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異變
那淒厲的尖嘯聲在走廊中回蕩，逐漸消弭。
童沫沫在失去視覺的同時，顧不上恐懼，一隻手握緊了林朔的手掌，而另一隻手舉起槍便朝著辦公室內射擊。
黑暗虛無的世界中，隻能聽到一陣叮叮當當的清脆響聲，子彈顯然是打中了辦公室的鐵門，並沒有傷到那病服青年。
“嗬嗬嗬嗬嗬……”
隻聽一陣神經質的低笑聲從辦公室內響起，那病服青年嗓音沙啞地低沉道：“人類……是你們不讓我當人的，是你們逼我的……”
林朔閉著眼睛，拉著童沫沫的纖手便緩緩往後退去。
黑暗虛無的世界，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是未知，而危險的敵人卻潛伏在黑暗中，隨時都有可能偷襲，這巨大的危機壓力，讓童沫沫感覺有點喘不過氣。
隻有林朔的手掌如此真切，讓她多了幾分安全感。
忽然——
“呼！”
一陣風聲響起，似乎有什麽物體從辦公室內衝了出來，落在了不遠處的地麵上。
童沫沫聽聲辨位，察覺到動靜之後，立刻風聲鶴唳地舉起槍，毫不猶豫地朝著聲源的落點扣動扳機，隻聽砰的一聲槍響後，卻沒有傳來子彈打中了人體的聲音。
反而有一陣淅淅索索的摩擦聲，同時借助槍聲的掩護下響起。
如果兩人睜開眼睛，便知道那病服青年一直躲在辦公室內的門後，借助門擋住幾槍後，他忽然將一個靠枕從辦公室內扔了出去，待童沫沫一槍打向飛出去的靠枕，槍聲在走廊內回蕩時，他卻是借著巨大的槍聲，豁然從辦公室內衝了出來！
盡管他的左腿已經廢了，右臂也骨折了，但右腿和左臂配合並用的情況下，無法發力的左腿落在地麵上，起到一個支撐平衡的作用，依然能在地麵上飛速爬行！
平衡性好到不可思議。
在時間加速之下，他爬行的速度依然比世界短跑冠軍還要快得多，甚至於比起雙腿完好時，也不顯得慢！
斷了一條腿，隻剩下一手一足，在地上爬行的速度卻絲毫不比奔跑慢？
按理說，這是不可能的。
但隻要看到這病服青年的模樣，就能明白原因了。
此時，這病服青年在使用那尖嘯的精神力量之後，眼睛裏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額頭上的青筋完全浮現，頭皮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飛速增生，形成新的組織，不斷擴張膨脹，導致他整個人的腦袋都如同水腫了一般，看上去巨大了不少！
就連他身上的肌肉也發達了許多，身體各處的肌肉群都在明顯鼓起，這就是他力量變強的原因。
病服青年借助槍聲爬出來之後，趴在距離兩人七八米遠的走廊地麵上，猩紅的眼睛無聲地盯著林朔和童沫沫兩人，嘴角滿是毫無人性的瘋狂笑容。
他已經有殺死這兩人的把握了。
盡管他已深受重傷，但在他的精神能力作用下，這兩人都已經被剝奪了視覺，隻能閉著眼睛，被動地站在原地。
任他魚肉。
隻是，為了獲得這種力量，他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危險，精神影響太大，差一點就要失控了。
但在這1-01禁區，隻要能殺了這兩人，真的失控也無妨，就這麽一直循環下去，等到‘那位’派人支援就能打破循環，救他離開了。
“我得活下來……”
病服青年強行壓製著腦內膨脹的瘋狂情緒，以手肘支撐著身體，悄無聲息地將右手上的石膏緩緩掰下了一小塊，隨即動作幅度極小地扔向了兩人不遠處的牆壁。
整個過程都沒有發出什麽動靜。
