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壓糧官
到了營賬,秦道川每日帶著將領研究著探子收羅來的訊息,希吉爾的父親雖說是圖瓦爾的兄弟,但其母親卻出身低微,所以他這一支在前兩次宮鬥中都是邊緣人物,沒有任何一方將他們放在眼中,萬幸從沒有碰到秦道川,不然早就不複存在了。
後來因為圖瓦爾與西夏通商,他這一支雖武力不濟,但為人勤奮,養育的生畜膘肥體壯,每次都能賣個好價錢,到了希吉爾這一代,他們養育的馬匹更是聲名在外,就這樣在部落間漸漸得到了關注。
希吉爾更是長得長高馬大,一表人才,令草原上無數的女子傾慕,這其中就包括圖瓦爾的長女,所以,白瑪拉姆尋人的時候,她暗地裏使了力,成功將自己嫁給了心愛的人,更讓心愛的人得到了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監國之位。
初時希吉爾非常謙恭有禮,事事周到,令白瑪拉姆非常放心,草原上素來人倫混亂,有傳言說他與白瑪拉姆也有苟且,等到白瑪拉姆醒悟時,希吉爾已經勢大,無力抗衡,現在她隻求自己兒子的王位得保,其他的都已經全權交由希吉爾處理。
秦道川突然問道:“能否與白音取得聯係?”
副將回道:“探子說自從圖瓦爾死後,白音就不見了蹤影。”
秦道川又問道:“西夏還是沒有動靜麽?”
副將回道:“這個拓拔南勳以前從未出色過,不知怎的突然就成了監國,有消息說他是拓拔俊池養在宮外的,與圖瓦爾並無交情,浚雅公主死後,圖瓦爾再沒去過西夏,所以兩個人並無來往。希吉爾剛剛任監國的時候,曾經親自送了馬匹去西夏,聽說去西夏皇宮覲見過。”
秦道川說道:“意料之中,他不試探清楚,怎麽敢這樣猖狂。”
副將說道:“吐蕃那邊也是,皇位遲遲未定,白瑪拉姆的兄長益西占堆就算有兵在手,這時也不敢用。”
秦道川說道:“先不管他,北地能得這些年的太平已屬不易,哪能長久的?所謂兵來將擋,待朝廷糧草一到,我們就尋個機會試試虛實,看看這個希吉爾是不是個用兵的奇才。”
忠湛聽了,高興地說道:“父親,要不要孩兒去迎迎?”
秦道川卻說道:“你去不妥,還是讓忠淇去吧。”
忠湛和忠淇都一臉的不情願,兩個人的內心卻並不一樣,一個是想去不能去,一個卻是不想去卻要去。
秦道川接著說道:“忠湛,你留下來,我告訴你該如何當先鋒?”
忠湛聽了一臉的興奮,忠淇就更加不情願,副將悄悄安慰他道:“這仗一時半會打不完,你與世子都是第一次上陣,將軍哪會放心讓你倆同上,你是弟弟,晚一步也是正常。”
忠淇聽了,才稍稍安心,得了軍令後,就帶著一隊人馬,前去迎接糧草。
一行人曉行夜宿了數日,終於望見遠遠的官道上旌旗飄展,大隊人馬蜿蜒前行,忠淇興奮地說道:“總算可以回去了。”催馬疾行一柱香工夫,就聽到前方有人高聲喊道:“前方何人,報上名來。”
忠淇大聲喊道:“大將軍旗下先鋒秦忠淇是也,得軍令前來迎接壓糧官。”
前方出來一列女騎兵,分列兩旁後,中間緩緩騎出一人,竟是女裝,望著目瞪口呆的忠淇,說道:“辛苦秦先鋒相迎,前方帶路吧。”
忠淇回首望著同行的秦平等人,其餘人等皆搖頭不知,忠淇隻得拱手問道:“下官眼拙,不知下官該如何稱呼?”
壓糧官絲毫不介意他的失態,大方地說道:“我乃當今皇長女,秦先鋒就稱呼我為趙特使即可。”
忠淇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在京城時倒是知曉,皇長女是吐蕃貴妃所生,可是除此之外,一無所知,心說,你倒是輕快,自稱趙特使,我卻並不敢這樣稱呼,思慮一會,拱手說道:“下官見過長公主,下官這就在前方領路,若長公主需要歇息,派人知會便是。”說完,依舊拱手輕伏在馬上,沒有起身。
長公主見他禮數恭敬有餘,周到不足,差點失笑當場,強忍下來後,說道:“無妨,秦先鋒還是莫要誤了時辰,盡快趕路吧。”
直等到晚間歇息的時候,忠淇才小聲地在營帳裏與秦平等人嘀咕:“這都是什麽世道,居然派了個女的來,我在莫城待了一年多,除了幾個老嫗,廚房裏的菜式外,都沒見過母的。”
秦平接道:“糧草運到,便會走了,我們隻須小心應對,莫衝撞了便行。”
忠淇不由得感歎道:“忠源的信中說起嫻珂是那般的張揚,今日見了這位,我終於明白他所說的張揚大概是個什麽意思了。”
秦平輕笑道:“上次去軍屯,聽說正在挑選合適的女衛,想必就是為八小姐。”
忠淇不由得“啊”了一聲,說道:“父親也太厚此薄彼了。”
秦平說道:“八小姐自小便與尋常女子不一樣,不要婢女要女衛也挺正常的。”
忠淇卻說道:“日後誰敢要?”
秦平笑笑沒說話,心說,國公府的小姐,有的是人搶著要。
說歸說,一路上忠淇依舊恭恭敬敬的在前方帶著路,能不說話便不說話,能不見麵更不見麵。
路過軍屯時,長公主特意派人來問:“這裏可是秦家軍屯?”
忠淇心說千萬別說要進去看看,但還是親自前去回話,“回長公主,確是秦家軍屯,隻是裏麵皆是些老弱婦孺,怕衝撞了長公主,下官擔待不起。”
長公主忍了他好幾天,終於說道:“你抬起頭來,你大小也是個官,還出身國公府,哪裏用這般的客套。”
忠淇卻依舊拱手低垂著頭,說道:“是,長公主。”
長公主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忠淇趕忙退了回去,吩咐隊伍開拔,朝著秦平悄悄眨了眨眼,覺得自己實在是應對得宜。
到了莫城,秦道川等人見了,也都愣了會神,長公主自我解釋道:“大將軍切勿見怪,是我求了父皇許久,才得了這個壓糧官的差事,自幼時便常常聽母親說起北地,吐蕃,西夏和草原,總想著有機會定要來看看,這一路行來,果然與京城大不相同,令人樂不思蜀。”
最後四個字使聽到的人都心涼了半截,秦道川反應過來,說道:“長公主一路辛勞,怪下官的兒子不得力,未能事先派人告知,城中營房皆粗糙不堪,實不便長公主居住,營帳搭建還須些時辰,長公主先請到主帳中飲茶吧。”
長公主絲毫不介意,說道:“大將軍不必客氣,你自去忙軍務,我先去城牆上看看。”
秦道川下意識地說道:“忠淇,還不陪長公主前去。”
忠淇心中呐喊,為什麽還是我啊!
秦道川心聲,你與她相處數日,你最熟悉,不派你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