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代皇朝就此落幕
黑夜壓城，皓月當空，月華猶如一江春水一樣，洋洋灑灑地鋪滿了路麵，照亮了馬兒前進的方向。
內城裏隨處可見戰爭留下的痕跡，斷壁殘垣，滿目瘡痍。
雖然死屍已經被清走了許多，但是鼻子裏依然還是嗅到濃濃的血腥味。
連馬兒都忍不住嘶鳴了幾聲，好像在為它那些死去的同伴哀嚎。
趙清和三人把馬車駛到宮門口就換做了步行。
相比於大街上的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宮裏的情況稍微好些，除了戰火的煙味也沒有什麽特別刺鼻的味道。
由此不難看出這裏的戰爭場麵沒有內城的厲害激烈。
重簷上的琉璃瓦許多都已被砸的粉碎，人經過時要格外的小心，稍不注意就會被掉下來的砂石給砸到，所以大家都是趕著步子走的。
腳上的帛屐好像都有風在掠過一樣，一道道紅牆轉眼之間就被落在了身後。
突然“咯吱！”一聲，從趙清和頭頂傳來，聽起來好像有什麽東西要掉下來一樣。
趙清和下意識的就抬頭朝上望去，可眼睛還沒有高過頭頂就被金酉一把拉了過去將其緊緊地護在了自己身後，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句急切的關心。
“公子，小心！”
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到了，長舒一口氣，靜了靜神之後，才都抬頭向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隻見朱漆大門頂端上掛著的黑色金絲楠木匾額此刻已經與門頭脫離了許多，成半懸掛狀態。搖搖欲墜的，好像稍一用力就會掉下來一樣。
“落翠宮？”
看著已經傾斜的三個大字，趙清和帶著疑問緩緩地念了出來。
“是前朝安和公主的寢殿。”
金酉雖然進宮來也才短短一天的時間，但從他的介紹來看，顯然他對皇宮中的宮殿已經有些了解了。
但是當聽到“前朝”這兩個字時，趙清和心裏還是咯噔了一下，因為這兩個字太諷刺了。
幾個時辰前，她還自稱當今聖上嫡女，安和公主。現在竟然已經是前朝往事了。
此情無計可消愁，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
一路走來，都沒見到幾個人。隻有三三兩兩的小兵小將在清掃戰場，趙清和心下還挺納悶的。
但是當走到大殿門口，看見此刻的場景時。趙清和心裏頓時明白了，原來人都聚集在這裏，難怪在外麵看不到。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隻見一堵堵人牆擋在麵前，沒有絲毫的縫隙，密不透風，就連大殿裏的聲音好像都被隔絕了一樣。
“公子，咱們怎麽進去，連條縫都沒有。”
趙清和還沒著急，身邊的塗辰倒是很著急。
站在大殿門口急的上躥下跳的，伸長了脖子往裏看。但是他能看到的除了數不清的背影還是背影，再也沒有其他的。
當然這不能怪任何人，誰讓他年齡小，個子矮呢！
而趙清和看著這樣的場景心裏竟然輕鬆了下來。因為他不想弄出什麽大動靜，受到萬人矚目。
而且對於這個皇宮他也是十分不想來的，現下也就一點都不著急。心想安心等著吧！等著裏麵的人發現他們，或者等著裏麵散場。
“各位……”
看自己公子，也無計可施隻能幹等著。
塗辰就準備用最直接了當的辦法，喊出來。可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屁股上就狠狠地吃了一腳。
轉身看去，趙清和正在狠狠地看著他，感覺下一秒就會把他給扔出去一樣。
看自己公子這個樣子，塗辰心裏也明白。他這是生氣了，自己平時怎麽調皮都可以，但是生氣的時候還是千萬不要惹。
他趕緊把舌頭一縮，伸手將口掩住。
……
就這樣三人在外麵等了半晌過後，人牆的角落裏突然開始鬆動了起來。三人的目光頓時就被吸引了過去。
隻見左邊的往左挪了一些，右邊的往右跨了一步，中間留出一條可供人行走的路出來。
盈盈燭光中是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男人走了出來，神色疲憊的臉上刻滿了憂慮的皺紋，在黑夜和燭光的交替下顯得更加的深刻。
緊繃的眉眼在見到趙清和的那一刻有了些微的緩和，然後就快步走了過來。
“你怎麽才來？”
趙清和趕緊上前，躬身行禮，畢恭畢敬地叫道：“父親。”
“老爺……”
原來出來的男人就是趙清和的父親，名喚趙晏。是此次起義軍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因為如果沒有他的慷慨解囊趙業的起義之路不會走的如此順利。
而他之所以會這樣幫助趙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兩人年輕時曾桃園結義，成了同姓的義兄弟。
趙晏了眼趙清和，又警惕地朝大殿裏看了看，環顧四周，確保無人再出來。趕緊扶著趙清和的肩膀把他引到了黑暗的角落裏。
塗辰和金酉也會心一視，隨機朝兩邊散開，將二人守在其中。
“現下你還是不要進去了。”男人眉頭緊皺，看起來有些慌張和憂愁。
“裏麵是發生什麽事了嗎？父親。”趙清和好奇地問道。
男人長歎一聲，心裏好像有千千結一樣。
拍著趙清和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死了，都死了。”
“死了，誰死了？”
趙清和頓時不明白了，誰死了能讓父親能有這樣的反應。
“皇上，皇後還有皇子嬪妃們，無一例外，全都死了。”
知道是這樣的答案，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麵。高高在上的皇，此刻竟然匍匐在了數萬人腳下，世事真是難料。
“是你們幹的？”
聽到這個消息，趙清和腦海裏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們殺人的樣子。皇權富貴就真的這麽重要嗎？為此可以拿人命做墊腳石。
“當然不是，是服毒自殺的。”聽到趙清和誤會自己了趙晏趕緊解釋道。
即便如此，趙清和的內心還是無法平靜。如果他們沒有舉兵起義，如果自己的父親不資助，如果隻能成為如果，再也回不去了……
“那找我來有什麽事？”
趙清和現在整顆心裏都是自責和愧疚，他覺得範傅承今天的悲劇有自己和自己父親的作用在裏麵。所以說起話來也就不似剛才，冷淡了許多。
見他情緒不是很好，有些低落，趙晏心裏清楚他這是在為死去的人打抱不平，但是少數人的死可以換來天下人的生，這筆賬怎麽算都是賺的。
“本來是將軍想讓你來的，但眼下你還是不要進去了。”
趙晏口中的將軍就是趙業。由於趙晏和趙業的關係，所以趙清和從小到大趙業對他都十分照顧，但趙清和貌似對他不是很感興趣。眼神飄渺，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將軍這兩個字。
“你還是回去吧！”
趙清和現在迫不得已的想離開這個沾滿鮮血的地方，所以當自己父親說出讓他回去時，他想都沒想就直接行了個禮，帶著塗辰走了。
但臨走前還是示意金酉繼續留在了自己父親身邊，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