隻要槍聲一響，他就能借助槍聲的掩護，以最快速度衝上去，直接將這兩人殺死！
“啪。”
石膏砸中牆壁時的聲音響起，童沫沫什麽都看不見，隻能在黑暗中聽聲辨位，立刻朝著聲源的方向扣動扳機！
“砰！”
在巨大槍聲響起的同時，病服青年也露出一抹瘋狂的獰笑，猛地衝向了兩人！
僅僅七八米距離，以他的速度，連半秒都不需要！
但就在他身體動起來的同時——
一直安靜站在童沫沫身旁的林朔，忽然也動了起來，動作迅疾地將槍口對準他所在的方位，很幹脆地扣動扳機，開出了一槍！
“砰！”
一聲槍響。
那病服青年本能地拚命向旁邊躲閃之下，這一槍還是貫穿了他的手掌，在他的掌心處開了一個血洞！
他顧不上傷勢，就立刻在地麵上翻滾開來，果然又是一槍打在了他原本的位置，火花飛濺。
若是稍微慢一點，恐怕他又要中槍了！
病服青年手腳並用之下，躲在走廊的拐角處，死死地盯著那閉著眼睛持槍的少年，心中滿是怒火和憤恨，這也能找到他的位置？
“哦，打中了嗎？”
林朔忽然開口了，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閉著眼睛說道：“我的聽力一直都很好，聲東擊西這種計策對我可沒有用……不好意思，剛才我打中你哪裏了？你該不會死了吧？”
病服青年渾身顫抖地靠在走廊拐角處的牆壁上，看著被子彈打穿的手掌，眼神中的瘋狂意味越來越濃重，腦海中的幻覺也愈發嚴重。
雖然算不上很嚴重的傷勢，但他在地麵上的爬行速度會降低一些，靈活性更是會降低不少。
而最關鍵的是，他的手指無法用力，就很難抓住東西了！
這讓他遠程投擲東西，活活砸死這兩人的想法，也隨之化為泡影了。
即便他能勉強抓住投擲物，準度也無法保證，而且動作太大的話，還會讓那兩人聽到動靜，找到他的位置。
病服青年用力地咬著牙，即便將牙齦咬得崩裂，在腦海中的精神影響中，也感覺不到絲毫痛楚，反而有些快意。
他在後悔。
早知道這樣，第一次就應該掰下一大塊石膏，直接砸爛那個家夥的腦袋！
但他也知道自己腦子已經有些不清醒了，病毒從腦部擴散到全身，早已走向無法逆轉的局麵，讓他越來越難以冷靜思考。
“我是人……我想當人的……是你們逼我的……我不想當怪物……我不是夜魔……”
病服青年嘴唇發顫地喃喃著，眼神愈發瘋狂。
而他額頭上的青筋已經變得粗壯無比，如同小蛇般顫抖著不斷輸送血液，頭皮之下以更快的速度生長出新的增生組織，讓他的腦袋變得越發巨大，看上去就像是異變的怪物一樣！
同時，他身體的肌肉也再次膨脹了一點！
“人類……純種人類……餓了……想吃……腦漿……”
病服青年仰著頭，猩紅的眼珠暴突，麵色猙獰而瘋狂，循著本能重複著這句話。
然後，他腦海中無形的精神力量洶湧而出，同時張口發出了一聲比過去更加高亢的尖嘯！
這次的尖嘯聲頻率比之前高得多，聲音似有若無卻尖銳無比，已經快接近於人耳難以捕捉的超聲波！
“林朔，他應該在那個方向……”童沫沫拉著林朔的手掌，低聲道。
“嗯。”林朔應了聲。
“要不我們……”
童沫沫正要說我們主動過去，卻是忽然聽到一陣細微卻無比尖銳的聲音傳來。
她先是一怔，隨即便感覺到耳膜仿佛被刺穿了一般，腦海中傳來一陣劇痛，無形的精神力侵蝕下，就像是被一把刀子在腦袋裏攪動，以她的精神意誌根本無法抵抗，瞬間便渙散下來。
待那尖細的聲音停下之後，她豁然發現，除了眼前如同虛無的黑暗之外，一切聲音也已經消失無蹤。
她驚恐地發現，此時她的視覺和聽覺都已經被剝奪了！
整個世界，都已經被死寂和黑暗所籠罩。
除了她緊緊握著的那隻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