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季的謝幕
少女走出大殿看著曾經氣勢輝煌,高大巍峨的宮殿,此刻滿目瘡痍,到處都是戰爭帶來的傷疤。心裏百感交集,家好像真的沒了。
而侍女侍官們都在夾著包袱倉皇逃跑,好像在他們看來隻要跑出這宮殿就安全了,可要是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穿過層層宮殿,少女徑直來到了城牆腳之下。
看著因為連續作戰而早已精疲力竭的士兵,橫七八豎地躺在牆角,少女如鯁在喉。
是他們給了自己和家人這幾天片刻的安寧,所以在心裏她由衷的感謝這些浴血奮戰地人。
沿著被戰火摧殘過的青石台階,少女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城牆。
都說高處不勝寒,這裏到處都散發著無盡的淒涼和悲壯。就像晚景淒慘的英雄一樣,縱然曾經破敵萬千,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現在也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而城牆之外與之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站在城牆上,看著城牆下比肩接踵滿滿當當整裝待發的士兵,一個個都早已殺紅了眼,就像嗜血的惡魔一樣,隨時都要吞噬城牆之內的人。少女感慨萬千,人心真的可以如此狠毒,為了王權富貴什麽都可以拋棄。
而耳邊是下麵士兵不停的叫囂聲,喧鬧聲,嘲諷譏笑聲,一聲聲就像刀子一樣穿過少女的耳朵,繼而落在她的身上,心裏。
……
“鳴鼓!”
少女鏗鏘有力,一聲令下,躺在血泊中的士兵,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神情嚴肅,手持鼓錘,狠狠地朝大鼓錘去。
隨著一聲聲震耳欲聾的鼓聲,城牆之下逐漸安靜了下來。
眾人不自覺的都將目光投向了城牆上的少女身上。
隻見少女略施粉黛,一身明黃色的拖地錦裙加身,寬大的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
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著漆黑油光的纂兒,上麵點綴的流蘇釵環,在風的作用下微微作響,讓人感覺十分的美好恬靜。
但若去看少女的眼神,你就會發現剛才的那種美好,在她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體現。隻見她氣勢威嚴,眼窩深邃,目似劍光,睥睨著眼下的一切。
對於城牆下的人來說,少女的出現著實讓他們吃了一驚。
所以耳邊有了片刻的安寧,但安寧過後隨之而來的又是嘲諷,喧囂聲。
隻聽其中一人叫囂道:“叫皇帝出來,派你個乳臭未幹的小娃娃來做什麽。”說話之人一臉的奸笑。
少女雙眸微動,輕蔑地看了一眼說話之人,繼而嚴肅地說道:“皇上乃是一國之君,九五之尊,豈是爾等亂臣賊子想見就見的。本宮乃是當今聖上嫡女,安和公主範傅承,狂徒休要胡言。”
“亂臣賊子,哈哈哈哈哈”奸笑的那人笑的更加狂妄了。
“爾等謀朝篡位,欺世盜名,名不正言不順,不是亂臣賊子,是什麽?”範傅承的神情並沒有因為那人的譏笑聲而有任何的改變,還是睥睨一切的樣子,不卑不亢地說道。
而那人卻不似範傅承這般穩如泰山。他本以為自己那樣說會激怒範傅承,但沒想到這樣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子,會如此的沉著冷靜,讓自己感覺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使不出力來。
同時他又害怕讓別人覺得自己不是那女孩子的對手,被其他人看笑話。
所以他又繼續說道:“安和公主,是吧!讓我告訴你,什麽叫賊?自古成王敗寇,今天你老子敗了,所以你們才是賊,知道嗎?”
