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人生最可悲
見她還是有些拘謹,喬治已經恢複了一貫的慈愛笑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渾厚的嗓音鼓勵著她:“孩子,放心說出來,沒準我能夠幫助你。不用擔心,薄元就等於是我的孩子,而你也是我的孩子。”
這樣的話讓真真覺得動容,太久沒有像這樣一位慈愛的長輩對著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不禁想起了離開自己很久的爸爸,眼眶一酸,有些倉皇地別開臉去,“謝謝喬治叔叔……”
“孩子,是不是想爸爸了?”
她毫不猶豫點點頭,眼淚奪眶而出,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很不孝順的人,口口聲聲念叨的父親,可是他死了她也沒有送他最後一程,後來回國除了和阿冽去看過他一次之外,就沒有再去過那個墓地。現在都不知道怎麽樣了。
她吸了一口氣,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這才說:“喬治叔叔,我想回家。”
“哦?難道薄元不讓你回家嗎?”喬治似乎是有些意外地反問她。
她垂下眼睫,有些悶悶地說:“季薄元他隻是想要我一直都待在這裏,可是我真的很想念家鄉,很想念爸爸,想念我們秦家的那些人,他不會明白,一直以來都強求著我去按照他的意願生活,我覺得很累。喬治叔叔,你剛才問我,我愛不愛他,我不想隱瞞你,我愛他。可是愛情並不是全部,我不能因為愛他就放棄掉所有的一切,就連原則都不要了,你讓我告訴你發生了什麽事情,當初他想要定我爸爸的罪,想盡辦法,後來為了他的朋友,又利用我,讓我弟弟……也過世了。我知道我這樣說會對他很不公平,我知道很多事情並不能真的全部怪他,可是……我沒有辦法接受,我每次麵對著他,我就會想起,我的爸爸,我的弟弟,還有……還有那個孩子……我覺得很痛苦,我想要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我不想再這樣下去。讓我覺得做人好累。”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心裏話,沒有想到對著慈愛可親的喬治,她竟然就這樣說了出來,不會覺得別扭,也不會覺得說了不應該說的話,這一刻她的心裏是十分舒暢的。
原來人是真的需要傾訴。
“原來是這樣。”喬治若有所思的樣子,頓了頓才說:“孩子,我不想評論你們之間的事情,可是如果你真的想要離開的話,我可以幫助你。”
如此輕易就得到了喬治叔叔的幫助,她有些不知所措。是因為她孜孜以求的目的突然就這麽達到了,可是為什麽這一刻她卻沒有欣喜若狂的感覺?然而內心深處更多的卻是有一種很莫名其妙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為什麽會有這樣反常的情緒,可是她很快就將這樣的苗頭給壓了下去,連忙衝喬治揚起了一抹淺笑,“謝謝喬治叔叔。”
“真真,你是這麽可愛的孩子,所以我希望你開開心心。我今天願意幫助你,是因為我覺得你現在並不開心,我想兩個人與其這樣艱難的相互傷害,倒不如彼此冷靜一下。但是你也要記住喬治叔叔的一句話。”他頓了頓,站起身來,藍藍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她,溫和地說:“要想清楚,你最想要的是什麽,是守著過去,還是展望未來?是永失摯愛,還是抓緊幸福?我想你這樣聰明,一定明白,人生最可悲的不過是固執地堅持了不應該堅持的,輕易地放棄了不應該放棄的。是嗎?好了,我要去睡午覺了,你想要什麽時候離開,我隨時都可以給你安排。”
月亮皎潔如盤,不稍說與在國內看到的月亮是同一輪,隻不過看在眼裏卻有些不一樣,總覺得透著冷漠的味道。
鼻子微微有些泛酸,輕輕吸了吸,這大概就是望月思故鄉的感覺。
她想念國內的一切,想念那裏的人和物,不管是對她親切的,厭惡的,鄙視的,現在想來都那麽親切和……可愛。
她的嬌小的身影輕倚著窗戶,仰臉望著天空,目光定定地盯著月亮,嬌臉上蘊滿了孤獨和思念。
“你最想要的是什麽,是守著過去,還是展望未來?是永失摯愛,還是抓緊幸福?我想你這樣聰明,一定明白,人生最可悲的不過是固執地堅持了不應該堅持的,輕易地放棄了不應該放棄的。”
這是下午喬治叔叔最後對自己說的一句話,整整一下午,就一直都徘徊在自己的腦海裏麵。
最可悲的是固執地堅持了不應該堅持的,輕易地放棄了不應該放棄的……
是在說她嗎?
因為她一直都在鑽牛角尖嗎?因為她一次一次地推開了那個深愛著自己的男人嗎?
這幾天都沒有見到他,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很想念他,不管是好的壞的,她都不想否認,晚上一個人睡覺,身邊沒有了那一份溫暖,她常常都會半夜驚醒。
原來他就是對自己有這樣大的影響,隻是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她才會忽視掉他的好吧。他也曾經溫柔地對待過自己不是嗎?他也曾經救過自己的命不是嗎?他也曾經告訴過自己,隻是希望自己幸福……
原來思念一個人就是這樣的,不知不覺滲入骨髓,當你發現的時候,或許那個人已經不在你的身邊,然後你才會驚覺,自己以前是多麽用力地想要推開他……
難道真的要如同喬治叔叔說的那樣……等到徹底失去了,才遺憾一輩子嗎?
是不是現在讓她離開,她真的會覺得很痛快?她會很開心,很幸福?
她不知道,她發現自己第一次在這樣的問題上麵搖擺不定,原來自己一直堅定的逃開他的身邊到了這一刻竟然猶豫不決起來……
房門突然“哢嚓”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整個人猛然一驚,下意識轉過身去,因為臥室開的是壁燈,所以光線不是很好,她隻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此刻正一手握著門把,一手插著褲帶,站在門口,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