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幸福番外你是我的無價之寶(一)
半年後,夏末。
窗口的那一株海棠開的格外的豔麗,真真站在窗口看的入神,就連身後的房門被人推開她都沒有發現。有沉穩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大概是熟悉的清爽男性氣息撲鼻而來,她才微微有些回神,下一秒,腰間已經多出了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整個人微微攏進懷裏。
“想什麽呢?”季薄元看她傻傻發愣,輕輕叫了她一聲,“真真。”
“沒什麽,你今天怎麽那麽早就下班了?”
已經半年了,自從上一次的海上爆炸事故之後,她就變得格外沉默,季薄元也知道她心中糾結的是什麽,原本她就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孩子,對於秦躍龍在摩納哥公國的事情,她以前就一直耿耿於懷,可是誰都沒有來料到之後會突然發生那樣的事情。
其實費子謙並沒有真的給她吃了什麽毒藥,那次她暈倒之後就找來了醫生,檢查了很久,血都驗過了,醫生隻是說,她吃的是糖丸。
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可是這半年來,她一直都不開心。
因為四處找尋秦躍龍的下落,依舊沒有意思線索,而海上爆炸的遊輪,警方已經派人全部搜查過,真正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所以真真一直都有一種信念,就跟當初在美國的時候一樣,她堅信著秦躍龍沒有死。
這樣的事情鬧得多少有些不愉快,季薄元原本心心念念打算和她結婚的婚禮也一拖再拖,隻是今天,他似乎是有些不太一樣,因為好像是看到了一點希望的源頭。
他將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磁性的嗓音帶著慵懶的味道,柔柔地問她:“我有個好消息,但是也不算是好消息,你想聽麽?”
明顯感覺懷裏的女人身形微微一僵硬,她有些詫異地轉頭,因為他從來都不會無緣無故拿一些小事來跟自己說什麽好消息和壞消息。
心中仿佛是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麽,她多日來暗淡無光的眼神陡然一亮,迫不及待地點頭:“薄元,我想聽。”
“真真,我不確定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但是你要有心理準備,臻南派出去的人裏麵,有人在國外有了你爸爸的消息……”其實這個消息剛剛得到的時候,他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或許出於自私,他的確是開心的,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準老婆,一直因為這件事情而將婚期一拖再拖。
他都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娶她了,可是他也不想讓她就連結婚的時候都悶悶不樂,這件事情總是要有一個交代的。
果然,她瞬間激動起來,眼睛都是亮亮的,“……你是說……薄元,你是不是說爸爸他沒有……沒有死……是不是?薄元,是不是這個意思?”
季薄元沉吟了會,薄唇微微抿了抿,似乎是在斟酌著詞句,好半天才說:“真真,隻是有人看到相似的背影,但是對方表示……他說他不叫秦躍龍,隻是一個遊人。不過我們的人跟著他好幾天,後來發現他的確沒有什麽特別,要說生活習慣根本就不像你爸爸,再後來他就去了別的國家,跟了幾天,就跟丟了。我想,他可能是,也不一定是。”
他頓了頓,蹙眉繼續道:“還有一件事情,現在統治著東南亞黑手黨的人也不是你爸爸,自從他消失之後,東南亞的黑道一度動蕩過,但是後來一個月之內就已經被人統治,我不知道對方是誰,好像是一個隱形的幕後黑手,極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據說是上市公司的總裁,隻是東南亞黑道的人沒有一個人不怕他,人都不知道他的全名叫什麽,隻知道他叫……白少……”
很諷刺吧,一個叫“白”的人,竟然是讓整個東南亞黑道忌憚的隱身黑手。
真真壓根就沒有挺清楚後麵他說了,她隻聽到季薄元前麵說的那些,緊緊揪著他的衣袖,不確定地又反問:“那……那你們為什麽不追著問?確定是爸爸嗎?真的是他嗎?”
她激動的不能自己。
她就知道爸爸不會死,爸爸沒有死……可是為什麽他會不願意承認自己?難道他真的打算永永遠遠都不見自己了麽?
