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軍訓憶往昔
兩人就這麽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眼睛直追著兩隊女生不曾離開。
隻見這女子從兩人身邊離開,隻走到都快望不見了,這一眾女生子竟都回過頭來,斜眉微笑著瞥了兩人一言,又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兩人被迷的如同中了邪一般,楞了半響,早已沒了人影。
也沒了聲響,兩人才回過神來。
這小棲也正立在那紫荊樹下,淡淡的看著這兩隊女生離開。
心裏暗自思妥道:“她們真的好漂亮,原來說是工科著名的紅華大學現在也有了如同隔壁一般的貌美女生,隻是這些又跟自己有什麽關係呢?”
後來才知曉她們是藝術團的。
女生們離開,三人對眼相視,竟無已言對,各懷心思,回了自己的宿舍。
大學第一課結束之後當然就是軍訓了。
軍訓辛苦,但是熱鬧。
每逢訓練,同學弟們必是最高興的。
男女隊伍是分開訓練的,但都在同一個訓練場上,還能看到對方。
每逢休息時,教官們經常組織串歌。
這種青春期的喜悅。
這種交匯了新同學朋友的開心。
變成了這訓練場上的一首首歌曲。
高興時,還有即興節目,或是一段相聲,或是打一套拳,此時便是高潮。
無論是同學或是教官們都不會太過拘禮,訓練的艱苦,一掃而空,暢快的很。
這日裏訓練了大半日,弟子們都裏三層外三層聚了圈兒,男隊、女隊輪流著表演,熱鬧的很。
小棲靜靜的離開了,這多半日的訓練,早已衣衫盡濕了,她想早些洗澡。
夏日的傍晚清涼了許多,小棲遊走在校園中。
關於未來她有許多暢想。
小棲望見了遠處的圖書館,氣勢宏偉。
書是小棲最喜歡的,踏實而不用擔心什麽。
隻是軍訓,小棲知道這是圖書館,但卻一直沒有機會進去,
小棲早就想進去一攬芳華了,隻是不得機會,今日還早,又沒有人。
那訓練場上的聚會怕是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實實的是個好機會。
小棲推門而入,這門並未鎖著。
小棲踏著台階一直上了這塔頂,樓頂竟然是半透明的玻璃鑲嵌。
抬頭從這裏望出去可以看到天空。
這景象小棲從來沒有見過,從不知圖書館能建造成這樣。
小棲胸中起伏蕩漾,這個場景很是熟悉,似曾在夢中見過。
小棲抬頭望去,看見不時有白雲飄過。
小棲呆了,看這白雲,看著天空,怕是足有半個小時,這樣盯著天空,如同小棲回到了江南的荷塘邊小的時候。
看雲濤翻滾,這還是小棲五歲是的記憶,那是在他的記憶之中第一次雲海如此美麗的景象。
此刻的他似乎也變成了孩子,癡癡的看著這雲。
小棲心裏想著些什麽,不用猜也是知道的,小棲從脖頸上拿出了那枚爹爹送給自己的筆。
這裏寄托著父親對小棲的所有期許。
筆下生輝。
她有筆有書有夢想……
她該好好的把握她的未來……
似乎一切都有無數個可能……
跨過雲海,穿越雲層,掠過歲月,爬山涉水,記憶穿雲而往。
據說這筆到了小棲這裏是第三代。
三代之前的故事,是另一個版本。
四月是繁花盛開的季節,京都裏該是暖玉生煙、桃紅柳綠的樣子,而這海岸兩側正是櫻花綻放。
那漫山遍野的櫻花,如團團雲霧繚繞,更似雪濤雲海,隻是那該是粉色的雲朵。
這粉色的櫻花隻有近了身,才看得清星點花瓣,層層疊加,金色的花蕊細細的延伸綻開,盈盈淺淺,那花蕊盡頭的紅,似一顆顆血珠,這才是點睛之筆,這花便是活了。
還有那水滴樣的,或淺或深,玲瓏剔透,陣陣清風過往,片片花瓣兒隨風散落,飄然飛舉。
巨輪之上,那海水湛藍激蕩,朗潤的群山急速的往後退去。
隻是,這番馨暖祥和對這船首上站立的人來說,似乎是莫大的諷刺!