此話一出,底下瞬間響起了一陣陣嘲笑聲,譏諷聲,甚至還有掌聲。
這些聲音對於那人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鼓舞,所以他現在就是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洋洋得意感覺自己好像打了一場勝仗一樣。
但即便是這樣,範傅承還是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她還是那副俯瞰萬物,把一切都不放在眼裏的樣子。
繼續說道:“何為成王,何為敗寇。一切隻不過是你們這些狼子野心之徒篡位的借口罷了。我們範氏皇朝幾百年的基業,豈是你一句成王敗寇就能代替的。我不降,即便你們坐上了那龍椅,穿上了那龍袍,也終究不過是披著羊皮的狼而已。”
“你不降,那可由不得你。”此時說話之人有了轉換,是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男子。
隻見他安坐在一匹棗紅色的馬背上,氣質清冷,眼神冷冽,死死地盯著範傅承,好像要用眼神把她殺死一樣。
但範傅承也是沒在怕的,從小在皇家長大,什麽樣的高官權貴沒有見過。更何況現在對於她來說連死都不怕,還會怕一個眼神嘛!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今天我能站在這裏,就沒打算活著。所以就算死我也不會投降。”
男子聽到範傅承的回答冷哼一聲,饒有興趣地問道:“真不怕死?”
“人生來不就是為了死嘛!如今我隻是先你們一步而已,有何可怕的。”
“好,說的好。”男子坐在馬背上一邊拍手一邊冷笑著說道。
就這樣持續了片刻之後,他停止了拍手的動作,嘴角的笑容也凝固了起來,變得陰冷了。
繼而將手伸到空中攤平,露出滿是老繭的手心。
“拿弓箭來。”
身邊的士兵聽到吩咐立馬將腰間的弓雙手遞到了男子手裏,隨後再從背後的箭筒裏拿出一支利箭再次遞給男子。
男子拿到弓箭之後,快速張弓上箭,動作熟練到好像已經刻在了骨子裏。不知道這雙手下死過多少的亡魂野鬼。
“那我就讓你嚐嚐死亡的味道。”
箭在弓上卻沒有發,似乎是在等著範傅承的求饒。
可他不知道的是範傅承早已將生死之事置之度外,所以對於他的恐嚇是全然不看在眼裏的。
男子遲遲等不到範傅承的求饒,而且細看去她的臉上竟然沒有半點畏懼之色,頓時感覺到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
心下一狠,張弓放箭,隻聽嗖的一聲。一支鋒利的箭就插在了範傅承的右臂上,瞬間劃開了她的皮膚,鮮血在她明黃色的錦裙上浸染了開來,鮮豔而又奪目。
可即便這樣,她臉上的神情卻仍然沒有半點要退卻的意思,隻是看上去較之之前白了一些,反而多了幾分的病態美。
“降還是不降?”
說話間男子再次張弓上箭,瞄準了範傅承。
範傅承冷眼瞥了他一下,艱難的抬起左手指著牆下所有人,義憤填膺地繼續說道:“死也不降。我要讓你們趙家世世代代的子子孫孫都背負著這亂臣賊子的汙名,永世不得翻身。”
而這一次顯然男子再也沉不住氣了。不等範傅承說完又是一箭射中了她的左臂。臉色瞬間煞白煞白的,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了。
範傅承雙手吃痛的垂在身邊,嘴裏卻還在不停的說著。“人在做,天再看。今天你們所做的一切,來日定會報應在你們的子孫身上,老天爺是不會繞過你們的。”
男子這次沒有再質問而是直接張弓上箭,準備射殺範傅承。因為她的話確實擊中了男子的內心。使他憤怒,生氣,點燃了心裏的團團烈火,他再也不想聽見任何謾罵的聲音了。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次有人搶先他一步放了箭。
在範傅承還在詛咒謾罵時不知哪裏飛來一箭直接射在了她的胸口之處,讓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明黃色的身影緩緩地沒入了城牆之中,繼而重重地倒在了青磚砂石之上。凝脂般的臉龐也被砂石劃破,滲出了滴滴鮮血,成了她臉上唯一的顏色。
十八歲的花季,由此謝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