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2.熾熱的火焰
空蕩的回響震蕩腦髓,近在咫尺的低語聲環繞耳畔。
慢慢睜開雙眼,高聳的石柱一根根佇立著,上方連接著華麗的穹頂,血紅月光覆蓋在黑色的地毯上,隱隱透出陰森與邪惡的氣息。
這裏是……
視線一點點擴大,看見一盞盞幽暗的綠色燭火亮起,點亮了這座恢宏壯麗的宮殿,宮殿裏堆滿了屍骨,骷髏空洞,無數的頭骨堆疊起王的寶座,點綴著璀璨星光。
許言醒來時,就坐在王座之上,麵對完全陌生的環境,倒是沒有多少慌張。
反而還有心情回想一下,噩夢來襲時的情景,黑色浪潮撲麵而來,將所有人都卷進漩渦之中。
就在這短暫思考的一瞬,一道利箭從暗處呼嘯而來。
“你是在等死嗎?”
一隻手抓住箭身,而箭頭離許言的腦袋隻有半寸距離。
“你會讓我死嗎?”
白奕無聲無息地站在王座旁邊,聽見哢嚓一聲,箭身折斷,被隨意地扔在地上,沒過一會兒,就被白色火焰包圍,燃燒成點點灰燼消失。
“你在試探我。”
白奕語氣帶著微怒。
“這是必要的一步。”
許言轉過頭,與白奕對視著,就像獅子與老虎相遇,勢均力敵。
氣氛沉默著,相比王座的壓抑,顯然是噩夢先按耐不住。
漆黑的手臂從王座下的屍骨中伸出,抓住了許言的腳踝,拚命地往下扯去,好像要把他拉進腳下的深淵。
先是一隻。
緊接著,就密密麻麻地冒了出來,黑壓壓地一片,成千上萬張扭曲的臉擠在一起,發出猙獰的嘶吼。
許言看著台階之下的妖魔鬼怪,一臉淡定,仿佛被抓著的不是他:
“現在該怎麽做?”
“全部燒掉。”
隨著白奕的話語,無盡的火焰滿天鋪開,如同傾瀉而下的瀑布,洗淨所有的黑暗,無數哀嚎聲響起,短暫幾秒後,又有更凶猛的火焰接踵而至。
眼前白與紅跳躍著,倒映在許言漆黑的瞳孔裏,麵無懼色。
“這是什麽?”
白奕走上前來,俯視著燃燒的宮殿,就好像在俯視著眾生。
“我的日常。”
王權懸於頭頂,威懾著所有死去的亡靈,隻有有一點空隙與機會,他們都想爬上王的座位。
鬼界之王。
聽起來,就好像充滿了致命的誘惑。
“嗬。”
白奕發出一聲冷笑。
明明普通到極致,卻敢做著不切實際的美夢。
當王?
癡心妄想。
許言翹起二郎腿,倚靠在王座之上,仿佛電影裏的一幕,許言與白奕站在高處,看著無數惡鬼在地獄的火焰裏燃燒殆盡。
台下表演,台上圍觀。
冷靜活著,不屑死去。
“這裏就是噩夢嗎?”
許言需要弄清目前的境況,噩夢降臨後,他就與同伴們失去了聯係,如果隻是失去意識,那身體肯定還留在噩夢邊境。
活下來!
把他們帶出去。
這是許言最先考慮的事情。
“這裏啊。”白奕一副輕鬆的樣子,毫不在意地說道,“這裏是我的噩夢。”
“你的噩夢?”
許言有些微微驚訝,就算隻有短暫的接觸,但他也能感受到白奕的強大。
噩夢的來源是恐懼,眼前惡鬼顯然不值一提,究竟會是什麽事情,能讓白奕感到恐懼。
“出去走走嗎?”
宮殿的火焰慢慢熄滅,白奕順著台階而下,腳踩在白骨之上,會發出“哢哢”的奇怪聲響。
許言站起身來。
“你要開始講故事了嗎?”
“差不多吧。”
穿過深幽的長廊,窗外漆黑的天空充斥著詭異,血紅色的圓月照亮了許言的側臉,流暢的線條,還有優越的下顎線,白奕就走在他身邊,光線變換,牆壁上的人影卻隻有一個。
“你應該很好奇,我為什麽會在你的體內。”
“還不經過允許擅自使用我的身體。”
“你這樣講話怪惡心的。”
“不好意思,我覺得你更惡心。”
當許言在拔刀時,以某種特定的上帝視角看到自己的身體在行動時,他就意識到一體雙魂的可能性。
白奕本就是窮途末路,他該在那場車禍發生時死去,可是卻在陰差陽錯之下,進入到許言的體內。
被綁架的那一年,他隻是個十歲的孩子。
“從那天起,我就陷入到昏睡狀態,直到你被小刀刺中心髒,我才被神秘的古老力量喚醒。”
聽到這裏,許言明白過來,白奕一直都在。
“所以,拿刀來捅我的是你的人!?”
好家夥!
許言直呼好家夥。
“不知道,我沒這樣的安排,這裏唯一一個忠誠於我的,隻有血月。”
白奕也不知道是誰想要喚醒他。又或者說,喚醒本就是一場意外。
“沒有偶然的意外,隻有意外的必然。”
許言扒著窗戶,抬頭看向那輪死去的月亮,突然好奇地問道:“這裏的月亮倒是跟血月這名字搭得很。”
“她的名字是我取的。”
那是還沒坐上王座的時候,白奕覺得她跟在自己身邊,天天喂來喂去的,沒個名字麻煩得很。
可後來,血月這名字在地獄可比白奕好用,一聽到是血月到來,一般惡鬼就跑沒影了。
白奕養的瘋狗。
他們是這樣形容她的,還把血月給委屈了半天,最後,還咬的還是得咬。
“他們不怕我,都怕血月。”
所以血月一不在,就會有一群亡魂蠢蠢欲動。
白奕輕笑了一聲:“也不知道,他們是拿來的自信,覺得能贏得了我。”
“那我就好奇了,血月為什麽這麽聽你的話?”
治理手下和員工都是一個道理,許言想找白奕取取經,回去好趕緊多招幾個來管理管理。
“之前我打不過她,後來我就天天找她打架。”白奕想了想,理所當然地說,“結果,我打贏了。”
“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許言仔細思考了一下,如果他找破刃打架,那估計死的隻有是他。
打不過,溜了溜了。
許言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轉過頭問道:
“白奕,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啊……”
白奕的目光看向遠處。
“他們說,地獄太過陰暗,隻有那熾熱的火焰燃燒起來,才能所有人看見。”
“所以說,你是火,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