們那樣的算計謀略,但啞巴虧是絕不會吃的。”嫻珂說道。


  “你比我強,直到如今,我都未做好當皇帝的準備。”新皇帶著笑意說道。


  見嫻珂有幾分意外地看著自己,解釋道:“我如今坐在那個位置上,依然是坐如針氈,每日最痛快的就是在禦書房內看書,將自己沉在書中,才能忘卻現實中的煩惱。”


  “坐久了便習慣了,換副新馬鞍還要熟悉幾日呢。”嫻珂輕巧地說道。


  新皇再一次笑了,“知道我有多久沒有這麽輕鬆過了麽?明白我為何要娶你了麽?”


  嫻珂說道:“在府裏時,母親說得最多的,就是我這模樣,隻要人家新鮮勁一過,就會對我嫌三嫌四,最後我還是得改變,變成賢良恭順的模樣。”


  新皇說道:“若是我說,你隻需這樣便好,你會不會對我有所改觀?”


  嫻珂回道:“母親還說,農夫多收了一簞穀,便想要換個老婆。由此可見,男人的話皆不可輕信。”


  新皇正色道:“若我起誓呢?”


  嫻珂說道:“我剛剛入宮,皇上何苦讓我受罰。”


  新皇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嫻珂緊張得雙目圓睜,腰間的鞭子觸手可及,要不要拿出來抽他,卻仍舊拿不定主意。


  新皇卻中途轉了彎,去了一旁的軟榻上,和衣躺下,“昨夜一夜未眠,實在是乏了,皇後請自便。”


  嫻珂卻不敢妄動,靜靜坐在那裏,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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