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如膠
秦道川沒接話,也沒再看她,而是鬆開了環抱著她的手,平躺在床上。
若舒就勢趴了上去,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她自己都已經記不起,是從什麽時候習慣這樣入睡。
“你打算就這樣糊弄過去?”秦道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若舒嘟了嘟嘴,不甘願地說道:“怎麽到老了,反而更加磨嘰了?我都已經說了,任你宰割就是。”
秦道川接下來用行動讓她明白了,為何任人宰割是一句極度屈辱的話。
因為自己有話在先,平時不願便不會做的事,今日也隻能勉力為之,秦道川卻是樂在其中,絲毫不顧及外麵仍是白日。
“聽說你們讀書人,有許多規矩要守,如今你青天白日裏這樣,不怕言官說你。”若舒說道。
秦道川輕笑一聲,“多少年的老皇曆了,況且我身有舊疾,誰人不知。”
若舒趕緊說道:“所以說,還是收斂些的好。”
“就知你並非真心,可在我眼裏,就算你是假意,也令我著迷。”秦道川沒打算輕易罷手。
“年輕時或許是,如今也是這樣麽?”若舒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如此問。
秦道川感受著手之所及的滑膩,“夫人在自己身上一向是下了功夫的,故而從未讓我失望過。”與若舒的心有旁鶩相比,秦道川更沉浸其中。
也許是感受到了她的三心兩意,又或許是這一年心中的壓抑需要抒發,秦道川頭一次不顧若舒的求饒,隻在她呼喊自己名字時,捂住了她的嘴,免得傳出屋外。
等屋內的風雨飄搖終於停歇,若舒脫力地趴在他的胸前,連話都不想說。
秦道川也沒好到哪去,畢竟大病初愈,感覺到身上的若舒越來越重,呼吸聲傳來,讓人十分安神,等他再睜開眼時,外麵已經夕陽西斜,落日的餘暉從窗棱灑落,將屋內渡了層金,若舒依舊還在沉睡。
她總是如此,兩個人獨處時,是一副麵孔;一旦穿上衣衫,就是另一副麵孔。這麽多年,從未變過。
在他麵前從不設防,似乎篤定自己不會撒手,更不會傷害她,正是這樣,才讓他如此不舍。明明不是深養在閨中無骨的婦人,卻又在他麵前將這展現得淋漓盡致,仿佛這才是她真實的一麵。
自己到底是何時,對她動了心,被她一路牽引著,走到今日。他知道坊間是如何傳說的,一向心高氣傲的自己卻從未介意過,北地的榮光足以蓋過一切,他甚至還頗為自得,在外令韃子膽寒的大將軍,在內竟然被身量嬌小的妻子轄製;更何況這個女人容貌並非絕色,更非才女。秦道川還曾暗自竊喜,這樣才好,她的好,自己看到就好,旁的人,最好不要知道。
正因為此,她無數次地惹惱了自己,卻又輕易地讓自己放過了她。
低頭看見她被汗濕的頭發沾在臉上,伸手輕輕為她拿開,若舒卻似受了打擾,挪動了一下,就開始報怨,“秦道川,我手麻了。”
秦道川輕輕轉身,為她換了個睡姿,揉捏著她的手臂。
就是如此的奇怪,不論他們分別多久,中間發生了什麽事,仿佛一覺醒來,諸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甚至連分別都似乎沒有發生過。
秦道川無奈地看著這個法力強大的妻子,頗有些認命的感覺。
聽到母親歸府消息的嫻雅,帶著夫婿兒女前來拜年。
正堂之上的父親一臉慈愛,與初二見時截然不同。一旁的母親也雲淡風輕地坐在那裏,仿佛從未離過府。八妹嫻珂則一直偷看著父母,抿著嘴笑著,直到被七弟忠漓用眼神示意,才起身招呼著一眾晚輩,去了外麵的院子裏放煙火。
嫻雅感歎道:“這才是過年該有的模樣,母親,我又想吃你廚房裏的珍珠丸子了。”
若舒順口問道:“又要添丁了?”
嫻雅鬧了個紅臉,趙辰良趕緊替她回道:“月份還淺,想著過段日子再說好些。”
秦道川接道:“既知道了,就該好好慶祝慶祝,秦家自我往上,一向人丁不旺,想來是夫人帶來的氣運,幾個兒女皆是兒女雙全,人丁興旺。”
若舒轉過頭去,就看到秦道川的笑臉,覺得甚是無語。
忠湛卻說了句,“也不全是,五妹妹不是至今無子麽?”
此話一出,連秦道川都有些尷尬,若舒掃了眼撥冷水的忠湛,依舊選擇無視,也不打算解圍。
最後還是嫻雅說道:“五妹妹想是被家事拖累,再過幾年,事淡了,自然會有好消息的。”算是解了圍。
“你既想吃,不如今日就將廚子帶回去,想吃什麽,可以現做。”若舒直接忽視了忠湛這一段。
嫻雅欣喜之餘,回道:“那如何使得,我將人帶走了,母親的飲食怎麽辦?”
若舒說道:“我如今吃得簡單,不過幾碗湯羹,旁人也可應付。”
午宴時,桌上的菜式十分簡樸,趙辰良適時地阻了嫻雅的好奇,婉珍卻開口說道:“今日的魚是母親親自下廚做的,餃子也是母親親手包的,我也幫了忙。”
秦道川體貼地問道:“聽說你放了幫廚的年假?”
慧容回道:“想著前院的飲食也不要她們負責,過年事也不多,便放了她們的假。”
若舒不由得掃了一眼默默吃著餃子的忠湛,越發地看不上眼。
忠漓接道:“我就說今日的魚和餃子這樣好吃,原來是長嫂的手藝。”
嫻珂也說道:“長嫂,如今我回來了,我最會烤肉了,晚間,我來下廚。”
秦道川問趙辰良道:“朝中如今很艱難麽?”
趙辰良回道:“去年收成不好,不是水災就蝗災,各地的稅賦也多有拖欠,就如我們這樣的,末月的俸?也是欠著的,更別論封賞了。”說完,又看了一眼嫻雅,似下定決心般,接著說道:“我也是多虧有嫻雅幫襯,不然恐怕不能如此舒坦。”
秦道川說道:“夫妻嘛,自然該互幫互助。”
嫻雅則看了眼若舒,接道:“我也是向母親學的。”
若舒放下準備入口的湯羹,看著她,挑了挑眉,“隻要值得就不算虧。”說完,特意看了眼秦道川。
秦道川拿起酒杯,對著若舒說道:“多謝夫人傾力相助,府中才有今日的光景。”說完,示意她拿起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