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8.噩夢邊境
“舊世紀的規矩是，隻與活人做交易。”
橙子趴在許言耳邊說道。
他們隨著人群一起踏入大廳，就像集市一樣，賣家會把自己的商品擺在台麵上，明碼標價，能看上你就買下，登記好信息，隔日就會有人送貨上門。
就比如，一次升職的機會；又或者，是一周健康的身體；還有什麽，一月完美的戀人等等等等…
隻有你想象不到，沒有這裏無法販賣的物品。
除了大廳售賣的物品，每晚九點，拍賣廳還會進行限時拍賣，那裏商品就更為特殊。
舊世紀，就是這樣一個荒唐神奇之地。
“隻有不知情的人類，才會沉淪在這個愚蠢的交易裏。”
橙子沉著聲說道，強烈的厭惡情緒從他的體內湧現，淺黃色的瞳孔不斷變深，純白的毛發周圍泛起絲絲冰冷的霧氣。
忽然，一隻手溫柔地輕撫著他的頭的熟悉感。
他猛地回頭，發現是許言在安撫他，察覺橙子的動作，許言低下頭問道：
“怎麽？”
“沒什麽。”
橙子懶洋洋地窩回許言懷裏。
周立偉不知從哪冒出來，湊到許言身邊小聲說：“許言，他們怎麽好像都在看你。”
許言早就注意到了，一進大廳，就有好幾道來自不同方向的視線落在他的胸前，帶著好奇而又探究的眼神。
換句話說，那些看起來像人的商販，都不是真正的人類，隻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們能被人類看見。
“這裏的香味有問題，不過，問題不大，隻是個輔助手段。”橙子跟許言解釋道。
沒有主持人，沒有管理者，賣場已經開始，吵鬧得像走進了菜市場，讓人一陣頭疼。
能知道“舊世紀”的人都不簡單，不是擁有巨額的財富，就是顯赫的家世，再不然，位高權重也能成為自己的資本，畢竟，他們可不想跟窮人做生意。
許言好奇：“他們真的能收到貨嗎？”
“當然。”
市場永遠都是這樣，有需求才會有供給，如果沒有買家，這裏就會成為真正的廢棄之地。
“我們該去哪裏找醫生？”周立偉小聲問道。
橙子撇過頭：“可以去拍賣會場碰碰運氣。”
“拍賣會場在哪兒？”許言轉頭問道。
“拍賣會場在那邊，跟我走。”
周立偉指著一扇漆黑的大門，那裏充斥著壓抑的氣息，與金碧輝煌的大廳一比，就顯得格格不入。
穿過熱鬧的人群，一直往裏走去，喧囂慢慢遠離，周圍就變得清冷下來。
“他們好像都不願意靠近這裏。”許言看了看身邊，隻有零星幾個人在往這裏走著。
周立偉露出一絲苦笑：“如果說外麵是天堂，那裏麵就是地獄，我見過三場拍賣，最正常的就是那枚硬幣了。”
“裏麵都在賣些什麽？”許言好奇地問道。
周立偉用手帕捂著嘴，膿血從牙齦冒了出來，他努力壓製著胃中那份惡心之感，說：
“我想想啊，有什麽奈特貓的眼瞳，一張成年男性的臉，還有就是那枚硬幣，今天不知道會賣些什麽。”
“臉？那東西也有人買？”
“我有聽他們說，那臉買來惡能直接用，雖然我也不知道，惡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他們在門口等待著，慢慢也有不少人匯聚過來。
九點一到，拍賣會場拉開冷冰冰的大門，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上來，許言一看，與大廳完全相反的裝修風格，鐵皮被釘子釘在牆壁上，紅褐色液體如潑墨般噴灑在壁畫上，鐵藝吊燈懸在頭頂輕輕搖晃著，就連燈光都透著幾分詭異。
再往裏走，就能看見一麵很大的半透明玻璃，裏麵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屍骸，大多都是不可名狀之物，許言能夠百分百確定，這裏的生物都不存在於這個世間，就好像所有不該存在的詭異，全被塞進了這裏。
左下角掛著一個牌子，上麵寫著標注：
《噩夢邊境》
於1862年創作於奧羅拉三區地下陳列館。
周立偉明顯往後一縮，快步走了過去，大多數人跟他一樣，似乎在害怕著眼前之物，急匆匆地繞了過去。
從進門後，橙子也意外地開始沉默下來，把頭埋在許言手臂裏，一言不發。
許言站在這麵玻璃前，能直接感受到這些生物死前的絕望，他們拚命想要逃跑，結果封印降臨，隻能活活熬死在牆壁裏。
標注下還有一行小字，許言得蹲下身才能看見。
“我們將被驅逐出境，無人區域就此而生。”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許言看得一臉疑惑。
“快走吧，拍賣會要開始了！”
周立偉一回頭，發現許言停在原地，就趕緊過來催促道，一靠近，就感覺有人用上帝的威壓注視著他，他連頭都不敢抬。
許言應了一聲，抱著橙子站了起來，橙子全程一動不動，雙眼緊閉，像是睡著一樣。
“橙子？”
橙子“嚶嚶嚶”地喵了一聲，虛弱地說了句：“快走。”
許言趕緊大步走開。
等走出《噩夢邊境》的區域，橙子才把眼睛睜開，隻是原本那清澈透亮的眼瞳，突然間暗淡不少。
“你沒事吧？”許言擔憂地問了一句。
橙子抬起頭：“沒事。”
聽見回複，許言才放下心來，舊世紀的拍賣不需要任何資格認證，會場大開，歡迎每一位到訪的客人。
在門口領取競價號牌後，就可以隨意落座，放眼望去，座位上已經有了不少人，大多都坐在中間偏後的位置上。
“先生，這是您的牌子。”
門口的侍衛低著頭，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周立偉早已搶好了座位，許言直接走了過去，坐定，將橙子放到腿上。
耳邊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就跟周立偉說的一樣，整個拍賣場所都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安靜氛圍。
鐺——
不知是哪裏傳來的鍾聲，回蕩在整個會場之中，背後緩緩關上，大廳的大燈瞬間亮起，亮如白晝，拍賣就要正式開始。
一道身影從幕後走了出來，黑色燕尾服，工整的白襯衫，還戴著一塵不染的白色手套。
“尊貴的客人，晚上好，歡迎來到舊世紀特殊商品拍賣會，請各位在拍賣過程中不要大聲喧嘩，保持賣場的安靜，我是今晚主持人，艾迪，今日拍賣一共有四件，先容許我給大家做個簡單的介紹……”
台上的人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許言聽見一聲輕響，他轉過頭，看見那人戴著一張鳥嘴麵具，在他的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