他不要自己了麽……
季薄元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微微歎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聲線溫柔,“真真,試著往別的地方想想吧,或許真的是你爸爸,但是他不想別人認出他來,他想要重新開始,懂了麽?我不能確定一定,可是我告訴你這些,我隻是想要讓你知道,你的爸爸活在你的心中就夠了,嗯?他會在遙遠的地方祝福你的。”
她哪裏會不知道,爸爸最後對她說的那些話,她一直都知道,其實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顧慮,隻是心中總是隔著一層紗,仿佛就是自己堅信的,她要得到了那麽一點確切的消息,才可以真正放開心懷……
她吸了吸鼻子,卻還是忍不住微微紅了眼眶,抬起眼的同時,柔柔的眸光掃過麵前英俊男子的鼻眼,現在……是否可以全心全意投入自己的生活呢?
爸爸,您在遠方也會祝福我的吧?
祝福我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那麽我也祝福您,新的開始,您會做一個好人,您永遠都是我心中最高大的英雄。
現在,您的寶貝女兒,要放開爭取自己一直以來徘徊不定的幸福……
她突然微微一笑,深處一直手來,衝他揚了揚自己的無名指,上麵的鑽石耀眼,她輕輕的語氣帶著一點撒嬌的味道,有著梗咽,“薄元,我手上的戒指帶了好久哦,可是我好像還沒有穿過婚紗呢……”
她看到他眼底劃過的一絲愕然,隨即是濃的化不開的深情,他似乎是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這才伸手揉了揉她的臉頰,溫柔地替她擦去眼淚,“我的寶貝,我等了你好久了,等了這句話好久了……”
她不會知道,隻要她願意動那麽一步,那麽剩下的999步,他都願意瘋狂的朝她奔來。
任妙彤特別篇——我的愛能夠感動全世界,卻不能感動你
任妙彤認識季薄元很多很多年了。
有多久?她想,用青梅竹馬來形容吧。
是真的青梅竹馬,從幼稚園,到小學,初中,高中,大學……
然而真正讓她動心的是在那家有著百年高貴古老曆史的私立學校,季薄元是一個神話。那一年,她情竇初開,他的獨特徹底吸引住了她,從此再難放下。
大學畢業之後,他就去美國,她知道他是去訓練的,她偷偷跟去,在他門口徹夜等待,見到他的時候,揚起可人的笑,“薄元,我正好來美國念書,以後可以經常來看你了。”
她很喜歡很喜歡他,就是不敢說。
季薄元,仿佛永遠是需要她仰望的,你能對你仰望的神說愛麽?
任妙彤做不到。她一直都以為自己是一個驕傲的公主,可是驕傲的公主也會有卑微的時候。
在美國的那些日子,反而見他的機會變的更少了。他總是在忙,她隻好繼續驕傲。
那樣的日子千篇一律,沒有什麽變化,一個月見到他的次數寥寥無幾,可是她卻依舊覺得心滿意足。
直到一年過後,回國。
她淡淡的失望,這一年來,他好像一直都沒有改變什麽,他們之間也沒有改變任何。
終於有一天,神眷顧了她,爸爸對她說:“妙彤,爸爸希望你能夠和薄元結婚。”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她幾乎是舍棄了所有女孩子應該有的矜持,興奮的一口就答應,之後便是整晚整晚興奮地睡不著覺。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這樣的想法好像隻是她一廂情願的,因為季薄元從來沒有表現過任何願意和她結婚的舉動。
他每天都在外麵奔波,無數次可以在警戒的報刊上麵看到他,他那樣桀驁不馴,警戒的明日之星,黑道的克星,他成了很多人心中的英雄。可是他不會知道,他一直都是自己心中高高在上的神話。
她隻能夠從報紙上麵,電視上麵偶爾看到他幾次,英氣逼人的眉宇是她夜夜懷念的。可是她卻越來越不敢靠近他,隻能這樣遠遠地看著。
你這樣仰望過一個喜歡的人麽?那樣驕傲的你,無時無刻的關注著一個近在咫尺卻仿佛遠在天邊的人,他的好他的笑你通通看見,卻通通與你無關。
好想靠近,可是,你的驕傲怎麽辦?
後來有一天,她實在忍不住,就在相約在季家聚餐的那一天,她事先就已經知道,季薄元也會來,季伯伯會宣布兩人訂婚的事情。於是她跟自己說,她要對季薄元表白,要麽他接受她,要麽她就從此之後再也不見他!
她是任妙彤,她不喜歡拖泥帶水!
