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最後一次
厚重的窗簾有絲絲光透進來,她知道天色漸漸亮了。
身後摟著她的人並沒有動靜,也是,昨天晚上被他折騰了一晚上,他現在怎麽可能會醒來?
丁小夕知道,其實她不討厭他,否則為什麽會讓他碰了自己一次之後,再有第二次,第三次……
房間太靜,靜得幾乎是可以聽到他們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她不敢動,因為一動,開刀的部位就會隱隱作痛,昨天晚上她咬著牙一聲不吭,那種天生的執拗讓她就算是痛都不肯開口說一句。
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在懲罰自己。
或許這樣她才會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情,和裴煜夜做了什麽事情,至少疼痛不會讓她意亂情迷。
她就這樣閉著眼,側身躺著,一動不動,耳朵卻是聽著身後的人清晰的呼吸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開刀部位的疼痛一來一去的,她倒是真睡不著,最後整個人都麻木了,身邊的人才動了動。
他醒了。
她頓時緊張起來,越發小心翼翼地閉著眼睛,就連呼吸都刻意放緩了,隻是為了騙過他,不想大眼瞪小眼,她覺得每次和他麵對麵都像是打仗,太累了。
要守護著自己的城池,還要預防著他的猛烈攻擊……
沒一會,身邊的男人翻身下床,然後是他穿衣服的聲音,聽得出來,他好像刻意放輕了動作。
等到褲子拉鏈拉上的聲音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他的腳步聲,在床邊來來去去,因為是閉著眼睛的,她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麽,過了半響,他似乎是在自己這一邊輕輕坐了下來,她隻覺得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隨之而來,整個人徹底僵硬了。
誰知道他卻突然伸手,輕輕地幫自己撥弄了一下額發,最後隻覺得額頭一熱,他的吻就這樣落在了她的額上……
那麽一瞬間,心裏仿佛是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她隻覺得自己最後的防線都開始徹底崩潰,喉頭一癢,差點就要忍不住咳出聲來。
倒是很佩服自己的定力,硬是給逼了回去,就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並沒有在床邊坐太久,又是過了一會,她清晰地聽到了他輕輕推開房門,然後走了出去,最後是大門口傳來的關門聲,她知道,他終於走了。
他人一走,房間裏麵頓時少了那股讓人窒息的壓迫感,而他的氣息卻還是殘留在了她的鼻間,或者是,她的心上……
不過她心跳總算平穩了點。
緩緩睜開眼,瞪著天花板幾秒,鼻子一酸,居然有什麽東西劃過臉頰。
伸手胡亂一抹,居然濕濕的,她心裏堵得慌,默默告訴自己,這一定是最後一次!
他和她的最後一次!
這場荒唐的遊戲應該要結束了!
一個人又是躺了一會兒,其實很累,可是傷口的疼痛卻是讓她再也睡不著了,最後終於摸索著咬牙爬起來,走路的時候,她幾乎是按著傷口走的,因為稍稍一用力,就會疼,她倒是很佩服自己的忍痛能力,昨天晚上被裴煜夜那樣折騰都不喊疼,現在一放鬆下來,穿件衣服都覺得吃力。
天完全亮了之後,她還是乖乖去了醫院。
還是上次那個主刀醫生,傷口完全開裂了,隱隱可以看到血跡。
醫生不得不重新清洗傷口然後縫合。這次的麻醉沒有手術那次有效果,小夕疼得噝噝吸氣。
醫生一邊用鑷子穿針引線,一邊問她:“昨天才出院的,怎麽一天的時間就弄成這樣?”
“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小心……”
“睡覺能把傷口搞成這樣?又不是在背上,你就算鯉魚打挺也不至於這樣。”
丁小夕已經疼得沒力氣說話,結果等到他縫合好傷口之後,才皺著眉說:“有點發炎的趨勢,你還是去掛點抗生素吧,不然發炎了很麻煩。”
她被送到病房掛抗生素,早餐沒有力氣吃,這會一弄都到下午了,她是肚子餓的咕咕叫,摸出手機,原本是想要給趙末希打個電話,可是號碼撥到一半又猶豫了,其實倒不是她故意不跟她聯係,開刀的時候也想過要跟她說一聲,礙於封維諾在場,她想想還是算了。這會搞成這樣,一會如果她來了,這一連串的事情解釋解釋都需要說個好半天。
收回手機,百般無聊,正好掛點滴的休息區有電視機,此刻正在直播本年度最傑出地產家獎的頒獎典禮,這是業內的最高榮譽,獲獎的往往都是在圈內領軍的風雲人物。
丁小夕還在想,今年是誰摘得桂冠。結果,電視上一個熟悉的身影,伴著雷鳴般的掌聲和閃亮的鎂光燈,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她有些恍惚,定定地看著電視。所有的聲音忽然變得那麽遙遠,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
她一個人坐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裏,卻如同置身一座荒涼的孤島上。四周的一切瞬間黯淡,唯有他,笑容清淺,朗眉星目,麵對媒體,麵對那麽多的鏡頭,他卻是如此從容,仿佛天生就是一個帝王,那樣自信滿滿,可以掌控一切。
昨天晚上所有的一切如同潮水,排山倒海湧向她的腦海,依稀記得他的手指,他嘴唇溫情的線條,他狂亂的氣息,他灼熱的力度。
竟然是如此清晰。
她有些倉皇地垂下眼,突然鼻子發酸,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很沒有出息地落淚,然後抬起頭來,數點滴管裏的藥水,一滴,兩滴,三滴……
她強迫自己將全部注意力集中起來,不聽,不想。藥水一點點往下落,她的手也一點點冷下去,冷得像心裏也開始結冰。
可是視線終究是管不住,不由自主地往電視上飄過去,而就在這時候,頒獎典禮突然出現了騷動。
原本裴煜夜正在台上發表獲獎感言,林森忽然走上來,俯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誰知,他聽完後臉色大變。對著麥克匆忙說了句“對不起”,一句解釋都沒有,就帶著林森匆匆離開了。
全場一片嘩然!
這可是電視直播,成千上萬的觀眾看著,而他就這樣走了?一句交代都沒有?
別說是現場的主持人了,就連此刻在吊水的丁小夕都一陣錯愕,半天沒回過神來。
手機的鈴聲讓她清醒過來,她摸出一看,號碼是不認識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喂,你好!”
電話那頭磁性的嗓音有帶著一絲擔憂,劈頭蓋臉就問:“你怎麽會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