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噩夢降臨
，在離死亡最近的地方
「想起來了嗎？」
「鬼王大人。」
……
無盡的鮮血從天空落下，將一切浸染成紅色，渾濁的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味道。
原本恐懼的氣息逐漸消失，慢慢地淡出這個夢境，夢境就是這樣，看似合理卻又存在著無數的bug，但奇怪的是，永遠沒人去發現這些。
自我意識的覺醒一直以來都是最難的事，對抗噩夢是這樣，白衣覺醒時候也同樣如此。
有些人喜歡做夢，因為夢裡什麼都有，能實現不能實現的一切，能突破現實的禁錮和物理的法則，人類奢求美好的降臨。
就是因為無法被滿足，所以才想要擁有。
這是貪慾。
許言從無數污濁之中抬起頭來，看著這片紅色的天空，白色的光亮一點點從遠處侵蝕過來。
就好像黎明的到來。
「這就是你的選擇嗎？白奕。」
許言輕聲低喃著。
總有人要做出犧牲，把所有的荒謬都結束在這裡。
柯余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他的使命完成了，就自然而然地不見了。
但他們的心裡都清楚，像柯余糖糖這樣無關的人都被卷了進來，那白奕的噩夢一定是影響到了現實，如果還不結束，那將會帶來更加嚴重的後果。
「原來那一天，我們都沒有醒來。」
許言終於知道一直以來的奇怪之感是從哪裡來的了，這個真實到現實的虛假世界，原來是一場夢。
假面走到他的身邊，轉頭看著他，神情複雜，張了張嘴，好像要說些什麼，卻什麼都沒有出口。
「鬼王……白奕……」
許言虛弱地說道，他剛剛經歷了一場靈魂的洗禮，在罪惡的侵染下，還要承受白奕力量的撕扯，兩方力量的對抗，那作為容器的他更不好受。
「這是他的選擇？」
假面有些費解地問道。
如果說，要用一個方法來解決這場夢境，他只能想到一種辦法，那就是同歸於盡。
裂縫存在，就意味著噩夢一直存在，沒有人能對抗這個活了上千萬年的特殊怪物，只有鬼王能夠解決。
「我們都只是個過客，在這個世界路過，然後悄無聲息地消失。」
「也不一定。」
假面的聲音突然輕快了起來。
「什麼？」許言疑惑道。
假面轉過身，他看著許言笑了笑說：「至少一切還像模像樣的發生過，你們想要守護的世界依舊完好無損。」
「還知道了你的真面目。」
許言冷冷地說道，他抬起頭，和假面的目光撞在一起。
是啊，毀滅還未發生，可以算得上是個好消息。
「那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會這樣做嗎？坎特羅人信仰神明，而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位坎特羅人。」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許言冷笑道。
假面沒有給予回答。
信仰……
對於現在的人來說，真是一個虛無縹緲的辭彙，甚至，已經變得可有可無。
看著這滿天的血雨，他知道，隨著白奕的消失，他會從這個永無盡頭的夢境中醒來，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縛戰也消失了，其實在最後的戰鬥時，許言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能想明白，白奕也一樣可以。
他一直都在聽白奕說著，跟他聊天，卻很少見他。
這個所有人眼中的鬼王，好像普通到像個懂事的人類。
許言在最後的黑暗裡，看到了這位鬼王大人，他沒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而是站在台階之下，仰視著那個華麗的王位。
「你來了。」
「你想起來了。」
對話正常地開啟。
沒有一絲的違和感，在這個不適宜的時候，開始了合適的談話。
「還記得這個王座嗎？」
「記得，在地獄，我見過。」許言抬腿走了上去，白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我不喜歡這個王座，所以我很少坐在上面，那時候血月跟我說，我不像王，反而像個無助的孩子，不知該怎麼辦，就只能無力地守護著。」
許言聽見他的話，轉頭看了看王座，目光深沉，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裡的時間已經過了好久好久，久到我都已經忘了，我們的夢是從哪裡開始，醒來后，該從何處銜接。」
「沒事，總會習慣的。」
畢竟，人類可是一種適應性很強的生物，他們總能慢慢習慣，慢慢忍受。
「其實我很不喜歡這樣的事，就好像一本小說寫到一半，卻突然想要結束一樣，他們會告訴你，這是一場夢，一場幻想，這是精神病人的世界，又或者，用科學的方式來解釋那些怪力亂神的恐怖故事。」許言抬起黑色的眼眸，平靜地訴說著，裡面沒有一絲波瀾。
他也不甘心，不甘心是這樣的結局，可是他懂，懂得自己無法改變現有的一切。
所以在無力之下，有的只是妥協。
「人類活得都不甘心，各有各的不如意，說起來，我以前也喜歡抨擊這個世界，總是一腔熱血地去做事。」白奕笑了笑，他的身影變得有些透明。
「說得你好像跟個人類一樣。」
許言無奈笑道。
「以前是啊。」白奕輕鬆地回答道，「別那麼驚訝，雖然是件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但就算騙了所有人，也無法掩蓋我最初是個人類的事實。」
「那你……」
許言詫異。
「那我怎麼會成為鬼王的？」
白奕明白他想問什麼，便笑了笑，順著許言的話說下去。
白奕說：「那是因為，在我還是人類的時候，這個世界還是有神存在的，你還記得黑暗鎮嗎？那個你在夢境里看到的畫面，其實，那不是我，那是我的幻想，真實的情況是一位神明破開了黑暗，帶來光明，而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鎮民。」
故事的真相總是這樣，少了一些傳奇的味道，多了一些真實與平凡。
「都到最後了，我的時間也不多，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白奕看著許言，視線交匯，停頓了一下，無聲地笑了一下。
許言點點頭說：「好啊，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