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小看了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漸漸清醒過來，並沒有看她。他大概是在哭，或者並沒有哭，隻是隔很久才會抽噎一下，就像是小孩子哭著閉住了氣，再也緩不過來一樣。


  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所以他幾乎是狼狽地不敢看她。可是沒有辦法，他沒有辦法克製自己，他一向都溫文爾雅，他從來都不會如此失控，他不是沒有在過程的時候試圖喚醒過自己，可是沒有辦法，他知道那一切都是枉然，都是徒勞。


  最後穿衣服的時候，他觸碰到了硬邦邦的東西，他這才發現是錢包裏的機票，抬起腕表一看已經快到九點了，他幾下就穿好了衣服，看到她依舊蜷縮在沙發的一角，隻是抱著雙腿，把頭埋在膝蓋之中，肩膀一抽一抽。


  他終於出聲，一開口才知道聲音是那麽暗啞，“起來，穿好衣服，我們去機場。”


  她一動不動，也不啃聲，這會連肩膀都不抽搐了。


  他也不動聲色，從沙發的角落上撿起衣服便伸手想要去替她穿上，誰知道一靠近，她就猛然後退，眼神戒備地望著他，他整個身子就一下子仿佛是被點了穴道一樣，半天沒有動彈。


  她這樣的眼神然他覺得難過。終於是自作自受。


  他索性把衣服往沙發上一丟，“我出去等你。如果今天飛機耽誤了，就明天回去，我有的是時間，你自己選擇。”


  關門聲讓她回過神來。


  她不要待在這裏。一分一秒都不要。她幾乎是麻木地撿起衣服就套在身上。


  結果到了機場還是遲到了，進入貴賓通道的時候有人恭恭敬敬地侯在那裏，看到秦天宇的時候幾乎是見到了救星一樣，“秦少爺，您總算來了。這邊請！”


  詩詩知道如果上了飛機就更加沒有了聯係的方式，她的手機已經讓秦天宇摔了，她知道如果下了飛機幾乎都是秦天宇的勢力，她想要逃跑更加沒有機會。


  於是她停下來對秦天宇說：“我想去下衛生間。”


  秦天宇有短暫的沉默，她看到他的眉頭稍稍皺了一下，然後淡淡地說：“上了飛機一樣可以上。”


  詩詩不肯動，站在原地，“你不相信我你可以叫人跟著我，我能跑到哪裏去？我現在就要去衛生間！”


  最後他終於同意，“我陪你去。”


  他現在是一點都不放心她，不過他就算陪著她進去又怎麽樣，他又進不去女廁。


  秦天宇果然在女廁門前停了下來，“我在外麵等你，你快點，飛機還在等我們。”


  她哼了一聲就走進了衛生間，也許她運氣好，一進衛生間正好看到一個女人對著鏡頭在補妝，她連忙關上了門，對那個女人說：“小姐你好，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機嗎？我隻要發個短信就可以了。因為我的手機丟了，我怕我的家人在找我。”


  或許是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一個騙子，又一臉焦急的樣子，那個女人欣然同意。很幹脆就把手機拿出來遞給了詩詩，“沒關係，你用吧。”


  她連連道謝，拿著手機發了條短信。短信發送成功的時候，她心裏到底是一種怎麽樣的感覺，連她自己都說不清秦。


  絲毫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隻是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挖走了一樣，空落落得難受得想要落淚。可是她無路可退了，真的無路可退了。


  上了飛機之後，她的精神一直都很緊張，睡不著，原本就剛剛急性腸胃炎，結果折騰來折騰去，她隻覺得胃難受，最後隻能不停地吃巧克力。吃到最後暈機，她是吐了又吐，幾乎是連苦膽都要吐出來了。秦天宇替她倒了水，又從空姐那裏拿了毯子，最後她終於是乏力地睡著了，等到她醒來的時候飛機已經快要降落了。


  秦天宇覺得她的臉色異常蒼白，“你沒事吧？下了飛機我帶你去醫院看看，你以前從來都不暈機的，今天怎麽會這樣？”


  詩詩出了一身汗，有氣無力，幾乎是下意識地回應了他一句，“我也不知道……”


  這是她們從烏鎮回來她和他說的第一句話，他似乎是有些意外她居然會搭理自己，臉上的表情猶如是一個孩子一直要不到糖卻突然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糖一樣開心。


  隻是她的話音剛落就遇到了氣流，微微一顛簸詩詩頓時覺得胃裏如翻江倒海，對著紙袋就是幹嘔，恨不得連眼淚都要嘔出來了。


  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也許，真的是太緊張了。隱隱約約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一直流走，就好像是時間，從指縫裏漏走，想要抓住都是徒勞。


  最後好不容易熬到了降落，秦天宇見她的樣子實在是憔悴，帶著她走出VIP通道的時候柔聲說：“詩詩，對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好，我馬上帶你去醫院，你等一下……”他說著撥了個號碼，詩詩站在邊上，秦天宇在講電話，“星辰，你到了沒有？……恩，我在VIP通道這裏……”


  話音未落，突然就看到通道門口站滿了人，還有幾張熟悉的麵孔，他有一瞬間怔楞，回過神來，扭頭看著詩詩，見她雖然一臉蒼白，臉上卻有掩不住的如釋重負。


  “我還真是小看了你……”通道上口那樣慘白的燈光中，秦天宇的臉背著光，在陰影中看不太清秦表情，他欣長的身影帶給自己無窮的壓迫感，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捏得她的下巴生疼，她的嘴角卻淡淡浮上了笑意，蒼白的臉上，那笑容就仿佛是虛無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