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及冠
潮幫,鶴喙樓,銀台司,再加上幾個居心叵測的皇子。這出戲越來越熱鬧了。
蕭伯鸞想著,嘴角微微地上揚。
他要做的事情,不是找兵符,而是讓申小菱與所有人反目。但必須先要梳理清楚她身邊的人際脈絡。這事不能急也不能緩。急則亂,緩則變。
至於這三個人——他輕輕拍打著卷宗,必須要找。不通過自己的暗衛,而是通過繡衣使者,還有明王。讓鶴喙樓和明王先拚上一拚。
現在,申小菱已經聽說了那個流言。需得想個辦法,讓銀台司這家夥幫著申小菱去查丁墨。
看著紙上那個名字:珍珠。蕭伯鸞半眯著眼,計上心來。
翌日。
薛石隱醒來,還是一身酒氣。看著身側的包袱,輕輕拍了拍。他洗了一把臉,換了一身衣裳。走出了房門。
樓下的小二熱情地打著招呼。“薛大人起來了。早晨有陽春麵,可要來一碗?”
薛石隱揉揉額頭,說:“正好,昨晚喝多了點,吃點麵湯不錯。”
大堂就三張桌子,兩張都擠滿了人,唯獨蕭伯鸞坐的桌子沒有人敢坐。他正準備一屁股就坐了下來。
“薛大人。”蕭伯鸞行了個禮。
“蕭指揮使。”薛石隱趕緊也行了個禮,但並沒有應酬之意,舉著筷子十分專心地等著他的麵。
蕭伯鸞隻好主動開口:“薛大人昨晚喝多了?”
“蕭指揮使怎麽知道?”薛石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蕭伯鸞掩著嘴低聲說道:“您身上的酒氣還沒散。昨晚薛大人的呼嚕聲,可謂是震若金鏞啊。”
薛石隱有些不好意思:“哎呀,擾人清夢了,抱歉,抱歉。”說著又站起來向堂內眾人行禮。
大家抱抱拳,也就算是揭過了。
“薛大人何以喝成這樣?”蕭伯鸞問。
“哎,查案子,一不留神,馬讓人給套走了。我走了大半日啊,才走回來。想喝口酒解解乏,酒後無狀,酒後無狀啊!”薛石隱拍拍額頭,甚是懊惱。
蕭伯鸞歎道:“嫌疑人竟如此猖狂!”
薛石隱擺擺手,歎道:“並非嫌疑人,還是個婦道人家,套走了我的馬,我也不好說什麽。”
小二端來熱氣騰騰的麵條,醬油湯麵,撒著綠瑩瑩的蔥花,薛石隱吸溜吸溜地吃起來。
蕭伯鸞喝了一口茶,說道:“沒有馬怎麽行,我們帶了好幾匹,薛大人隨便挑一匹就是。”
薛石隱含著麵條,揮揮筷子,咽下去才說道:“不用,不用。蕭指揮使有所不知,這馬是銀台司登記造冊了的。我帶來了,就得帶走。待吃完這碗麵,就去要回我的馬!”
說著吸溜吸溜地吃了起來。
蕭伯鸞被他吃麵條的聲音惹得心煩,又看他衣衫,皺巴巴的。暗暗皺了眉頭。這種人怎麽能在銀台司當執筆?不過,昨晚看的幾本子卷宗,文采不說多好,通篇無一處塗改,行文條理清楚,細致入微。皇帝要的就是這樣的人吧。
吃完了用袖子擦擦嘴,薛石隱提起包袱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蕭伯鸞安排了幾個繡使按著薛石隱的描述去尋人,又差人跟著薛石隱。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薛石隱帶著“尾巴”,再次堂而皇之地敲開了申家大門。並不多做停留,要牽了馬就走。
“薛大人這是要去哪兒?”申小菱問道。
“去玲瓏門。”薛石隱說得坦坦蕩蕩,卻將申家的眾人嚇得不輕。
這人怎好意思一大早就往煙花柳巷裏鑽?還說得毫不遮掩?
申小菱知他要去玲瓏門查珍珠的案子,便吩咐柳懷舟換件幹淨體麵的衣裳跟著去。
不一會,柳懷舟穿了件暗紋刺繡的苔色直?出來了,遠遠看著,真是玉樹臨風的模樣,家宅裏的小丫頭們又都偷偷貼在一起說悄悄話了。
申小菱想一件東西——不久前她在點珍閣挑的玉冠。便吩咐羅蘭從屋內取來。
羅蘭想著他穿成這模樣去逛玲瓏門,有些沒好氣:“柳懷舟,這東西可矜貴,你仔細著點,別讓人給碰碎了。”
柳懷舟見那錦盒眼熟,果然是之前見過的那一個。
“買了有些時日了,一直忘了給你,今日正好用得上。”申小菱將玉冠取出,正要交給柳懷舟戴上。
“且慢!”薛石隱皺著眉頭在一旁看了良久,實在忍不住開口:“你們這是做什麽?”說著示意申小菱屏退下人。
申小菱從善如流,揮揮手,讓丫頭們都下去。隻留下羅蘭和柳懷舟站在一側。說道“這不是要讓懷舟跟著您去玲瓏門嗎?”
薛石隱勾下頭,在她耳畔,用僅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我是去查案,他穿成這樣是要去勾欄院喝花酒嗎?”
一個大男人驀然湊在自己耳朵邊說話,明明還隔著一點距離,不知怎的,耳垂忽然癢了起來,覺得有股熱氣往心裏鑽似的,她聳聳肩,又伸手抓了抓耳垂,再揉了揉耳廓。
悄悄退了半個車輪,她說道:“你們過去,估計走走逛逛就晌午了,不找個地方吃頓飯?至少穿得像個出得起錢的樣子。別被人轟出來。”
隻見她吩咐羅蘭去賬房支二十兩銀子,再備些散碎銀子。讓懷舟帶著。
又見她示意柳懷舟把玉冠帶上,欣賞了一番,又囑咐道:“你去了切不可露怯。不懂的,隻記住皺著眉頭不說話。逢場作戲,能套出話來,你也別總端著。”
柳懷舟第一次去這種地方,臉漲得通紅,總覺得這事由老師說出來,有那麽點不對勁。
薛石隱聽她越說越離譜,不由地皺了眉頭。查個案,怎麽還逢場作戲了?這妮子滿腦子裏想的都是些什麽汙七糟八的。
“懷舟,薛大人這邊要做什麽,你警醒著些。總之,一切聽薛大人的,別一味莽撞行事。”
“是,學生聽薛大人的。”柳懷舟作了個揖。
“行了,走吧。”薛石隱拂袖而去,剛出院子門,聽見院內申小菱長歎道:
“唉,我若不是這雙腿,就能跟他們去查案了。”
又聽見羅蘭情緒不高地安慰道:“夫人,跟他們去,不過就是看看女人,沒什麽意思的。”
那看什麽有意思?小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