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教誨
第二日清晨,秦道川依然準時被屋外的動靜驚醒,懷中熟睡的若舒毫無章法的趴在他身上,秦道川覺得十分懊惱,怎麽如此輕易就原諒了她,隻一夜,自己心中的憤恨居然消弭了大半,穩了穩心神,決定不能就此罷休。
將若舒輕輕放在床上,蓋好被子,眼前秀氣的容顏,依舊那樣無害,還是那樣的具有欺騙性,一切都是自己這些年的縱容造成的,再不能如此了。
泡浴之後,待許芫桐的徒弟診完脈,秦西問道:“葛大夫,這些日子將軍似乎咳得輕了些,可是病情好轉?”
葛鶯娘埋頭寫著醫案,回道:“脈像是平穩了許多,但師傅早有交待,一切都待他歸來,每日的診療依舊不能荒廢。”
秦西又問道:“將軍現在是一日好過一日,全是葛大夫的功勞。”
葛鶯娘嘴角一撇,生生受下了。
自從那位詐死的國公府夫人歸來之後,這位原本半死不活的將軍,脈像一日比一日平穩,整個人也肉眼可見的有了活力。
寫完醫案,說了句,“針灸吧。”
一直閉目養神的秦道川自覺地扯開了外衣的腰帶,秦西趕緊上前幫忙,這時,隔壁臥房裏,若舒突然喊了聲:“蘭芷,我口渴了。”
秦道川幾乎在同一時刻重新係好了腰帶,端起秦西剛剛替他備好的熱茶,推開臥房的門,走了進去。
葛鶯娘因為背對著正用火烤著銀針,沒有反應,秦西卻情緒複雜,愣愣地望著臥房的門,馬上又覺得不妥,轉過身,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秦道川撩開紗帳,若舒正呆呆地坐在床上,聽到動靜,轉頭看向他,眼神裏透著彷徨,秦道川與她對視半晌,將茶遞了過去。
若舒悶悶地將茶喝了,順手遞了回來,自己則重新埋入被子,隻露出了頭發。
秦道川靜靜地看了半晌,才放下紗帳,出了臥房。
太子圍城之後,攻城了一次,喊殺聲響了一整天,所有人都聚在秦道川的書房,若舒起身後,聽到外麵的動靜,也覺得在晚輩麵前,自己前次有些失禮,努力地想將自己弄得工整些,秦道川不知何故進來,看到正在那裏與自己頭發較著勁的若舒,猶豫了一會,走上前,接過她的梳子,熟練地替她綰發。
若舒的頭發保養得極好,光滑柔順,年近不惑卻未有一絲白發,秦道川下意識地望向銅鏡中的若舒,這幾年自己過得生不如死,她卻似把時光停住了一般,不但容顏依舊,連身形都沒變,還是那樣的讓人恨不起來。
心中情緒波動,手下不穩,“你輕點。”若舒的一聲報怨令他回了神。
一牆之隔的眾人自然也是聽到了,接下來,又有說話聲傳出來,“我自己也是這樣係,怎麽就沒你係的好看?”
終於裏麵消停了,先是秦道川走了出來,後麵緊跟著若舒。
大家見了禮之後,秦道川說道:“今後大家都在書房用餐,簡省些,一時怕很難分出勝負。”
用餐時,婉珍見若舒端著碗胃口不佳的樣子,乖巧地跑過來,從自己荷包裏抓出一把糖粉放到若舒的飯上,奶聲奶氣地說道:“祖母,甜的,好吃。”
若舒端著碗看了一會,將碗放在了秦道川的麵前,而後端起秦道川吃過一半的飯,笑迷迷地對婉珍說道:“你祖父最喜歡吃甜的。”
秦道川隻愣了一小會,便端起碗吃了起來,見婉珍一臉懵懂地看著,和氣地說道:“很甜。”
忠湛心中極為不忿,母親如此的離經叛道,父親卻甘之如飴,也不知為何。
慧容卻與盛琰打著眉眼官司,示意他視而不見為好。
忠漓似有心事般,對這一切置若惘聞。
若舒輕聲叫他,問道:“怎麽?會館有事麽?”
忠漓回道:“已經停業了,也不知其他的地方如何了?”
若舒說道:“平常心就好,多向你父親學學,泰山壓頂也麵不改色。”
忠漓老老實實回了句是。
秦道川卻說道:“上次皇上圍城之後,也蕭條了幾年,你母親好一頓折騰,才穩住了局麵。如今再差也不過如此,你新接手沒底也屬正常。”
若舒喝了口茶,說道:“也不知還要鬧多久,連碗可口的茶都弄不到。”
忠湛見忠漓與父母閑談著,自己仿如陌生人一般,插嘴的機會都沒有,臉上就有些不好看,一旁的慧容覺察到了,卻覺得他是咎由自取。母親詐死雖未言明,但與那次嫻筠和忠湛的逼宮不無關係,這次回歸,忠湛向她請安,她連回應都懶得應付,可惜這位世子爺絲毫沒有自覺。
若舒忠漓一臉擔憂,說道:“當初要你離開,你不走,如今困在這裏,杞人憂天有什麽用?”
忠漓卻說道:“父親母親皆困於此,孩兒豈能獨身自好。”
若舒道:“你能出府嗎?”忠漓還未接話,秦道川已經說道:“莫為難他,他成不了你的助力。”
若舒終於難得地盯著他,秦道川則平淡地回望著,若舒眼珠一轉,問道:“你的親衛軍如今是在城內還是城外?”
秦道川說道:“不過三千人,成不了事。”
若舒接著問道:“那他要挾你什麽?”
秦道川回道:“你。”
若舒哼了一聲,顯然不認同。
秦道川卻沒接話,轉而對盛琰說道:“上次亂的時候,連你父親還都還年幼,你七叔還未出生,我與你祖母卻知曉這次與上次的因果,左右無事,我就與你們說說,你們也好有個判斷,待日後你長大了,主了事,也有益處。”
接下來,秦道川就從當初的七皇子是如何娶了世家的女兒,又如何娶了靜王的女兒,最後皇長子如何成了寧王,皇上因為心中有愧,更為了壓製皇後一脈,允了世家參與科舉,入朝為官,而世家也憑借此暗中發展自己勢力,就為了今日奪回當初皇上的食言。
若舒卻開口問道:“你總說我沒規矩,這皇上娶靜王的女兒,豈不是比我更沒規矩?”
秦道川看著她,見她口中雖批評著自己,卻毫無愧色,當著晚輩有些話實不好出口,隻得說道:“這件事知道實情的人不多,今日也無外人,告訴你們,也有些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