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的宿命(二)
,在離死亡最近的地方
或許是從未見過如此傻冒的活人,準備起身逃跑的假面,竟然停了下來,想了想,又蹲了回去。
「怎麼,不走了?」
陳東深疑惑地問道。
假面點點頭:
「對啊,不走了,還是看戲有意思。」
若寒可沒空理會他們,畢竟地獄已被攪得天翻地覆,再不逃命可就來不及了。
土地在瘋狂涌動,伴隨著血月的召喚,沉眠已久的鬼魂開始蘇醒,那血腥可怖的一幕,就在地獄的邊境上演。
罪惡分了心,沒空去管人間的事,火焰減少,填補的速度自然是慢了下來。
血月最先出手,本該是站在他身邊的人,卻成了威脅最大的敵人,軀殼包裹下的脆弱心臟,有莫名的光芒泛起。
「該死,封印怎麼這個時候啟動了?」
罪惡低聲念叨了一句。
痛苦在瞬間傳遍四肢百骸,他只能狼狽地躲過血月的攻擊,大概是不想手下留情了,在最初的試探后,血月身後的百鬼都朝許言的身體撲了過去。
一點也沒考慮許言的心情。
惡鬼的咆哮響徹天地,喪鐘已經敲響,就是不知是為誰而鳴,無數道透明的身影淹沒了罪惡,血月緩緩抬起手,有怨氣在指尖凝結。
「血月,你真要殺我嗎?」
白奕的聲音從中流出。
血月停滯了一秒,等她反應過來之時,一道血紅色的光芒從中亮起,爆發的力量讓所有靈魂在瞬間灰飛煙滅。
血月面色一沉。
「可以啊,縛戰都拿出來了。」
假面在一旁嘖嘖地說道。
「縛戰?那是什麼?」
陳東深好奇地問道。
「縛戰是咱們鬼王的武器,那可不是一般的武器,也就史詩級大戰的時候,可以亮出來秀一秀。」
「那現在算是史詩級的嗎?」
「應該算吧,這戰鬥畫面,付費都看不到,看一次少一次,看死在這兒都算賺了。」
假面回答得倒是輕鬆有趣。
隨後便是鋼鐵般殘影揮動,與詭異的怨氣交織在一起,繞不到兩秒,原本光潔完整的指甲上,便多了一道淺淺的劍痕。
白奕的惡握緊縛戰,從惡鬼的圍剿之中輕鬆地掙脫而出,那是超出凡人理解的招式,來到血月的身後。
要知道,這裡可是地獄,擁有靈質環境的束縛,很多能力都不能使用,所以才會出現一些惡在地獄,也被撕成碎片的情況。
「所以說,猶豫就會敗北。」
白奕的聲音在血月的耳畔響起。
血月睜大了雙眼,比起縛戰,顯然是白奕帶給她的影響更大,甚至可以說,在白奕死前,地獄的人都把他倆當作一對。
不管是在哪兒,似乎都逃不過愛情這種永恆的話題。
當事人並未否認這樣的說法,白奕偶爾還表現出,在乎血月的做法。
血紅的月光下,怒吼成了伴奏的交響曲,這麼近的距離,揮劍會影響攻擊的速度,所以罪惡直接扼住了血月的脖子,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
「如果可以,我不想跟你做敵人的,血月。」
血月抬起手臂,誰也沒法阻止,她憤怒地揮下指甲。
只是,這一次,他並沒有躲避。
指尖停在他紅色的眼瞳前,只差一毫米,就可以貫穿他的腦袋,以許言的肉體,肯定擋不住這一擊。
不過……
「這該死的愛情。」
假面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許言……許言是不是把她……」
陳東深一臉驚恐。
「對啊,如你所見,許言把血月的脖子徒手擰斷了。」
假面無奈地回答道。
「真可惜啊,原本,我們還可以好好相處來著。」罪惡嘆息道。
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流下,浸濕了他的衣裳,大地停止震顫,惡鬼不再從地下爬出,血靈木的氣息消失,也就中斷了還未完成的召喚。
他看向人間。
原本停止的火焰又重新降臨,有風吹過他的臉頰,明明沒有表情的臉上,也帶著一絲悲傷,伴隨著血月的消散,像是有溫柔的指尖,拂過白奕的血瞳。
眼瞳里倒映出最後的末日,跳躍的火焰,還有縫補的邊界。
「你看,白奕,我說過了,只有我,才不會受到任何影響,才能彌補你的錯誤。」
「我的錯誤就是誕生了你。」
同樣的聲音,從許言的體內發出。
就算白奕突然出現,罪惡也沒有絲毫慌張,他勾起嘴角笑了笑,緩緩開口說道:
「就算如此,這具身體已經由我掌控,而你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這樣是贏不了他的。
罪惡的本質,就是世界陰暗的一面。
「白奕,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維護兩界的存在,不讓邊界溶解崩塌,就快完成了,你別出來搗亂。」
看著許言像是精分一樣地自言自語,陳東深有些害怕,他小聲問道:
「假面,我們是不是輸了?X市就要毀滅了吧?」
「這誰告訴你的?」
假面疑惑地反問道。
「血月死了,這裡不就沒人能打得過他嗎?」
陳東深已經被地獄的恐懼感壓得喘不上氣來。
「不不不,年輕人,你這思想也太局限了。」假面伸出食指晃了晃說道。
白奕站在不遠處,沒有任何動靜。
陳東深天真地問道:
「那呢?」
假面狡黠地眨了眨眼,露出某種神秘的微笑,他將手放在陳東深的背上,趁其疑惑之時,猛地推了一把,也不知道,他這靈體是怎麼觸碰到的陳東深。
「上吧!皮卡丘!」
陳東深一個踉蹌,從掩體后滾了出來,巨大的動靜引起了罪惡的注意力,他轉過頭,朝陳東深的方向看過來。
「我……啊,那個,我……那個,你好……」
「活人?」
罪惡眯起眼睛。
一個活人出現在地獄里,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先不說地獄入口被他拿走了,就算有,憑著活人的身軀,也不可能穿過空間的通道。
「啊,對,你還記得我嗎?」陳東深緩過了害怕與緊張,撓了撓頭,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們之前見過,在魔術城的時候,你還救過我一命。」
「不記得了。」
罪惡冷漠地回答道。
「不記得也沒關係,打擾你了,那我……我,我就先走了。」
陳東深磕磕絆絆地說完,剛轉過身,就聽見罪惡在他背後說: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