那天,她真的見到了他,他還是那樣,遠遠一眼就可以叫人心跳如雷,吃飯之前,他人走開了,她想這是一個機會,她要跟他表白。她跟著他走過去,在長廊的盡頭,她看到他一手握著手機,正在講電話。
或許是他的神色有些不太一樣。她沒有上前,隻是靜靜地站在那個角落裏麵。
“尤其是秦真真!”低沉冷冽的嗓音震動著她的耳膜,這是一個女孩子的名字。
那是她第一次聽到這三個字。其實她不想否認,女人天生的直覺告訴自己,當初她的內心深處就已經激起了千層浪。
她從來不曾見過他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動怒的樣子。他永遠都是這樣一副樣子,很多時候她都會想,或許他就是這樣的,所以那裏能說他不喜歡自己呢?
“跟上去,我馬上就過來,給我盯著她。”
那一刻,她失望極了。
多難得才能見一麵呢?飯還沒有吃,他馬上又要走了。所以她上前,勇敢地想要跟他說些什麽,可是他卻是冷冷地說:“需要我提醒你嗎?妙彤,這事我想要的,不會改變。”
她怎麽會不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不軟不硬,不冷不熱,生疏撲麵而來,她隻覺得無力,心碎……
可是季薄元你又知道不知道,我對你的愛,從未改變,隻是因為愛你而一直在改變我自己?
一旦聽過這個名字,生活中好像就處處能夠看到這個名字。
從那天起……
其實她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秦真真這三個字就一直根深蒂固在自己的心裏。
直到那個宴會上麵,她第一次真正見到那個叫秦真真的女孩子。
她想她終於是見到她了,原來她也……不過如此。
真的不過如此。
她任妙彤,自認身材樣貌,學曆修養,絕對絕對不會輸給這個叫做秦真真的黑道千金。
可是某一樣自己堅信的東西,沒有人來支持她,終究是不堪一擊的。
那個宴會上麵,她身邊的他,視線一直都鎖定著她。她怎麽會感覺不到?就連宣布訂婚之後突然的停電,他都舍棄她匆匆離去。
沒有人知道她躲在最遠的角落裏麵,看著他親吻她的樣子……
那一刻,她幾乎潸然淚下。
他們認識那麽多年,他季薄元沒有用過那種強勢的語調和她任妙彤說話,一次也沒有。
強勢代表了什麽?她不是不知道,作為一個旁觀者清的女人來說,她知道,那代表了想要占有。
這麽多年了,不管她明示暗示多少次,他永遠都是一副雲淡風輕不冷不熱的樣子,最最意外的一次就是高中的時候,學校的運動會,她參加接力跑,結果卻不幸摔倒,那時候季薄元就在邊上。少年時候的他就比較深沉,見到她摔倒了,上來抱著她就把她送到了學校的醫務室。因為疼痛,她失聲痛哭,他拿著一張紙巾替她擦了擦眼淚,安撫了幾句。
那時她幸福的幾乎暈過去。
現在看來,卻原來,不過如此。
他總是冷冷淡淡的,她以為,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卻原來,他也是可以因為別的女人而動怒,失去理智,更甚至是……強吻。
任妙彤一向收藏的很高的心,嘭一聲在地上摔碎。
原來,他不是她眼裏一直看到的冷漠完美的神,他季薄元,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性的。
隻可惜,為的不是她任妙彤。
不是,不是就不是好了,誰稀罕。
她想要如此這般的灑脫,她任妙彤從來都不是那種會倒貼上去的人,可是那麽多年的等待,換來的也不過就是放手,成全……
想她任妙彤竟然這麽偉大。竟然會去成全別人的幸福?是不是很搞笑?胸口依舊是有陣陣撕裂般的疼痛,那是不願意放手的暗示。
她還是不願意放手,愛了那麽多年,怎麽能是說放手就放手?說成全就成全,抱歉,她實在是沒有那樣的偉大!
所以,她有些猙獰地想,他們不合適。
怎麽會合適呢?一個警察,一個黑道,一個白,一個黑,怎麽可能?季伯伯絕對不會答應的。所以她想,其實她不需要做什麽,她也不屑做什麽,她是任妙彤,驕傲的公主,那些狗血的橋段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至於他們,等著讓他們自己慢慢去發現吧,他們不適合。
最合適季薄元的人,還是任妙彤。
何況那個叫秦真真的女孩子,或許根本就不如自己愛薄元那麽多,也對,這個世界上最愛季薄元的人是她任妙彤。
可是這樣的堅信並不會讓她維持多久,沒有幾天,季薄元就公然當著所有的人麵,宣布自己不會和她結婚。
那一刻,她幾乎是心碎。
所有的信誓旦旦到了這一刻儼然都成了笑話!