隻見他眉頭鐵青,滿目悲愴,這身上豔黃的馬褂,和海上藍粉交融的美景,甚是違和。
他便是李鴻章,甲午戰敗,他負最大責任,被拔去三眼花翎,褫去了象征榮耀與權勢的黃馬褂。
當朝廷得知日方的指定要與他和談後,趕緊又恢複了他的榮譽和官職,責成他親赴日本。這一路艱難和恥辱,甚至是慶幸自己遭遇了日本浪人的刺殺,左頰中彈、血流如注。
當他醒來說的第一句話卻是:“慌什麽,都不要哭,我死不了,此血可以報國矣。”
他不準醫生給他動手術,隻將傷口簡單縫合起來。三天後,他又坐到談判桌前,“台灣不能讓,遼東不能割。”
他衰弱地呻吟、哀求、爭辯。他隻剩下一張老臉、幾句推辭,除此之外,再無任何交涉的本錢了,甚至是對著日本人苦苦的哀求。
最終,李鴻章挨了一槍,換來了日本人無條件停火的協定,簽訂《馬關條約》,割讓台灣,賠償白銀二億兩。
他當然知曉:“七十老翁,蒙漢奸之惡名,幾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勢”。
此刻已然古稀之年的李鴻章帶著一身疲憊和那顆象征恥辱的子彈啟程回國,碧藍的海麵上,點綴著碎金。
他聽見海水一層一層的翻騰,這似乎是亡靈的召喚,心底的刺痛,像浪花般一層層拍打上來,難過得無以複加。
從離開日本土地的那一刻,他對身邊的人說:“老夫此生不再踏上日本國土。”
京城賢良寺內古柏參天、老槐蔭地,十分幽靜。這正廳正端坐著那位古稀老人正是李中堂,那學生盛宣懷拱手而立,甚是恭謹。
他自從離開常州府跟隨了老師,已然二十五年了,那時鄉試落地,待得父友楊宗濂調離之時,推舉自己入了中堂大人的幕府,協助洋務一切才剛剛開始。
為了感謝老師的提攜之恩,自己也曾書信道:“竭我生之精力,必當助我中堂辦好……”然而歲月荏苒,這一切都似乎要止步於此了,這一年是清廷、國人的恥辱之年,也是他們師徒二人的恥辱之年,他一再請求自己的免職,隻是一再不準。
而那正座上的李中堂,內心深處亦是一番翻騰:“初見宣懷之時頗感與自己類似,似乎看到幾分少年的自己,宣懷沉穩內斂,多謀善斷,八麵玲瓏,城府頗深,喜怒不行於色,頗有老夫當年的風采”
他躊躇於洋務的發展,宣懷建議在上海開辦輪船招商局,宣懷說上海,航運最賺錢,而這其中八成都被洋人控製,經營得好的話,即賺錢又能奪回洋人的控製權,是兩全其美的事。
老師很讚同這個學生的建議,但又擔心資金不足,這時宣懷這個聰慧的商人頭腦又轉動出 “官督商辦”的好法子,便是以朝廷做靠山,籌集民間商人的資金,年底結算,然後分紅給朝廷。
他們似乎成了絕妙的洋務搭檔,開創了許多偉績,第一個官督商辦的輪船招商局,第一所天津水師學校軍校,第一所北洋武備學校陸軍軍官學校,第一支北洋水師海軍艦隊……
隻是甲午海戰一敗,這一切似乎都清空歸零,想當年那朝廷之中跟著左宗堂頗多爭鬥,那時左宗堂有胡雪岩的幫襯,自己亦有盛宣懷的輔佐,雖說是盛宣懷技高一籌,將那胡雪岩在悲憤之中鬥死了,如今老對手也已然是撒手人寰,但為何自己也隻剩下殘敗之氣。
隻聽見中堂咳嗽了兩聲。
“老師,請”盛宣懷忙端了杯茶遞給中堂大人。
李中堂接過宣懷遞過的茶,飲了一口清了清嗓子。
接著說道:“我辦了一輩子的事,練兵也,海軍也,都是紙糊的老虎,何嚐能實在放手辦理?不過勉強塗飾,虛有其表,不揭破猶可敷衍一時。如一間破屋,由裱糊匠東補西貼,居然成是淨室,雖明知為紙片糊裱,然究竟決不定裏麵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風雨,打成幾個窟窿,隨時補葺,亦可支吾應付。乃必欲爽手扯破,又未預備何種修葺材料,何種改造方式,自然真相破露,不可收拾,但裱糊匠又何術能負其責?”
隻見那盛宣懷道:“老師您忠於朝廷、鎮壓太平、興辦洋務、籌辦海軍、求強、求富、這些都是老師的豐功偉績,莫要這般自責,學生如今還有一個方法”。
“什麽方法?快快說來”中堂道。
“興學強國!如今國難當頭、我國羸弱,朝廷的素來的八股科舉,空疏無實、學而無用,科舉足足耽誤了太多人才。祖上長訓‘經世就該致用’,我們不僅僅要培養海軍、陸軍,更要培養各類新式的人才。”盛宣懷還是拱手而立。
“宣懷,你坐到老夫身邊來,細細說來”李中堂道。
“是,老師”盛宣懷應聲坐下。
“如今唯有創辦實業才能使國家轉貧弱為富足,隻有富足才能自強。隻有自強才能免受外侮。自前朝便開始的‘西學東漸’,創辦實業須師法洋人,同時可與洋人爭利,這是第一步,而這實業的興盛,無不依賴於能人誌士。日本維新以來,援照西法,廣開學校書院,不特陸軍海軍將弁皆取材於學校;即今之外部出使諸員,亦皆取材於律例科矣;製造槍炮開礦造路諸工,亦皆取材於機器工程科地學化學科矣。僅十餘年,燦然大備”。中國智能之士,何地蔑有,但選將才於儔人廣眾之中,拔使才於詩文帖括之內。至於製造工藝皆取才於不通文理不解測算之匠徒,而欲與各國縶長較短,斷乎不能!自強首在儲才,儲才必先興學,以作育人才為本;求才之道,尤宜以設立學校為先實學育才,實用為先,若要育才,得效法洋人興辦大學也!這大學專注養實業人才為我國業所用,可行行業業與那洋人抗衡!可實現致富、抵洋、保權,如今洋務雖敗,但我們更要是培養出一批人才,‘西學中用、實學實用’,我這泱泱大清朝或可轉圜興盛也!”宣懷細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