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夜闖大牢
“應該是真的,”展舒修接過話柄,他這時候看起來分外嚴肅,“就算不是真的,也肯定值得一去。”
莊宛寧可就沒他那麽篤定了。
但她也沒有反駁,展舒修這麽說,肯定有他的理由,他就不是那種會亂說話的人。
她問:“為何?”
展舒修坐在一邊,他推了推/油燈,讓燈光可以照亮紙張上那一行突厥文字。
隻是一張紙幾個字而已,卻能讓他們如此忌憚。
他垂下眼望著那張紙,“就像你說的那樣,那張紙是那個商隊主人給你的,那麽他要麽就是誠心想幫我們,要麽就是這是騙人的圈套。如果是前一個那自然最好,但如果是後一個可能……”
他說話的語氣很慢,但琥珀已經聽得一愣一愣的了,她的中文沒那麽好,於是莊宛寧半解釋半詢問地開口:“所以如果這是假的,那我們就中計了?”
她問完以後看了琥珀一眼,後者這才鬆了一口氣,顯然琥珀的腦補能力比聽力要好,已經腦補出來剛才展舒修說的話了。
展舒修承認,“沒錯。”
兩人都沒出聲。
他繼續他的工作。“如果是騙人的……那麽,他要麽是絮語公主和突厥可汗那一邊的人;要麽,他另有目的。倘若是前一項……”
他說話的節奏放慢了一點,尾音拉得更長,發音似乎也標準了不少。——雖然這時代沒有考試,沒有標準的話,她就不琦滾出何為標準發音,但現在在她聽來,他的外語確實說得更好了。
“第一,那就是阿薩勒被人關押的地方,他打算趁我們去找人的時候,找個借口將我們一網打盡;”
請君入甕。確實是好計策。
琥珀眨眨眼,她的智商似乎不足以應付這一長串的分析,畢竟展舒修說的話太也難懂,不帶著腦子是聽不懂的。
但她想了想之後道:“也就是說這可能是絮語公主和齊洛一起設的局?”
“有可能,”莊宛寧點頭,“但可能不大。”
畢竟如果他們要抓人早就抓了,現在在這裏故弄玄虛,那是什麽意思?
“對,”展舒修也認同她的看法,然後三個人接著往下說。
油燈裏的蠟燭一閃一閃,快要熄滅了。她覺得熱,於是將燈推開,想喝口茶,卻發現茶杯空了。
說了這麽久以後,茶都喝光了,他們才說出個所以然來。
琥珀趴在桌上,她試圖倒茶,但一點茶水都沒能倒進茶杯;努力了半天以後,她終於放棄,寧可不喝茶,也懶得再去燒開水了。
而莊宛寧歪在一邊,仿佛一條放棄治療的鹹魚。她也不是很喜歡這樣的智力遊戲,“所以,我總結一下。”
以往在現代的時候,她可喜歡做總結了,要知道一般做總結的人一般不用說自己的意見,最省時省力的!
展舒修遞給她一個“你說”的眼神。
“要麽就是他們在下套,等我們見到阿薩勒的時候就抓住我們;要麽就是那裏根本就沒人,他打算引著我們去看,他想讓我們看的東西。”
一大通話說完以後,她自己也歇菜了。
但比起剛剛展舒修說的話來,這三行字真的是簡化版了。
“最差的結果也隻是這樣而已,對麽?”
就算他已經說了很多讓人感覺悲觀的話了,但她卻還是很樂觀。
“對,”展舒修點頭,語氣玩味:“既然這樣,你還打算去嗎?”
“為什麽不去,我本來就是要去救阿薩勒的,”她不置可否,不打算管這個男人的質問。她道:“要是你不想去的話,我也不在意。”
雖然他負責分析,但這整件事基本就是她在帶領。也許因為,她是最想救出阿薩勒的那個人。
他也不多話,望著莊宛寧笑,氣質清臒,有君子如玉之美:“我信你。”
這時候天已經很黑了。這樣簡短的話語,而且展舒修是對著她講的,她看著他,一時看愣了。她張了張嘴想說話,但卻像大腦一時當機,她什麽都沒能說出口來。
半響,她才側過臉,“所以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好。”
……要不要這麽溫順體貼?她已經產生了這不是展舒修的錯覺了好嗎?
但這時候,琥珀忽然小小聲地喊起來:“你們看!”
看什麽?
莊宛寧望過去,看到琥珀將紙翻過來,背麵還有一行字。那行字莊宛寧照樣看不懂,但琥珀道:“這行字的意思是,如果我們願意去,就在今夜子時三刻,將人帶到東門來。”
東門?
“對,”琥珀看他們一眼,“名字其實不簡單,不過……說成漢語的話,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她低聲說。
莊宛寧了然,她看到的是一串很長不認識的字句,不過可能是琥珀不會翻譯,所以就這麽說了而已。
將阿薩勒帶到東門……三人對視一眼,表情都很複雜,這話又是什麽意思?不過莊宛寧道:“去都去了——我們本來就要將人救出來,這也沒什麽吧。”
“那就去吧。”琥珀幹脆道。
琥珀以她那一把刀拄地,像一個半殘廢一樣往外走去。
兩人落在後頭,就說起話來。
而展舒修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走近她慢慢道:“是你說的,讓我多聽聽你說的話。”
當初她好像的確是這麽說的來著……但是她沒想到他真會聽啊?
她一時覺得自己像啞了。
她看到展舒修在望著她笑,看起來比從前溫柔許多……也帶了一種,她無法忽略的感覺。
“所以我現在聽了。”
她轉過頭,臉肯定紅起來了,隻是天色黑看不見而已。
“而你也確實是在認真給意見,不是亂開玩笑,”他的聲音離她很近,“那我就聽你的話去做了。”
……她怎麽覺得自己好像在耍流氓。
琥珀當初用的是雙刀,其中一把刀給了展舒修,一把自然還是給了琥珀,她雖然能打,但現在手裏隻有一根,隻要拔出表麵掩飾的蓋子就能變得很鋒利的發簪。
因為這樣,她還是覺得自己脆弱了起來——因為她已經使習慣了那匕首,一旦沒有了,登時感覺不適應起來。
但她又不會想對著展舒修示弱:所以她隻能強裝正常,繼續往前走了。
琥珀是他們當中,唯一熟悉突厥皇宮的人。她帶著他們,很快到了一個地方。其實他們是不知道,突厥所謂天牢在哪裏;因為就算有人接近了,也不會有人對他們解釋,甚至名字也是模棱兩可的。
他們都不知道為什麽,但的確沒有人知道就是了。
一路無話。