原來自始自終,他都不想和自己結婚,是自己一廂情願,所以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但是這一次被赤裸裸地揭露出來,她還是無法接受。
怎麽接受?到頭來自己在他的心中分文不值!為什麽?她是真的不相信,所以她一定要問清楚,她到底是哪裏不夠好?他為什麽一定要那個秦真真,不要她?
她跟著他走出了醫院的病房,然後在醫院的長廊上麵,她看到季蘇然叫住了他,季蘇然和他說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麵對季蘇然的質問,他還是那麽一句話,“我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
不會改變……還是這麽一句不輕不重的話,不會改變!
這麽多年,他倒是真的從來沒有因為任何人改變過一絲一毫,除了那個叫秦真真的女人。
大概在他的世界裏麵,有的就隻是秦真真而已。為了她,他到底是改變了多少,他自己有發現過嗎?
秦真真,你真的是何其有幸……
她從來不曾羨慕過任何人,可是她就是這樣羨慕她,得到了這個男人的愛,她知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驕傲的公主嫉妒的幾乎是要發了狂?
她等了他那麽多年,愛了他那麽多年,到頭來,也不過隻是如此。
她想她的愛可以感動全世界的人,可是卻唯獨感動不了他……
任妙彤,你何必把自己搞的這樣狼狽不堪?既然人家從來看不到你,你何必一定要倒貼上去?
有多少青年才俊都在追著她跑,為什麽她一定要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她從來都不會是這樣不灑脫的人!
所以,她告訴自己,要多愛自己一點,她要瀟瀟灑灑地放手。
可是放棄歸放棄,她卻依舊是想不通,或許是為了最後一口氣,有些話不吐不快,有些問題不問清楚,她想,她永遠都不會甘心。就當是給自己和他徹底來一個了結吧!
所以她約了他一起吃飯,她想要問他,她到底是哪裏不夠好?
“薄元,我想問你……嗯,請原諒我這麽直接,但是有些話我想……我一定要問,當然,我純屬好奇。你為什麽不喜歡我?我明明比秦真真先認識你,我明明,還是你名正言順應該娶的女人,我明明比她了解你多,我明明,我明明比她好得多。”
她氣鼓鼓的說出最後一句。到底,還是心有不甘的。哪怕,知道他現在水深火熱,被一個小女孩的任性折騰的心緒不寧。可就是想知道,我任妙彤,到底是輸在哪裏?
她沒有想到,季薄元像是一點都不訝異的樣子。
“妙彤,”他對於這個交付於心他多年的青梅竹馬,很是坦誠,“我想我是病了,但是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麽,或許是因為秦真真。可是如果我知道為什麽,我想我也可以克製住自己的心,也沒有必要讓你看我的笑話,可是我找不到病根在哪裏。”
“至於她好在哪裏,我哪裏知道她好在哪裏?如果知道,我大可以找一百個一千個人來代替她的好,何必呢……何必像現在這樣……”那時候她也知道秦真真和他之間的一些事情,報紙報出秦躍龍是他害死的,那麽他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一身的寂寥,她看著還是覺得心疼。
聽到這樣的話,任妙彤還是無法控製,握著咖啡杯的手指用力捏的泛青。
哪裏知道她好在什麽地方……其實他是哪裏舍得用她和別的什麽人去比,是吧?
她秦真真又有多少的好?還不過就是一句最俗套的話——“情人眼裏出西施”而已,她在他的心中是獨一無二,天下無雙!
夠了,任妙彤,真的夠了!她不想要自己再繼續狼狽下去,所以她決定放手。
不是因為不愛你了,隻是我想要多愛自己一點,讓自己有一點自尊,讓自己開心一點……
愛情是世上最為無厘頭的東西,一個人,在某年某月出現,撞入你的懷裏,從此以後難以忘懷。
有些人說不出哪裏好,可就是,誰都替代不了。
任妙彤了然的笑。
季薄元,我一定會幸福,會比你,比你更加幸福……
當然,你也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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