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裴煜夜，你恨過我嗎
北京迎來了整個隆冬最寒冷的一天，經過一個晚上的時間，窗戶上的霧氣似乎已經擰成了冰花，路麵潮濕，即使是隔著靴底仍能夠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封維諾自己開車來接寶寶，丁小夕給他穿得嚴嚴實實，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過封維諾拍著胸部跟她保證，一定會照顧好孩子，叫她安心處理完自己的事情！
將寶寶和封維諾送出家，她才開始準備自己的衣物，其實一去一回也不會耽擱太長的時間，她隻帶了一個小袋子，這才圍上圍巾走出了家。
在門口等了沒多久，就看到遠處有燈光隔著朦朧的霧氣向這邊忽閃而來，她心中隱約覺得應該是林森的車子，果然車子漸漸靠近自己，她一看那車牌就知道的確是林森，剛剛抬腳要近，沒想到後座的人降下了車窗，卻是結結實實讓她嚇了一跳。
裴煜夜就坐在後麵衝她揚了揚下巴，聲音中帶著幾分笑意：“快點上車！”
他不是說叫林森來接她麽？怎麽自己都來了？她顯然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雖然之前也想過和他見麵的場景，沒想到這麽突然就見到了，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兩人並排坐在後車座，中間還隔著一個隔音玻璃，一個原本就比較狹小的空間越發顯得狹小起來。而如此小的空間裏麵，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她偷偷瞄了他一眼，他的感冒應該還沒有完全好，神色有些憔悴，唇瓣上也沒有什麽血色，時不時還會咳幾聲。
丁小夕在心中歎了一口氣，眼睛盯著自己膝蓋上麵的手指，想了想，終於還是忍不住出聲：“你……吃藥了嗎？”
“……什麽？”他似乎是很意外，轉過臉來看著她，仿佛是沒有聽清楚她剛才說的話，可是他分明是就是聽到了，隻是覺得有些不敢置信，其實不過最簡單的一句問候，可是對於他來說，顯得有些奢侈。
她不自覺地將目光停留在這個鄰座的男人身上。
這是她上車之後第一次正眼看他，似乎是有點而不自在，眼睛不禁微微閃動了一下。可是盡管如此，她卻還是看清了他嘴角的笑意。
這樣寒冷的清晨，他身側的車窗一片朦朧的白色霧氣。而他也正在看著她，神情中是還不掩飾的輕快愉悅，襯得那張臉越發俊美逼人。
可是她又好像是不懂他到底是在高興什麽，楞了片刻便重新移開了目光。
心，卻是忍不住有些暖暖的。
“我是說……你昨天發燒了，吃藥了麽？”
結果，她卻聽到裴煜夜說：“夕夕，你很關心我麽？如果你承認，我想我一定可以不藥而愈！”
他還是說著這樣袒露的話語，絲毫不掩飾。這個就是裴煜夜！她知道，他一直都是這樣！可是她卻已經沒有了以前的排斥，或許是已經決定了要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她反而是想要勇敢一點，靠近他一點……
這個男人，他說，我寧可自己傷心得死去活來，我寧可我一輩子都記著她，想起來我就會覺得痛不欲生，可是依舊是戒不掉的毒，見到了她我的心又會發酸，不知不覺就愛她一輩子。我願意這樣。
心中一動，說不出的柔軟，就連望著他的目光都變得無比的柔和。她想了想，試探著問：“你恨過我嗎？”
她看到他緊抿的唇，過了一會兒才聳聳肩膀，臉上浮起一個笑容，反問道：“為什麽這麽問？”
“我記得你以前告訴過我，你和爸爸的關係並不好，那是因為你知道他當年在外麵有別的女人，我想你一定很恨那個女人，因為她你的媽媽才會鬱鬱寡歡而死，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怨恨的不是麽？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那個人就是我的媽媽，而我還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你難道沒有恨過我嗎？”
她一口氣說完，才發現竟然也可以如此淋漓盡致，說出來其實並不難，隻是等待著他的回答卻是如此漫長，他會這麽說呢？
恨過？不恨？
她竟然覺得自己仿佛一個等待著判官判定自己是否有罪的罪人一般，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隻是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
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於她對視的眸光波瀾不驚。心中卻是有些意外，其實這兩天總覺得她很反常，或許是她一直都對自己保持著一種抵抗的姿態，而他也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
他恨過她嗎？
他怎麽會忍心恨她？或許是太愛，所以根本就來不及去想恨不恨的問題，他隻是覺得命運是如此的不公平。
他隻有一顆心，這麽多年來，左邊第二根肋骨下麵那個地方總是會隱隱作痛，可是那不是恨，她清楚的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恨。
想起她來會覺得痛不欲生，隻是想要這樣愛她一輩子，哪怕是天地不容！
他動了動唇，終於開口，食指微微地動了動，聲音有些暗啞，或許是感冒的原因，隻是不輕不重地說：“我並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
丁小夕默默地看著他，這個男人總是這樣，他不是那種會將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感情輕易流露出來的人。
以前聽人說過，花心到了極致的人，用情的時候，就會癡情到了極致。大概說的就是他這樣一類人吧。
其實他沒有正麵回答自己的問題，可是她卻一點都不失望，因為她已經知道了他要告訴自己的答案。
或許問這樣一個問題顯得有些傻裏傻氣，如果他恨，她還有什麽資格坐在他的身邊問他這樣沒有水準的問題？
可是很多時候，女人都是這樣的傻氣，全世界的女人都喜歡聽甜言蜜語，而她也不例外。
她看著他那張清俊蒼白的臉，忽然心中感慨萬千，到底還在執著什麽呢？她吸了一口氣，蠕動唇瓣，終於開口叫了他一聲：“裴煜夜……”
“嗯？”
“其實……我和你並不是……”她頓了頓，仿佛是聚集了無限的勇氣，張口剛想說話，煩人的手機鈴聲突然大響，生生地將喉嚨口的話給壓了下去。
他不疾不徐地說：“先接電話吧。”
她隻得將話給壓了下去，這才摸出手機，一看號碼居然是封維諾的，她下意識就想到了寶寶，根本就顧不上裴煜夜在邊上，迫不及待接起電話，果然聽到那頭的封維諾恐慌的聲音：“小悠，你上飛機了嗎？寶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