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自報
最後,還是趙大小姐打破了沉默,“雖是處於這種境地,但禮仍不可廢。我姓趙名雪飛,是崇王府的長女,你開鏢行的那些契書,就是與我簽的。”
忠源愣了一會,似乎沒想到她會如此大方,“幸會。”
趙雪飛見他語氣清冷,並沒有投桃報李,自報家門。略一沉思,接著問道:“不知公子該如何稱呼?”
忠源依舊偏著臉,沒去看她,淡淡答道:“一介草莽,又是萍水相逢,不提也罷。”
趙雪飛又沉默了一會,仍舊開口說道:“若是公子先得出去,可否辛苦公子前去告知我父王,若是賊人索要頗多,不必顧忌女兒,女兒不會讓他為難。”
忠源忍不住朝她看去,這樣決絕的話語竟然用這樣平淡的語氣說出,與她的身份年紀極不相符,心生憐憫,接道:“凡事沒有絕對,說不定賊人好說話也不一定。”
趙雪飛抿著嘴,臉上的淒然卻掩飾不住,“公子不必寬慰我,我知曉自己出去後會麵對什麽。”
忠源思緒早已隨著她而動,“我可與你做證。”
趙雪飛偏頭看向他,就這樣發了會呆,“有何區別?”
忠源突然就想到了她在會館與忠漓所說的話,神情頓時清冷了下來,“也是,如今我自身都已難保,何必自取其辱。”
趙雪飛皺了皺眉,聽不明白他話中之意。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時不時有雪花順著氣口飄進來,一同進來的,還有那凜烈的寒風。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裹緊了身上的鬥篷,忠源滿腹的心氣不順,大聲喊道:“有沒有人在?”
喊了好幾聲,才有人出現在氣口,“何事?”
忠源頭也沒抬,說道:“晚上若是沒有被子,恐怕會凍死人,屍首可不值錢。”
上麵的人卻笑出聲來,“公子,我等再不濟,也看得出,公子身上的貂皮大氅可比得過好幾床棉被呢!”
忠源頓了頓,嘴硬地說道:“我不冷,不代表旁人不冷。”
上麵的人又笑了一陣,“也罷,我等盜亦有盜,就給這位大小姐尋床棉被來。”
忠源等他走後,輕聲說道:“想來這裏並不是我們被擒的荒郊野外,不然這些物件,哪能說弄就弄得來,隻可惜外麵一點動靜都聽不見。”
趙雪飛想了想,說道:“祖上空置的小鎮還有許多,還有的,就算不是空置,住戶也不多,他們隨便尋一個偏僻的,若是我們的人一味的在我們失蹤的附近尋找,怕是永遠也找不到我們。”
忠源卻不這樣認為,他的人他知道,最多兩日,盧乾他們就會明白,隻是希望他們能尋對方向,早日找到自己。
他自己莊子上的人也應該已經出發了。
以忠漓的性格,此時怕是早已將自己被擒的消息傳回父母處,用不了幾日,就如攻打山寨那樣,怕是這裏會聚滿了國公府和青州的人手。
現在他最需要弄清楚的,就是賊人拿到錢後會不會放人?沒拿到錢會不會“撕票”?自己有多大的機率逃脫?趙大小姐呢?雖然總是一身行伍打扮,也不知功夫到底如何?
於是開口輕聲問道:“若是與他們交手,你有幾成勝率?”
趙雪飛聽了,回道:“手無寸鐵,恐怕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忠源見她如此的坦白,接著問道:“你見過他們出招麽?”
趙雪飛說道:“當時他們從四個方向突然出現,雖然無一人發號施令,卻極有默契,就連馬匹都靜默得出奇。分工十分明確,我和府兵連刀劍都未出鞘,就被鞭子打痛了手,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再然後府兵就被繳了械。”
也許是覺得十分屈辱,避開了自己被綁的過程。忠源早在如煙那裏得知,自然不會追問。
隻是問道:“你覺得他們有行伍的痕跡麽?你見過朝廷的正規軍麽?”
趙雪飛忽視了他後麵那句問詢,隻回答了他前麵那句,“不像,說不清,但肯定不是一般的草莽。”
忠源見她一會說不像,一會又是說不清,覺得讓她一個大小姐,將這事交待清楚也實屬難為,想了想,問了個簡單的,“這附近以前有沒有比較出名的賊匪?”
趙大小姐回道:“你們來之前,這裏荒涼偏僻,行走的貨商極少,養不起任何匪盜。”
忠源聽了,挑了挑眉,聽她的話,似乎有將此事往他與忠漓身上套的意思。
一半自證,一半自嘲地說道:“看來,我們不該來這裏,就讓它偏僻荒涼下去,這樣賊人也不會來這裏打秋風。”
趙雪飛見他聽岔了自己的意思,解釋道:“公子不要誤會,我並無此意。”
忠源心情不爽,又朝上麵喊道:“有人在嗎?”音調極高,整個地洞裏都是他的回音。
上麵很快來了人,朝下麵說道:“何事?”
忠源依舊大聲說道:“口渴,來點熱水。”
上麵的人說道:“勸你消停些,不怕告訴你,這裏荒無人煙,就算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旁人聽到。”
忠源不管不顧,自顧自喊道:“拿熱水來。”
上麵的人沒有離開,不一會兒就吊了一壺水下來,壺口處不時冒出的熱氣,表示裏麵裝著熱水。因為有了上一次的較量,上麵似乎不再擔心他再去搶繩索,待忠源起身拿下熱壺後,居然說道:“辛苦你,將另一個空壺綁好。”
忠源恨恨地綁好後,不解氣地用力拉了下細細的繩索,上麵的人笑道:“唉喲,手都拉痛了,公子力氣好大呀!”語氣輕佻,還刻意裝了女聲。
忠源咬著牙,鬆了手,方才那一試,確實如此,這個繩索經不起一個人的重量。
壺水雖熱,卻不燙口,忠源皺了皺眉,將水遞給了趙雪飛,後者居然關懷地問道:“很燙嗎?”
忠源輕輕搖了搖頭,心中疑竇叢生,這樣體貼?未免也太過匪夷所思了吧?這份禮遇,到底是給誰的?
這時上麵有聲音傳來,“方才他們要熱水喝,我將自己的水遞下去了。”
另一人卻輕聲罵道:“你腦子壞掉了,你當待客呢!”
接下來,再沒有了聲音。
忠源失笑著想到,母親,怪不得孩兒,您老人家實在太過無所不能,令孩兒不得不多想。
趙雪飛見他表情怪異,似笑非笑,不禁問道:“你可是發現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